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娘子:七夫之禍
“一命抵命,你殺了我夫人,我要你抵命!”玉蘇手里的劍狠狠刺向翡小翠胸口。
玉蘇的出現讓人意外,柔弱的仿佛一陣風來身子便要顫三顫的玉蘇提劍殺人更是眾人都未料到的,離翡小翠最近的皓卿與君辰都沒能反應過來,劍卻刺了出來,雖然玉蘇的手有些抖,可這并不妨礙劍的刺入。懶
只平日連重物都不曾提的玉蘇不太懂得運用劍的力道,青銅劍又過于沉重,他手抖的只將劍擦著翡小翠胸口迫過,胸上、鎖骨下的衣襟頓時破了一道口子。
同時,翡小翠只覺腰身被人攬住往旁邊躲了過去,就聽‘嘡啷’一聲響,傳來流蘇喝斥,“玉蘇,你在做什么?”
翡小翠身子站穩,扭頭再看,玉蘇舉著手,而手里的劍已經落地,闈君辰等人皆是一臉驚愕的站起身,此時流蘇就站到玉蘇身前,一臉的不可置信。
翡小翠的腰身一松,她這才發覺有個才適才摟著自己,而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夫侍,是……狼侍衛?她瞥了眼戴著膠皮面具的狼侍衛,有幾秒鐘的怔愣,轉瞬聽玉蘇哭道:“哥哥,是她殺了我的夫人,哥哥不是答應過不殺她的嗎?為什么……為什么出爾反爾!”
流蘇氣的雙目通紅,沉聲道:“我何時殺了周靜婉?”
“不是哥哥自然就是她!”玉蘇一臉淚痕,手指向翡小翠,眼底滿是恨意。蟲
翡小翠看向他,心里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滋味,明明不管對錯都維護自己的玉蘇卻為了別人將劍指向了她!這到底是因果報應還是上天作弄?
流蘇繃著唇,強將自己情緒穩定下來,解釋道:“昨日周靜婉聽說女皇陛下是因為馬蘭花而昏迷不醒,她馬上聯想到事情敗露,而擁有親王身份的容成翡翠會將責任推給周靜芝,她一想周家大難來臨便憤恨逃跑,并未去多做調查,在逃回西北的路上被裕親王府的侍衛追上,是她不聽解釋,還拉著弘老將軍的公子跳下懸崖,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發生這樣的事難道玉蘇認為是我們故意為之?”
“夫人生死未卜,你們卻大婚歡慶,現在目的達成,玉蘇的夫人是死是活你們當然不會在意,是不是故意的還用說嗎?”玉蘇咬著唇瓣,臉頰盡是淚痕,邊說邊不住的落淚。
玉蘇忘記了一切,可一切在場的人都記得清楚,往日的玉蘇對翠翠是如何溫婉賢德,如何的忠貞不渝,所有人都沒忘記,翡小翠更是記憶猶新。
她的心在抽痛,可面對記憶一片空白的玉蘇她要說什么?她能說什么呢?
衣襟破口的地方滲出血來,可這點皮肉傷遠遠不能覆蓋心里的痛,她猶豫了很久,過去的事玉蘇想不來了,可未來的日子她想他們在一起,如果他恨她,他和自己在一起還會幸福嗎?
關心則亂,至親總是方方面面顧慮很多,流蘇本想把以前的事都告訴玉蘇,可以玉蘇這樣執著的人心里在有了周靜婉這樣的事實存在,還會接受已經忘記的翡小翠嗎?
翡小翠在遲疑,流蘇也在遲疑,前廳一時只有玉蘇嚶嚶的輕泣聲。
“我們根本就沒必要在意周靜婉是生是死,如果沒有你,我們連周靜婉是誰都不會知道,如果非要讓我們內疚,只有一樣……。”一向將別人的事情看的很淡的闕皓卿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所有人聽見,他看著玉蘇的眼神泉水般溫和,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巨浪拍岸,“只有一樣,大婚應有玉蘇一襲紅衣,多年祈盼,不懼海上風浪一路追到月華國,玉蘇,你愛的是翠翠,這樣刻骨銘心的愛難道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了嗎?”
“你說什么?”玉蘇一怔,呆傻的忘了輕哭泣。
翡小翠急了,她去拉闕皓卿,“皓卿,別說……。”
闕皓卿握住翡小翠的手,眉眼里盡是溫潤的暖意,安慰著慌亂不知所措的翡小翠,他聲音溫和,似乎也在安慰著在場所有的人,他不覺得說出來有何不妥,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一個大家心里都清楚的事實。
他拍了拍翡小翠的手,看向玉蘇,繼續道:“曾經有一個人,在翠翠失蹤之際,以弱柳之姿一手將茶杯擲地,說‘我有一雙腳,就是走到老,走到死,也要生見人死見尸。’那次要動用白蓮教勢力,若沒有這個人的話,我不會動。”皓卿眼見玉蘇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微微嘆了口氣,道:“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你,玉蘇,如此深情,你如何能忘?”
玉蘇的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往外淌,他的心在一寸寸的撕痛,似乎在內心深處,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什么東西勾住,他痛,他流淚,可他想不起為什么會痛,他的目光從闕皓卿身上一點點挪開,落在一身淡雅青色襦裙的女子身上,女子的眼底全是心疼,閃動著點點淚光,只要眉間一蹙便要落淚,他看的久了,覺得心里有一個影子與這女子的容貌合二為一,他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的,想起自己初見她的感覺,他在門外,她搖晃的被人扶住站好身子,匆匆一瞥竟似似曾相識……。
可,可自己是已經拜過堂嫁過人的,他有夫人,他的妻主叫……。
奇怪,為什么想不起來了,到底什么是真的?
玉蘇眼前的人變的朦朧不清,他想伸手去拉哥哥,“哥哥……哥哥……我想……我想回家……。”只覺得手掌無力,仿佛只抓住了一縷風,腦袋驀地刺痛,再撐不住倒向地上。
又是一年辭舊迎新,雖沒有北方的滿世界冰雪襯托過年的氣氛,可姚林國在這一天有舞獅子、賽龍舟抓銅錢的民俗娛樂,鞭炮聲響,街上孩子們追著大人討要糖果,嬉戲玩鬧的笑聲越過高墻大院傳進王府。
裕親王府里外一新,后庭奴才都到正君那聽從支配,前庭的侍衛、小廝則到二夫那回稟差事,王府事多人雜,卻井然有序,各個管事的更是賣力的來回吩咐著,等著裕親王從宮里回來,這晚宴就要開了。
翡小翠坐著軟轎從宮里回來,輕輕撩開轎簾,街上有頑童的點了鞭炮跑到一邊,在空中爆出火花,她見了微微一笑,現在自己除了要跟著上朝聽政,政務都是成親王與紫洛雅在處理,幸得女皇還活著,那個金碧輝煌的位置可以先空著,不過在放年假的前期立儲之事也已經提出來了,朝中各大臣的折子也上了,只等過了年定下由自己的女兒即位。
成親王期盼著詠沁一脈總有繼承祖母遺風的,這一點再難改變,她現在只盼著自己生的都是兒子。
“你要回國了嗎?”翡小翠撩著窗簾子的手放下,扭頭看向坐在她對面的狼侍衛。
“親王大婚,狼已經完成使命,是要回去復命。”狼侍衛淡淡的應道。
“回去見兒子?”翡小翠一直記得他有個孩兒,和自己的孩兒一個名。
狼侍衛點點頭,不再搭話。
轎子緩緩停住,外面的奴才放馬凳,恭謹請示,“親王,已經到府門了。”
翡小翠朝外瞅了眼,撩朝服下擺,哈著腰向外走,一半身子探出馬車的時候,緩緩回過頭看向狼侍衛,道:“過段時間我也會去月華國,不知還能否與狼侍衛有緣再見,希望……還能見到。”
坐在車里未動的衛旭磊抬起頭,爍爍幽深的眸光看向嘴角含笑的翡小翠,直到倩影消失,好一會兒他才步出車廂,站在府門外,抬頭看著府門上紅底黑字揮豪的‘裕親王府’的牌匾,衛旭磊只覺得心中盡是惆悵,為那句有緣再見,他不知……他們是否真的還能有緣再見?
“咚咚咚……”撥浪鼓響,衛旭磊手搖著,緩緩轉身,萬家團圓夜,他的熙兒想必在念著爹爹回去呢。
“啊……”裕親王府專門辟出來的產房里傳來女子壓低而出的痛呼,長久聽不到動靜的人們這會兒倒松了一口氣。
衛忱與紫洛雅兩個在院子里來回的踱著步子,走來走去的晃的成親王眼睛都花了,不耐的出聲道:“衛賢婿、紫相,你們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本王的眼都花了。”
闈君辰正搓著手,緊張的墊著腳往屋里看,上次翡小翠生子他在宮里,這次他作為正君自然是要親手接過孩子,夫人的孩子都得管他叫父親呢,說起來自己就要做父親了,多少有點忐忑和莫名興奮。
流蘇拉著滿臉不是滋味的九兒到前邊的小亭子里下棋,九兒平日就不是流蘇的對手,這會兒越發的沒耐性,一連輸了還幾盤。
就在這時他瞥見角門里露出半側身子的玉蘇,微微一愣,向流蘇使了個眼色。
流蘇只用余光掃了一眼,便道:“再來一盤,你沒聽過棋如人生,這走的每一步,都是新的起點。”
九兒撅著嘴撩下一子,忽然就聽女子似用盡全力一聲,“啊……”隨即是響亮的嬰兒啼哭聲,他這手一抖,急急站起身,房門自里面拉開,一穩婆露出笑臉,報喜道:“恭喜恭喜,親王旦下一小哥兒。”
衛忱大喜,連忙上前說要見見,被穩婆擋在了門外,只道:“待擦洗身子包裹好再讓您瞧。”這話音剛落,里面又一聲嬰孩啼哭,那穩婆回過頭,呀了一聲,扭身道:“大喜啊大喜,竟是雙生公子。”
紫洛雅聽了先是一愣,嘴角漸漸露出笑,自言自語道:“甚好甚好啊!”
大家都說好,只有成親王腦袋一耷拉,勉強笑了一下后帶著侍衛回府,眾人都為生了男孩兒暗暗高興,也許有太多人想坐那個皇位,可他們卻與翠翠一樣,看透生死的人,想要的只是恬淡相守的生活,風口浪尖的日子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闈君辰已經把著門口準備抱孩子以示他這個父親最為親厚,兩個親爹緊緊挨著,這個時候也沒了謙讓性,爭搶著想抱自己的孩兒。
穩婆看著這三個俊俏的不能再俊俏的爹忍不住噗嗤一樂,道:“別擠別擠,孩子這就抱出來。”
兩個嬌小粉紅的嬰孩兒裹著薄緞小被抱了出來,就連流蘇和九兒也搶著往前看,穩婆也不知是誰抱走了懷里的孩子,一會兒功夫就聽闈君辰喊道:“哪有不讓父親抱孩兒的道理,老二!老五?”闈君辰這么一嚷嚷,抱著孩子的衛忱與紫洛雅一邊一個的躲開了,直氣的闈君辰瞪眼睛,恨道:“等以后我有孩兒了,也不給你們瞧!”
一直靠站在廊柱后的皓卿走到門前,好笑的搖搖頭,朝著屋里看了看,問穩婆,“親王可還好?”
“放心,親王的身子啥問題沒有,養好了月子,以后定會女孫滿堂!”穩婆笑著說完轉身回屋,皓卿聽了這話不覺的臉一熱,好像是說下一胎就能給他生個大胖孩兒似的。
站在角門的玉蘇怔怔的看了一會兒,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轉回身低著頭往回走,自己現在住在一處沒有提名的別院里,滿院子種的都是梨樹,枝葉青嫩,也算好看,就是不曾開花。
他知道周靜婉沒死,幾天前托人送了信來,說只要他想回去她就來接他,玉蘇拿著那封信反反復復讀了好多遍,最后竟發覺自己并不想回去,起碼在弄清楚自己和那個翠翠有著怎樣的過去之前,他不會離開。
夜闌人靜,燭火已經熄滅,蹲在床腳的玉蘇捂著胸口不住的哆嗦著,黑暗中告訴自己,不能吃,再挺一會兒,再停一會兒就不疼了,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疼,疼的堅持不住,他就將頭往墻上撞,把自己撞暈為止。
又是折騰一宿,之前的這一年他就是靠各種各樣的分散疼痛熬過來,不去服用曇花散,既然是曇花散讓他忘記一切,那么他就不吃也許就會想起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他隱隱記起了那個叫闕皓卿的人,他記得那個人總是擺弄一把彈不出調子的秦箏,在一處天井下,只是自己找遍了裕親王府也沒見到記起中的天井,還有那個櫻九兒,總是喜歡穿一套桃粉色的衣裳,笑起來嫵媚的勝過女子,衛忱似乎還有個弟弟……,紫洛雅似乎應該是行色匆匆的樣子……,昨日他聽見新生兒的啼哭聲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乎是關于一個孩子的。
玉蘇想的久了就會覺得特別的累,身子乏的不愛動,睡覺的時間多了起來,他現在除了在想就是在睡,每日都是如此,看起來很乏味,可他卻像是停不下來的陀螺,快速而絲毫不會停頓的旋轉著,追尋那段空白的秘密。
昨夜胸疼的特別厲害,以至于醒的晚了,他撐著床闌坐起身,下床趿著鞋走到桌前,將那瓶沒服用的曇花散握在手心里,轉回身打開錦盒,數了數,算上這瓶已經七個了,七個月沒服用曇花散,他相信自己能創造生命的奇跡。
裕親王府多了兩個小寶寶,院子里忽然熱鬧起來,每日翡小翠都要與一眾夫君們在一起吃點水果,喝點茶水的逗.弄寶寶們取樂,九兒纏著她問他何時會去碧華山,翡小翠被這矯情的男人纏的沒轍了就只能求助流蘇,往往流蘇的一句話抵別人千百句。
“別鬧夫人,過來看孩子。”流蘇招九兒過去,九兒只得撅著嘴走過去,其實他心里是美的,出了月子的翡小翠這幾日可是一直在他房里的過夜,他也就是想在眾人面前把去碧華山的事定了,可不知夫人心里什么打算,一直不吐口。
孩子的名字承玉牒上奏,由成親王提出來,三朝文閣老臣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