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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些東西都是我做的。”胡靜水道，“才出窯一周，付小姐怎么看出煙火味兒的？”
第一句話就讓付小藥震驚了，難怪他剛才咄咄逼人的追問。這人對做仿古的物件簡直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一說起這個就雙眼發光，付小藥見狀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他說的那個儀器都測不出來讓她猜出應該是用的上了年代的瓷土，這讓她有些詫異，為什么會這樣？她明明可以辨別的啊？
“你用的什么儀器？”
胡靜水苦笑一下，“還不是就那些，五十倍放大鏡，C14測年代，拉曼光譜，紅外吸收。”
這些東西付小藥在鑒定珠寶的時候也是見過的，數據比較復雜，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付小藥如今也就是摸到了個門路，大約知道，好像她這個能力跟這些儀器有著很大的區別。
不過珠寶和古董檢測的東西都不一樣，翡翠的假貨行成年代差不多，主要的還是鑒別ABC貨的差別，在年代上的考究不多。
如今回憶起來，電子音里所謂的半衰期貌似和現在科學定義的半衰期有很大的區別啊。
看來還得找時間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些機器，對比一下自己能力和那些機器之間的區別。
只是，現在怎么跟胡靜水解釋？
“直覺！”付小藥道，“東西做的沒差，就是入手的直覺。”
胡靜水顯然是不相信這個的，他的東西不知道讓多少老專家栽了跟頭，心中傲氣一起，冷冷一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付小姐有幾分真本事！”
也不問付小藥的意見，直接把車往他家的方向開。
這胡靜水也在古玩街有個店面，不過鋪子小，生意做的不大，店面里也是臟兮兮的，到處都是塵埃，倒是跟他本人的形象不太一致。
直到走進店鋪后面的工作間，這才讓付小藥開了眼界，工作間里滿滿當當的擺放了許多說不出名字的工具，臟是臟，可里面擺放的許多成品模樣都比外面放的東西像古董多了——外面大部分都是現代的工藝品。
見狀，走上去拿著那些東西在手上摩挲，仔細的辨別其中的真假，胡靜水見狀道，“這些都是殘次品，你等下，我去拿東西下來。”
付小藥將工作間里面的東西粗略的看了一遍，就被胡靜水的架勢給嚇了一大跳，眼前擺了一大堆的東西，官、定、汝、哥、均，五大名窯，還有稍次一些的窯出產的瓷器，陶制品，滿滿當當的一大堆，約莫有幾十件的樣子，要不是知道他跟那個鐘局交情匪淺，她真會以為這胡靜水是文物販子。
“你看看哪些是真的！”胡靜水傲然道，“這里面有我做的，也有淘換來的，說對了，我就服氣你，要不，你就跟老田一樣，是蒙的！”
付小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面前這堆陶瓷，看她是想看一下的，畢竟接觸這類東西的機會難得，一般人誰肯把自己珍藏的東西隨便拿出來給個陌生人看，也就是胡靜水性子上來了。
笑了笑，突然生起一抹好玩的心態，手從陶瓷上一件一件的滑過去，果然，在某一件上的時候突然有一種電電的感覺，付小藥眉毛一挑，將其取了出來放在一邊，繼續。
當三件陶瓷被挑出來以后，付小藥揚揚眉毛，沖著胡靜水笑道，“還需要繼續嗎？”
胡靜水的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嘴巴塞的進一顆雞蛋，望著付小藥的表情只能以目瞪口呆來形容，此刻的內心震撼誰能知道。
就這么輕輕的一摸，瞬間就能辨別出三件真貨來，這只能以神乎其神來形容了。
這些東西都是他近年來的得意之作，雖然不如這次的柴窯碗考究，拿到市場上去忽悠幾個專家是絕對沒問題的，付小藥竟然這樣從里面檢出真的來，那可是真的大大的不容易，一件也許是運氣，兩件那就是撞鬼了，三件那是絕對的不可能。
愣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道，“直覺？”
付小藥淡笑不語，胡靜水也不在乎付小藥的回答，答案已經在付小藥將三件東西都挑出來的時候明了了，有些人就是有這方面的天賦，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別人是學都學不來的。
“我服氣了！”胡靜水滿臉感慨的道，他還以為付小藥是蒙的呢。
先前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這種事兒常有，誰也保不準哪兒又冒出個強悍的年輕人，他當年不也是這樣的么。
年紀輕輕的就有一手造假的本事，跟著一個文物販子混了沒多久，就被姓鐘的給抓了，因為涉案不深，認錯態度又積極，幫忙破了那個案子，后來才在這兒開了家店，也沒敢把自己弄的東西擺出來，就折騰了點兒工藝品，跟古玩街其他老板同流合污，在蓉城的古玩界也是頂頂的有名的一個人。
要說辨別假東西，一般的專家還真比不上他，這世上也就只有造假專家才精通造假的瑕疵，畢竟每一個過程每一種方法都要經手，很多方法都是他首創的。
這次鐘警官找他幫忙，他也不推辭，畢竟干這活是他的最愛，平日里就只有靠自己收集的東西去做點兒玩意兒，這次可以動用國家資源，這么搗鼓了一個多月，做出來的東西可算是這輩子的頭一份兒了。
這驕傲是深入骨子里的，被老田打擊，那是老田那人就是那德行，付小藥一個古玩界名不見經不轉的，雖然被石老收入門下，也不見得有多大的能耐。
這么一試之下，才發現果然是能人輩出，再也不敢起不敬的心思。
付小藥說真玩意兒經歷了幾百年，有靈氣，他是認同的，假的就是假的，做的再像也跟真品有區別，端看人能不能看出來罷了。
不過，他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現在都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外面也是能人輩出，他也曾見過幾件以假亂真的贗品，若非知道只此一件，而又絕不可能出現在那樣的地方，他也辨別不出來，不由得心思一動，
“付小姐，你也淘換古玩吧？”
付小藥聞言挑挑眉，“現在還在學習階段，而且，事情挺多的，也沒多少時間來折騰這個。”
胡靜水聞言道，“就這兩天，我要去一個地方淘東西，你有沒有興趣一塊兒去？”
“呃？”付小藥不解，這些年蓉城的鬼市已經漸漸的沒落了，隨著古董在世人眼中價值的升高，誰也不會輕易的把自家的老玩意兒輕易的拿出來，除非是家道中落，實在熬不下去了才會變賣，那也只會找拍賣行。
至于其他的門道，付小藥也鬧不明白，她自問自己的能耐還不過關，看真假的問題不大，耐不住價格的考驗啊，不是上了年代的東西就值錢的，她需要補習的東西太多了……
胡靜水看見付小藥的猶豫，不由得有些急了，“付小姐，如何？你去幫我掌掌眼？”
付小藥是想去的，石老上了年紀，很少出來淘換，倒是石守信偶爾為之，她都沒趕上，如今有一個機會擺在她的面前，只是這人卻不是太熟。
“去哪兒淘換？”付小藥問道。
胡靜水見狀也知道兩人不過第一次見面，他就叫付小藥幫他掌眼是有些唐突了，低聲道，“這次的事兒是受人所托，我又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想找個人幫幫忙。至于去的地方，雖然偏僻了點兒，真東西卻是不少的，沒有人引路也去不了。錯過了這次機會，也不知道下次會在什么時候，付小姐就考慮一下吧。”
胡靜水這人文質彬彬的，很難讓人對他起什么防備的心，何況他和那位鐘警官是一路人，付小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想到自己剛才那一手也許是真震到他了，這個邀請也不算太唐突，點點頭道，“最近比較忙，還得看到時候有沒有時間，我給你留個電話，到時候你給我打電話吧。”
卻是下定了心思去找吳老板和石老打聽打聽這人的行事，若是合適的話，再跟他一塊兒去。
胡靜水聞言卻是喜出望外，倒不以為付小藥是推脫之詞，又指著那一堆陶瓷道，“付小姐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還有沒有真的？”
付小藥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過，跟著一個古陶瓷高手又是癡迷者看陶瓷，就有說不完的話，回到家才感覺到精疲力竭。
不消說，今天的收獲也是頗豐的，給自己泡了杯茶，打開電視，就看見文雯那張熟悉的臉，付小藥咦了一聲，沒想到文父的手腳竟然這么快，這才說了那件事一天，文雯就接受了采訪。
一身長長的裙子，身上戴著付小藥送的那套首飾，在電視上顯得艷光四射，主持人詢問著一個個看起來刁鉆，卻是有余地的話題，文雯娓娓講述著從古玩界到劫機案的事情經過，活潑中有平日里不太容易看見的沉穩。
正看的入迷，電話卻是響了，付小藥接起來喂了一聲。
“小藥啊！石頭我都運回來了，剛到的蓉城，東西往哪兒運，你還得給我說一聲。”馬格力的聲音精神奕奕的通過話筒忠實的傳出來。
付小藥一喜，問道，“我還以為你不要你的錢了呢，趕緊的幫我運到別墅來。”說著又報上地址。
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付小藥便到門口候到了風塵仆仆的馬格力。
馬格力是跟著一輛貨車回來的，貨車上裝了百多顆毛料，從車上跳下來便笑道，“算是幸不辱命，東西都給你送到了，等下你點點。”
付小藥連忙招呼人進了小區，一看這些個重達好幾噸的東西就開始犯愁了，就這么靠人力搬，馬格力和那司機再能耐也得搬上好一陣子，何況兩人都是精疲力竭了。
一抬頭，就瞧見另外一棟別墅隱隱的燈光，拿起電話打了過去，笑著道，“林楓同志，考驗你的時候來到了，過來幫忙搬石頭吧。”
安撫下兩只呲牙咧嘴護家的小狗，將馬格力和那司機招呼進門喝口水，這邊林楓就穿了身T恤跑了過來，隨行而來的竟然還有在林家玩的石守信，先是進門打了個招呼，等付小藥說明放在哪兒之后，也不說其他，就埋頭苦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