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安熱情地和閆亦心擁抱了一下，看來兩個人還算是忘年交。
閆亦心拿出了鉆石，安只看了一眼，就吹了一聲口哨：“喔，這塊鉆石可不怎么樣，你怎么會愿意收購這樣的毛坯？”
嚴綰頓時臉色赤紅，要不是自己，恐怕閆亦心直接把那個盧比打發走了吧？
“我覺得這塊鉆石可能比外表表現出來的品質更好一些，所以我愿意冒一冒險。”閆亦心沒有帶出嚴綰的作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
“能達到M級的話，20克拉的重量，應該可以賣到八千美元每克拉。如果拋光之后，鉆石的顏色降到N，那價值就更低了，每克拉的價錢只剩下六千美元。”安很老道地估出了這顆鉆石的價錢。
只是一個等級，就要相差4萬美元。如果差了兩個等級……嚴綰對這個行業的殘酷，多少有了認識。
安并沒有立刻下手進行劈鑿，看來他對于這塊鉆石還有疑慮。手指把鉆石來回地摸了好幾遍，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先開個窗面觀察一下吧！”閆亦心提議。
安似乎早就在等他的這一句話，欣然同意。
“閆，你的眼光還真不錯！”安透過窗面打量了一下，隨即遞給了閆亦心。
嚴綰的一顆心回歸了原位，看來自己沖動之下作出的決定，并不會讓閆亦心蒙受太大的損失。
“嗯，內部倒不并不像外面表現出來的那么渾濁。而且，它的裂痕深度也很淺，只是有一個癤子，您應該可以把它劈掉吧？”
“當然沒有問題，我可以就在這里下刀，把它劈成兩塊。”安接過鉆石，在底部的一個尖角上畫了一個圈，想必是做某種記號。
“癤子？”嚴綰疑惑地問。
“嗯，是指晶體內部結構發生變化的地方，通常是大鉆石吞沒小鉆石的時候形成的，在鉆石的層次中，出現了異常的紋理。在處理鉆石的時候，這種癤子是不能夠留下的。”閆亦心耐心地解釋著，轉頭看向安，“那我們還等什么呢？現在就開始吧！”
安笑了笑，從煙盒里拿出一根雪茄：“你還是這么性急。”
閆亦心接過了他順勢遞來的雪茄，兩個人居然什么都不說，面對面抽起了煙。
嚴綰環顧著安的工作臺，一坨坨棕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好奇地湊過身子，閆亦心的聲音，帶著笑意響了起來：“那是劈鑿師們的專用水泥。”
嚴綰回頭，發現他們已經吸完了雪茄，安的神情和之前判若兩人。仿佛從一個垂暮的老人，一下子變成了冷靜的外科醫生。
現在，嚴綰可以相信，他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劈鑿師之一。
安的助手走了進來，燃起酒精燈，把水泥燒軟，然后在劈鑿柱上粘住，固定住了他們帶來的那顆鉆石。
很快，鉆石就穩穩當當地粘在了水泥上，只有用鋼筆勾畫出來的那個尖角，還露在外面。
安和助手指著鉆石，用葡萄牙語說了兩句，然后助手拿出一把鉆刀，在他們的鉆石上很有耐心地磨出了一個凹槽。
嚴綰目不轉睛地看著，誠如閆亦心所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劈鑿師們想必不會愿意自己工作的時候有人觀摩，如果不是閆亦心的關系，嚴綰不可能得到這個觀摩的機會。
安的神情越來越冷靜，磨出的凹槽勻稱而清晰。
“好了，可以動刀！”
安似乎笑了笑，或許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看了他耐心細致的打磨動作，真想像不出，那雷霆一刀的速度。仿佛是胸有成竹，安下刀的手，穩定而快速。
嚴綰在他揮刀的時候，幾乎情不自禁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來的時候，鉆石已經變成了兩塊，仍然安靜地被固定在劈鑿柱上。
“很好。”安松了一口氣，額上的汗，才緩緩地流了下來。
“安，你寶刀不老，技藝一如當年。”閆亦心誠心誠意地恭維，“這樣的技藝，如果后繼乏人，實在是一件可惜的事。”
安重又抽起了一根雪茄，后面的事由助手完成。
嚴綰也松了口氣，至少她的決定，不會害閆亦心賠錢。
閆亦心對嚴綰招了招手：“看看我們的鉆石在分光儀上的表現。”
“這是什么？”嚴綰好奇地指著鉆石表現出來的紅色區域。
“這個是分光儀，根本光學過濾原則，檢驗鉆石的折光特征。鉆石內部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會表現出紅色或綠色的區域。這個區域越分散，鉆石的風險系數就越大。”
“那……這塊鉆石的紅色區域好像蠻大的。”嚴綰不安地說。
“當然，如果不大，怎么可能賣出這樣的低價？”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后，“正確地說，這塊鉆石簡直就是一堆瑕疵的結合，這塊渾濁地帶，在切割的時候，要尤其注意。”
閆亦心輕松地笑了笑：“雖然條件險惡，但這塊渾濁，面積并不大，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它放在冠部。”
安咬著雪茄點頭。
嚴綰疑惑地側頭，閆亦心隨手在白紙上畫了一張草圖：“你知道，除了極少數的極品美鉆以外，大部分的鉆石都有帶有瑕疵。切割，正是掩蓋這些瑕疵的手段。鉆冠上的切面比下面的切面要少得多，因此光線在冠部的折射度自然就要降低。而鉆底側面部位的瑕疵，會因為折射好幾回，而放大原本的瑕疵，看上去比實際情況還要糟得多。”
“哦，所以，我們要把有瑕疵的部位放在冠部，這樣就有可能逃過審視者的目光。”嚴綰恍然大悟。
鉆石處處都有學問，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而這些知識，并不僅僅是找些資料，看些書就能夠得到解決的。
“對。”閆亦心贊許地點頭。
安的笑聲有點尖銳：“這小丫頭，悟性不錯。如果生在鉆石世家，恐怕是一個頂尖的切割師。”
嚴綰有點訕訕，只以為是安的客氣。誰知道閆亦心也很贊同：“不錯，她的手指異常靈巧，先天條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