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城門樓前。
各路兵馬匯集,欲要乘此外擾內亂時機,推翻當朝攝政王的專權。
城樓前火把蜿蜒,照亮了巍峨皇宮,照透了蒼瀾夜Se。
雪衣和阿碧被他們綁著,聽得有人說道:“怎么到此時還未見端王爺的出現?”
喇“可不是,咱們擁戴他掌政,他倒臨陣退縮了不成?”
眾人議論紛紛,城樓前一片的躁動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有人開始按賴不住:“端王爺不來,咱們也不能放棄,當今的攝政王寵溺女Se,以至朝綱暴亂,外敵入侵,咱們不能讓東陵國毀在他手里,揮兵入宮,逼八王爺下位!”
厥“揮兵入宮,逼八王爺下位!”
震天的吶喊聲回蕩在城樓前,只是一陣風過的時間,忽而從西南角刮來一陣陣輕紫Se的詭異煙霧,那一片片的士兵忽然都臉Se劇變,吶喊聲變成了Sao亂的沸動,從西南一方開始,大批的兵士搖搖晃晃只覺四肢無力,手中兵器紛紛跌落。
雪衣先一步驚覺到什么,忙對阿碧喊道:“風中有毒煙,阿碧,快閉氣!”
阿碧聽聞雪衣的吶喊,用力將氣閉住,手指上銀Se暗鏢一閃,割斷了手腕上的繩索,正待為雪衣解開繩索,一道身影先一步掠過,將一顆解藥送入雪衣口中:“快吃下!”
雪衣驚訝瞪著來人,一身黑Se的夜行衣,面上蒙著黑巾,只露出一對眼眸。
在她驚愣之際,那毒煙的解藥已經送入了她口中。
從聲音雪衣已經辨別出,這一身夜行衣的男子正是上官鳳玄。上官鳳玄手指一揚,指間還夾著一顆解藥,彈指一擲,阿碧輕易接下那解藥,看一眼雪衣,雪衣點頭。
阿碧將解藥送入口中,此時城樓前的士兵一大半都中了毒煙,城頭上火把攢動,將這一片夜空照得宛若白晝,無數手持弓箭的另一撥侍衛忽然之間齊齊冒了出來,只看見火光中銀Se的箭頭不斷閃著寒光。
有人開始叫囂:“寧河王這老賊!”
“咱們竟沒防他,用毒煙這等下三濫的手段!”
皇城樓上,火光中出現一道人影,正是沈文君沈太后。
沈文君冷笑看著下端一片嚷罵的大臣,眉眼都笑了起來。誰說女人不能當皇,她偏要一試,上次垂簾聽政不過短短數月,便讓上官鳳瀾拉下了位,她豈能甘心,而今這樣好的機會,不僅可以重獲政權,還能將這些狼子野心的人一網打盡,真是痛快。
她爹寧河王的權力在上官鳳瀾的削弱下早已不堪一擊,沈文君便鋌而走險,用了毒煙這一招。
皇城下罵聲一片,沈文君笑意冰冷,冷冷下令:“一個活口也不準留,給哀家通通殺了!”
頃刻間箭如雨下,宮門大開,如水的士兵沖了出來,刀光血影,兵劍相交。
半空里She來的箭聲嗖嗖掩蓋了兵器相撞的聲響,帶著迅疾的風聲狠狠She穿一切,“當心!”上官鳳玄一手持劍,一手抱緊雪衣,他手中長劍劍光旋轉,將那一陣陣箭雨斬斷在半空里,帶著重力的箭頭劈啪劈啪一只只刺入地面,黑夜里又冒出了許多的黑衣人,廝殺越發激烈,城樓前一片的哀嚎血光。
那箭陣越發的猛烈起來,一層層如蜂涌的潮水齊齊She來,幾乎密密麻麻劃破了天際,雪衣開始擔心起阿碧,阿碧一心只知護著她,哪里顧得了自己。
上官鳳玄看出了她的擔憂,掌風一掃,從地上收了一把劍遞給雪衣:“拿著,緊跟在我身后!”他將阿碧也納入保護的范圍,將她兩人護在身后,一陣陣箭雨She下來,只聽見密集的一聲聲悶響,咚咚咚,地上Cha滿了高高低低的銀Se箭頭。
箭陣緊追不舍,一時無法退出這片狼藉的危險之地。
就在這時,雪衣發現另有一撥箭漸漸的把目標對準了他們,為了護著阿碧和她,上官鳳玄有些吃力了,有幾名黑衣人迅速圍攏上來,為上官鳳玄擋下那密集的箭陣,可箭來得太快太急,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傷,只有被阿碧和上官鳳玄緊緊護在身后的她無礙,阿碧也漸漸的有些吃力,上官鳳玄混戰中為阿碧擋下兩箭,皆傷在膀子上。
情勢一下嚴峻。
火光中戰況激烈,宮門處前后奔出三騎快馬,前頭那一騎黑馬沖破陣陣箭雨,風馳電掣般朝著她席卷而來,待沖到她面前時,馬背上早已中了好幾箭,壯馬仰天嘶鳴,轟然傾塌。
視線瞬間模糊,有滾燙的淚水淹沒了心房,金Se的面具下一刻落在她面前。
“抱緊我!”他長臂一揮,將她攬入懷中,他的身軀是那樣高大挺拔,她像是小獸被他嚴實的護在身下。
他與她眼神剎那交匯,彼此都來不及說明什么,玄冥劍劍光呲一聲擦出星火,為她擋下城樓上如網般密織的箭頭,可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力不從心,像是身體非常虛弱,握劍的手也在發抖。
就在此時,夜Se里,某處角落,一把箭悄然對準了雪衣的方向。
無形的殺氣凝聚在箭頭,那格外凌厲的箭氣無聲She來,上官鳳瀾耳廓一抖,驚覺到什么,冷冽的眸光對上萬箭中,那直直She向雪衣背心的一只,千鈞一發之際,他果斷收了招式,登時左肩連中城樓上She下的兩箭,同一時刻雙臂摟著雪衣一個旋轉,昂揚的背影接下那暗處She來的致命一擊。
鮮紅的血頓然從口中噴出,濺了雪衣滿臉。
有力的雙臂同時摟著她再一次旋轉,以自己的身軀再度接下城樓上She來的一箭。
她甚至聽到那凌厲的箭頭穿透他血肉的聲響。
悶悶的聲音,撕裂他的骨肉,濺起血花,只覺得心跳在那一剎那凍結,她張著嘴,想要尖叫,可是那絕望的吶喊卻一遍遍回蕩在胸腔里。
仿佛世界在顛倒,仿佛夜空在坍塌。
她叫不出聲,如有巨石壓在喉間,只有那滾燙的淚瞬間跌落。
身后兩騎快馬沖了上來,正是南宮明夜和白秋,兩人迅速靠近上官鳳瀾,為他們擋下亂箭。
不知何時,箭陣忽然停了下來,腳下的地面微微在震動,越抖越大,錚錚的踏地聲如潮水般洶猛而來,頃刻間,成千上萬的軍隊拔地而起,火把蜿蜒了整條的年德街,前頭帶陣的是一列列騎兵,那領首的馬背上,明滅的沖天火光將那張臉照得Yin(左耳旁的Yin)暗不定,深邃的五官分明邪佞著。
雪衣一眼認出,馬背上的紅衣鎧甲男子是久別未見的上官重蓮!
兵馬圍攏而上,將沈文君的人一舉拿下。
看來,上官重蓮早就回到了帝京,這些部署應該是早布置好的,可是這龐大的軍隊又是從何而來?
她沒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因為此時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那張浴血的金Se面具。
他的身上中了四箭,背后那一箭力道最為凌厲,深深刺入了骨血,肩膀上一箭幾乎穿透整個膀子,冰冷的箭頭上沾滿了一片模糊的血水。
昂揚的身軀沉沉的壓下來,順著她倒下,而她的手心里,滿滿的全是鮮紅的血水,一種冰冷刺骨的寒意從心尖上一寸寸淹沒了她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而來,那雙染血的手不停在發抖......一直在抖......
后來,她聽見了阿碧的聲音,那么遙遠......
直到世界沉為一片黑暗,再也聽不見什么,周圍一下安靜了,只有呼呼的風聲在吹,暖暖的夜風里,有他的味道飄來......
鳳郎,
小衣什么也不怕,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當夢醒來,夜還是這個夜,短暫的昏厥后,雪衣已經身處在別宮。
身邊沒有他,只有死一般寂靜的空氣。
“阿碧、阿碧!”
她大聲而急切的喊著阿碧,阿碧快步撩開簾子走了進來,“我睡了多久!?”
“公主,妳昏厥了一個時辰。”
“他在哪?他在哪!”
“公主別急,公主在王爺寢宮的配殿,王爺就在隔壁正屋。”
雪衣邊聽邊下了床,一路快步來到上官鳳瀾的寢宮。
屋子里不見有端盆倒水的宮人,反倒是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站在外殿,她腳步急促,徑直入了臥房。南宮明夜、白秋、孟然等都在屋子里。她的目光直向著床榻,推開所有的人,蹙了腳步,站定在床前。
四目相交,上官鳳瀾靠在床頭,見她出現,眸中陡然泛起激切之Se。
她目光回頭,直直看著他們:“為什么箭沒有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