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宛秋輕輕拍了拍蘭姨的肩膀。蘭姨自然也清楚還有人等著見姑娘,于是擦著眼淚退到一邊。
俞宛秋便朝門外喊道:“長生,你進來吧,我正好有話要跟你說。”
戚長生眼眶微濕,心潮起伏。為了讓世子振作起來,他們現在都哄著世子說,姑娘肯定還活著,但她是個潔身自愛的姑娘,接受不了世子那些肆意放誕的想法和做法,所以借機死遁。世子現在要做的,不是看著姑娘的字跡發呆,而是好好積聚力量,等自己能做主了,再找回姑娘,依禮下聘,正正經經的迎娶,那才是長遠之計。
世子好像真的聽進去了,最近五鼓即起,勤練功,苦讀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用心。
王爺見世子終于肯念書了。恨不得焚香敬告祖宗,一口氣請了十幾個師傅回來,都是江南名儒。本來是給世子擇優錄用的,沒想到世子來者不拒,誰的課都認真聽,喜得王爺最近走路都是輕飄的。為人父者,還有什么比兒子發奮圖強更讓他感到欣慰的呢?
話雖這樣說,他們心里都有數,那樣的寒冬,一個會游水的大男人跳進河里也兇多吉少,何況一個根本不會水的姑娘,那是必死無疑的。至于為什么一直沒找到尸體,他也認為是沉到河底了,棉襖吸了水很重,河里又有水草,一旦纏住,一年半載都浮不起來。
現在親眼看到姑娘好端端地坐在店里,別說蘭姨,連他都鼻酸,回想當日世子遇險,姑娘縱身一跳時,自己多半也抱著必死的心吧。
聽到姑娘召喚,他進去后立刻跪下道:“姑娘高義,不只長生,安南王府每個人都銘感五內。”
俞宛秋先說“請起”,然后輕輕嘆道:“我也是不得已,就像有人被毒物咬了。只好斷臂求生一樣。我當時如果留下,兩個人都沒有活路;我跳了,或許還有一點獲救的希望。”
“不管怎樣,世子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他日若有差遣,長生愿赴湯蹈火為姑娘效力。”戚長生面色端凝,鄭重承諾。
俞宛秋笑著說:“真的呀,現在就有個要你效力的機會,你可別推辭。”
“姑娘請吩咐”,戚長生抱拳為禮。
俞宛秋便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其實很簡單,不用你‘赴湯蹈火’,只要你不泄露我的行蹤就行。”
“這……”戚長生猶豫了。
從感情上講,他希望世子能放下心里的包袱,不要背負著姑娘的“死”,讓自己一直活在痛苦中。但從理智上,他又很清楚,世子現在的狀態,其實是最利于一個人成長的。世子在回程途中,后來又兩度遇刺,新帝根本容不下安南王府,尤其容不下世子。兩邊終有一天會徹底撕破臉,世子需要這種從恨意中衍生出的力量,來讓自己變得強大,以對抗強大的敵人。
俞宛秋觀察戚長生的反應,知道他已經動搖了。而她以后能不能安定地生活,就要看戚長生肯不肯配合,于是拿出前人的功力,向他陳述了數點理由。真正打動戚長生的說辭是:“我不是不想跟他一起,而是時機還不成熟。這里不比上京,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傳到太妃耳朵里,到時候她會怎么對付我?又會怎么對付你家世子?”
戚長生已被打動的心又變得有點不以為然了,因為,太妃是世子的奶奶,她怎么會對付世子呢?
可俞宛秋接下來的話讓他再次陷入了沉思:“聽說你們王府里,總有名門千金前來做客,有的一住數月,太妃是什么意圖,不用我說大家都明白。世子沒跟我在一起,你家太妃還肯讓他們慢慢培養,不會逼世子馬上做出決定。如今我又‘死’了,世子沉浸在哀傷中,太妃更不好意思逼了,至少這半年,甚至一年,世子都是自由的。一旦我‘死而復生’,沒準你家太妃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給某位千金下聘,不顧世子的反對擇日完婚,逼著他入洞房。你說怎么辦?”
戚長生笑辯了一句:“就世子那脾性,誰能逼他入洞房啊。”
俞宛秋道:“就算不能,那位世子妃總是明媒正娶的吧,哪怕你家世子一輩子不碰她,她也是世子的原配夫人。世子又不能納妾,我和他,這輩子才真的沒指望了。”
戚長生聽了這番話,終于點頭應允。
因為這番話表明了一個訊息:姑娘是想嫁給他家世子的。只是怕出現的時機不對,惹急了太妃,拿出威勢硬是給世子配上一門婚事。若跟太妃硬扛上,吃虧的只會是世子,這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妃作為奶奶,王府的大家長,是有權為他做主的。世子若不從,便是不孝。
可戚長生只能保證自己不說,又堵不住別人的嘴,他把這層疑慮說出來,俞宛秋告訴他:“你放心,我最遲后天就會離開南府,除了你。這里并沒有人知道我來過。”
嫡母留下的房契中,另一家店鋪也在南府,她想明天去看看。還有寄放在萬盛莊典當行的東西,也需要一點時間處理。
戚長生詫異地問:“連這家茶樓都不知道姑娘的真實身份?”
俞宛秋點了點頭,把原掌柜數年來以主人自居,后來又乖乖交出茶樓的始末簡單敘說了一遍。蘭姨氣得直罵:“良心給狗吃了,要不是太太抬舉,他們兩口子能有這樣的風光日子?真是一碗米養恩人,一斗米養仇人,給的好處越多,越是貪心不足。那邊晚上我就是聽到他們對姑娘起了歹意。才帶著幾個丫頭走的,想不到他還是不肯放過,若不是世子把我們接走……”她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怕在腦海里看見自己血淋淋的尸體。
戚長生一語未發,只是下頷收緊,眼瞳微瞇。他可以答應姑娘暫時不見世子,但這有個前提:姑娘必須是絕對安全的!一切隱患都要消除在萌芽狀態,不能有任何僥幸心理。
想到這里,他提出了自己的交換條件:“屬下可以暫不透露姑娘的行蹤,但姑娘也不能脫離王府侍衛的保護,世子以前就把屬下給了姑娘,保護姑娘本就是屬下的責任。”
意思就是,她得在他們的監控下活動?
欲待回絕,戚長生已經斷了她的退路:“要不,屬下現在就去請世子前來相見。”
“好好好,就依你。”
俞宛秋起先有些泄氣,覺得自己喪失了一部分自由。后來轉念一想,就把他們當保鏢用,不是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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