第一卷宮廷篇
夕陽西斜,落霞染紅了遙遠的天際,碧綠的湖水蕩漾著,一艘游艇悠閑地漂浮著,船夫慢慢地搖著滑竿,蕩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慢慢地擴散,又慢慢地消失,然后,又是一圈圈的漣漪,如此重復、重復,再重復。
游船上站著兩人,一名少年,一名青年,都是一襲白衣,靜靜地站立著。
白衣男子微微轉過臉來,凝視著白衣少年的側臉,微微瞇起的眼閃爍著難懂的神色。
白衣少年的側臉看上去很柔和,瑩白的jifu被夕陽映照得有些像是桃花紅,一眼望上去,煞是迷人。
天空上飛過一只雁,叫著快速飛過,和著這句"如何,是不是覺得這個地方很不錯？"一同響起,那是白衣男子忽然開口,問的問題。
他微微笑著凝視著白衣少年的側臉,等待著他的回答,白衣少年卻仿佛沒有聽見般,幽幽的黑瞳始終注視著遙遠天際的殘陽,只是在他真的以為他沒有聽見快要轉過臉的時候,他卻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語道："很美......"
白衣男子微微笑了笑,問道："難道你沒有見過落日？"
"其實......也不是......"聲音漸漸轉低了,半響,才又緩緩響起："只是......第一次跟別人一起看而已......"他幽幽開口,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神迷離。
血般的紅霞映照在他的側臉上,純白如雪的衣袂翻飛,他站在船頭,飄逸出塵得仿佛就要乘風而去。
白衣男子的心忽然緊了緊,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欲抓住白衣少年的手,卻在半途中僵住了動作,怔怔地望著白衣少年。
單薄纖細的身子安靜地佇立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卻有一種快要抓不住的錯覺,仿佛那抹白色的身影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般。
"凝兒,若是你想有人陪你看落日,隨時可以來找我！"他忽的開口,有些急切的嗓音透露出他心里的不安。
白衣少年聽見他的稱呼,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久......都沒聽見有人這樣子叫我了！"
——好久到底是多久呢？連她自己也忘了呀！
由柳韻凝喬裝而成的白衣少年淡淡地想著。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天天讓你聽見！"白衣男子承諾道。
微微沉吟了下,柳韻凝直言道："韓少棱,你帶我逛了那么久,就是為了陪我看落日么？"
他笑,反問道："有何不可？"
"韓少棱,為何待我這么好？"她有些不解,也有些失神。
——已經很久、很久沒人待她這么好過了。
"誰知道呢？也許——"他聳聳肩,一派無所謂的樣子,"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也說不定。"
低低的嗓音被風吹散,卻還是零落地飄入她的耳里,教她為之一怔,良久,卻是別開視線,輕聲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注視著她的側臉,久久,韓少棱忽然微微嘆了口氣,"凝兒,軒轅祈待你一點兒都不好,為何你始終都不愿離開他？"
聽到他的問話,柳韻凝在心里無奈地笑了笑。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韓少棱,你懂么？我是不能離開,不是不愿！你不知道,最希望可以離開的,是我自己！
等韓少棱送柳韻凝回到‘楚云軒’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一點兒也看不出白日的熱鬧喧囂。
站在大門邊,柳韻凝對著仍舊站在那里目送她的韓少棱輕聲道："今天,謝謝你了。"
——她已經很久沒試過這么開心了。
"陪美人出游乃是我的榮幸,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哦！"他輕佻地邪笑著,眼里卻露出淺淺的暖暖的笑意。
微微笑了下,柳韻凝道："你是個很好的朋友！"
——而且,也只能是朋友。
沒等他回答,她已經轉身進去了。
留下韓少棱站在原地神色復雜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柳韻凝,你可知,我要的,并不只是,朋友！
臉上忽然感覺到微微的涼意,他猛一回神,這才發現,天空中又開始下起了飄飄揚揚的雪花。
一片一片,打著旋兒,慢悠悠地落下,覆蓋著原先的雪地上,混為一體,再也分不出你我。
韓少棱緩緩伸手,接住了飄落下來的幾掰白色的雪花,又很快的,看著它們化為雪水,慢慢地從指縫中溜走......
他猛地一握拳,緊緊地握著。
——柳韻凝,我不會讓你像這些雪水一樣,溜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