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兩列喜慶隊伍,踏月夜行,緩慢而莊重的向著皇城大門行駛。
一路上,黃沙鋪道,凈水潑街,到處有紅、黃兩色裝飾飄揚不停。
街道兩旁人山人海,萬頭攢動。
年德街上喜爆不停,火光沖天,照耀著漫天的星斗銀河。正宮門前,馬車騾車滿滿的擺了一街尾,宮門門額上亦裝飾了彩棚,迎親百官難以計數。
眶眼看著鑾輿遠遠的從街道上駛來,終于停在正宮大門之前。
一對新娘下鑾輿,有丫鬟,尚宮攙扶著迎接眾人拜賀。
此時另有宮中太監抬了兩乘布置華麗的鳳輿停在皇宮正門樓前,透過紅綃,在這人頭攢動的夜晚,雪衣只模糊瞧得見人的輪廓,其余一概瞧不清楚,耳旁有尚宮說著話,阿碧端著一只鋪了喜紅緞子的云盤,盤子里放著一只蘋果和如意,她從喜帕下端看過去,伸手,一手接了蘋果,一手接了如意。
澡而另一邊側門處,同嫁的歌家大小姐歌盈盈亦是一手握著蘋果一手如意,兩人被人攙扶著,又上了那太監抬的鳳輿。
鳳輿發起,一路搖搖入了宮門正樓,向著大殿前去。
她只覺花轎晃了有一盞茶的時候,而后便又停下,早在入宮前,在歌家的那些天里,宮中便有人專程教了兩位‘小姐’大婚的禮儀等細節,因此她知道,接下來是受印聽宣的禮節。
從宮門正樓進來一路上都鋪設了棕毯,在鳳輿停落的地方鋪了紅氈。
此時外頭的喧鬧聲安靜了一些,她知道,外頭必然站著上官弘宇和上官鳳瀾。
接下來,新郎需得對著鳳輿連射三箭,寓意為驅走黑煞神保平安。
緩緩,她捏緊手中玉如意,那如意冰涼,直透入脊髓。
良久未聽見鳳輿上傳來聲響,倒是轎子外頭似乎起了些許騷動,隱約聽得到周圍的人似乎在說:“這不是龍將軍嗎?怎么王爺大婚,卻讓一個將軍來代替驅邪?”
細碎的議論聲響了一會漸漸停息。
鳳輿里,雪衣卻蹙起了眉尖。
但轉念一想,或許他腿不方便,所以才讓龍青天來代替射這三箭也是有可能的。
就在她思忖之間,外頭響起禮儀尚宮的高賀聲,接著是‘嘭、嘭、嘭’三箭齊發,釘在她所乘坐的鳳輿上,簾子掀開,她被人攙扶著下了攆。
透過喜帕,斑斕璀璨的宮燈香影中,她模糊辨別出那一道身著明黃龍袍,身姿飄逸絕塵的上官弘宇,她甚至能想象得到,他穿著一襲龍袍,該是何等的王者風姿。
一國之主,九五之尊,他終究也有難以自主的時候,比如,娶歌家小姐,納一國之后。
這一年來,他過得可好?
又是否忘了曾經還有一個貌丑無鹽的和親公主,曾與他相交篤深,情同朋友?
他曾說過那一番深情動人的話。
在她離去的日子里,他可曾也想起過她?
那又如何,終究,他是帝王,他有他的人生,她走了,他忘了,他們或許都忘了,他們的人生照常的過,娶妻,生子,擁有后宮佳麗三千。
她只不過是他們所有人曾經的一個匆匆過客。
什么都不是。
可是她的人生,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視線轉了轉,落在另一道模糊的身影上,從那魁梧高大的身材便可辨別得出,那人是龍青天,她又回頭看一眼正扶著她的阿碧,雖瞧不清阿碧的神色,但卻能感覺到阿碧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正不自覺的用著力。
她搭了一把阿碧的手,阿碧回過神來。
遠處,龍青天退下,上官弘宇則在百官跟隨下入金鑾殿接受叩拜,然后則是乘架攆回宮等候新嫁娘接受印鑒后乘鳳輿前往洞房。
越接近尾聲,她的心越發的亂了起來,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讓自己也頗為意外,說不清的思緒不寧,她懵然的被人攙扶著入了殿,三跪九叩,然后聽一通宣讀,然后有尚宮領了金印,她與歌盈盈,兩人都行過禮,殿堂里,這一雙新人便將各自分道,前往寢殿洞房。
一個貴為皇后,一個貴為攝政王妃。
大殿外,一排排的鐘、鼓、石器等古老樂器驀然奏響,在空闊的殿檐下蕩起一陣陣回音,爆竹轟然燃放,巨大的響聲帶起一股股濃烈的青煙滾滾籠罩而來。
就在此時,殿外突起一陣騷動。
只聽得有人放聲吶喊:“不好、走水了!走水了!”
殿內,忽然一下亂成一鍋粥,驚動聲不絕于耳,囂華的濃煙里。
“小姐,當心。”
阿碧緊緊護著雪衣不至于被人撞倒。
一張丑顏下,清冷的眸子警惕的環視四周,忽然眉心一凜,伸出手指飛速夾了那人群中某個方向射來的異物。
低頭一看,是一張紙團。
她將紙團暗中遞給雪衣,“小姐,有消息。”
雪衣捏過紙團,乘著混亂伸入喜帕內攤開,細長的紙條上寫著一行小字。
視線迅速掃了一眼,臉色便在那一刻凍結。
一步沒站穩,差點摔倒,幸有阿碧扶著,阿碧察覺到雪衣的震驚,低聲問道:“小姐,紙上說了什么?”
雪衣伸手緊緊握著阿碧的手,阿碧幾乎被她握得有些疼痛。
那細長的紙條死死被雪衣攥緊在另一手心里,然后捻得粉碎。
腦子里,全是剛才紙條上的那一句話:兩位尚宮皆是本王的人,走水時會調換金印,妳要做的,是接下來坐上前往別宮的鳳輿,偷天換日,嫁給八王爺。
偷天換日......嫁給......八、八王爺?!
竟然,錯了?
端王要算計的,不是上官弘宇,而是上官鳳瀾?是八王爺?
也許,因為此時上官弘宇雖坐擁帝位,但政權卻掌握在八王爺的手中,他才是攝政王!
這突然而來的消息無疑如一道驚雷直把雪衣轟得腦子一片空白。
呼吸陡然一下便急促起來,劇烈起伏的胸膛下,是死死握著阿碧的一雙手。
“‘朱兒’......扶著我。”
周遭的喧嘩漸漸的開始平息,她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雖然這消息讓她震驚,但或許對她來說,并不是壞事。
如此一來,無疑更接近目標。
只是,想到洞房花燭,想到待會就要面對那張冰冷的面具,想到從今后要在同一個榻上與他面對面,她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局促和緊張驀然籠罩著她。
在那張金面下,她不敢保證自己會否失控,又能否鎮定的與他相對。
或許在這第一晚,她便有可能露出馬腳。
事情等不及她過多的思考,在小小的火勢被壓下后,殿內殿外很快又恢復莊嚴與喜慶,一雙新人雙雙踏出金殿,在一簇簇的宮人攙扶下各自上了鳳輿。
鳳輿起駕,一轎向東入別宮,一轎向西入后宮。
......鑼鼓苼天,花紅沿著鳳輿灑了一地。
那搖晃的轎子,載著她,一晃一晃走近他的身邊,而她的人生,就宛如這浮浮沉沉的轎攆,一路波折,最終卻又落在起點,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再重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坐在華麗的鳳輿內,抱著上轎前宮人給她的寶瓶,只覺得手心背心都是汗。
忽然想起了沈碧君,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這東陵國皇宮里曾發生過的一幕‘陰差陽錯’。現在想起來,才恍然覺得,是否當年,也是被人暗中‘偷天換日’?
從沒想過,同樣的事情,有一天也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會不會,她也會走上沈碧君的路?
不會,她不是沈碧君,沈碧君也不是她。
別宮殿門前,鳳輿落架。
再一次被攙扶下來,在手持珠燈的女官引導下,經東閣扇,過內殿,跨火盆,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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