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子隱去,風越刮越大,已有零星的雨點落下來。
在這秋雨淋瀝的深夜,從那片破敗的殿宇中透出來的那一團毛絨絨的桔黃燈光,似一片羽毛,輕輕地搔著他的心。
隔著窗子,發現房梁上隱隱約約吊著一個人,正在風中晃悠。
他腦中嗡嗡做響,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哪里還記得要隱藏身影,一掌拍開窗戶,闖了進去。
均唐意睡覺本就警覺,他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哪里會不知道?
澹臺鳳鳴直奔吊著的人影,雙手一抱,那軟綿的觸感入手已知不對,待要回頭,腰上已抵了一管冷冰冰的鐵器。
唐意豹一樣輕捷地躍了下來,光著腳悄沒聲息地躥到他身后,手搶抵在他的腰上,低叱:“不許動,舉起手來!”
耒“你搞什么鬼?”聽出是她的聲音,澹臺鳳鳴怒從心起,反手拽住她的腕,冷聲斥道。
一個破熊,哪里不好放,偏要吊在梁上,差點被她嚇死!
“皇上?”閑云聽到響動,掌了燈過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滾!”澹臺鳳鳴怒吼。
閑云一嚇,連滾帶爬地回了自己房中,關上門裝死人。
亮光一閃即逝,屋中重回黑暗。
但只這一瞬,已足夠讓他瞧清,吊在房梁正中的,可不正是她素日視做寶貝的那只藍色小熊?
想著她受傷時,偎在他身旁,懷里抱著小熊,一口一個小鳳的叫著,柔情蜜意,仿佛還是昨日之事!
哪知轉眼之間,她便翻臉無情,竟將它吊在梁上?
俊逸的臉沉下去,比漆黑的夜更黑上幾分!
“呃~”唐意掙脫了他的手,訕訕地把槍藏在身后,噘著唇反駁:“自己黑燈瞎火地摸進來,還說人家搞鬼?”
“掌燈!”澹臺鳳鳴瞇起眼睛,仰頭望著這只風中凌亂的小熊,逸出低吼。
“抱歉!”唐意坐到床沿,順便把槍悄悄塞回枕頭下,懶洋洋地道:“咱這地方窮,燈油配給有限,哪能亂點燈,得省著點用。”
他懶得理她,從桌上摸到火折,晃燃了仔細一瞧,氣得差點當場吐血三升!
平日她寶貝得不得了的小熊,現在五花大綁不說,身上穿著一條大花布改的褲叉,腦后釘著一根木條,上書四個也不知從哪里找來的血寫就的四個褐色大字:****者死!
那個死字上,還打上個大大的叉,望之觸目驚心!
在這無星無月,刮著風,下著雨的秋夜,吊在屋梁上,晃來晃去,陰森森透著鬼氣!
難怪閑云都不跟她住在一間屋!原來是嚇的!
虧他剛才還擔心她會害怕,敢情這位娘娘,行事比鬼還恐怖三分!
“云清歌!”他厲聲喝。
“干嘛?”她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有事說事,我沒聾,你不必那么大聲!”
“看!”伸手扯下那只熊,一把摔到她身上:“你做的好事!”
“你管我啊~”她生怕掉到地上,手忙腳亂地接住。
雖然很生他的氣不錯,可若真弄臟了,心疼的還是她!
他瞪她一眼,這時才有余暇看清她的裝束,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你~”
她略有些心虛地垂下眼,小聲嘀咕,尚不知危險地臨近:“好嘛,最多下回不把小鳳吊起來了嘛~真是,這都要管~”
澹臺鳳鳴逼到她身前,指尖觸到她肩上輕輕一撫,入手滑膩,幽香撲鼻。
他確實沒有眼花,她的香肩的確是裸/露在外的!
幾日不見,她衣服的袖子哪里去了?長腿跑掉了?
“你干嘛?”唐意不自覺地往后仰。
他的目光再落到她兩條光潔的美腿之上。
她身上,穿的那也叫褲子嗎?短到快到大腿根,比他的褻褲還要短!
而她,竟穿著它大刺刺地滿世界亂跑!
若剛才進來的不是他,她豈不是也這副樣子就見人?
想到這一點,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沖,眼睛漲得通紅,一把抄起薄被,悶不吭聲就往她身上捂。
唐意下意識地抵擋,哪里比得過他的蠻力?三兩下被他捆得象只粽子扔在床角。
“你有病啊?”唐意圓睜了俏眼瞪著他:“大熱的天,也不怕把人悶出病來?”
“朕看你才病得不輕!”澹臺鳳鳴逸出一連串地低咒:“朕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般傷風敗俗之事!堂堂婕妤,竟敢穿得如此露骨風***,比青樓女子更不知廉恥!”
“喂!”唐意被罵得莫名其妙,怒道:“你罵誰呢?”
“你看看,”澹臺鳳鳴以指尖戳著她的肩,漆黑的星眸在暗處閃著憤怒的火光:“這是什么東西!”
唐意低頭,這才知道他這頓無名火,是沖著她這身清涼的睡衣睡褲來的。
拷死,這就大驚小怪了?
她看來還好啦,顧及著閑云的心理承受能力,褲子只改到膝上三寸。
這要是穿個吊帶再加熱褲,豈不是要被他當場滅掉?
“沒見過睡衣啊?”唐意拂開他的手指,憋了一股氣,不冷不淡地道:“冷宮除了我跟閑云,又沒有外人,怕什么?”
露骨風***?竟然用這般不堪的字眼來污辱她!
拜托,她就算真的色心大發,想要賣弄風情,在這種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破地方,首先也得先找得到對象好不好?
他這么大個活人站在這里,難道不算人?
萬一有人在暗處監視,那她豈不是被人看光光?
他瞪著她,氣得不想說話。
“抱歉,污了皇上的眼~”唐意皮笑肉不笑地瞟他一眼,亂沒誠意地道:“下次再來,麻煩先吱個聲,奴婢好穿戴整齊了叩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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