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第十一章 蓮與杉的迤邐 (二十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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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蓮與杉的迤邐 (二十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尼卡  分類: 言情 | 高干 | 風尚主打 | 尼卡 | 河自漫漫景自端 
河自漫漫景自端

阿端……我該拿你怎么辦?

他抱著她。根本管不了這是在哪里。

這具他摟在懷里,總是顯單薄柔弱的身子,竟然蘊含著這么大的力量,逼得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禁不住想落荒而逃。

“佟鐵河你怎么……這么固執。”自端呆了一呆,還是回避了那個“狠”字。她握緊了拳。

卡固執?她不是想說他固執,而是想說他狠。

佟鐵河的下巴,擱在自端的發頂。

剛剛,那小小的心臟,那小馬蹄奔騰的聲音,此時,還在耳邊。

間沒法用語言表達他的感受。

“去看結果。”他說。

他平抑著自己的心情——他沒忘了,大家都在會議室等著他們倆呢。還沒有宣判,他已經定了刑。對,他狠。

可是,真狠得起來嘛?

“結果好呢?”她仰起臉來,追問。

最好的結果,是她屬于那25.6%能撐到足月分娩的孕婦里幸運的71.7%。

他注視著她的面容。

那些數字,她是不是從來沒有在乎過?

他沉默。只是拉著她的手。她手心汗濕。鼻尖也冒了汗。似是對他無限的失望,想要從他手里抽出手來,想要擺脫他。他攥緊了。手掌心里還存著她身上那灼熱的溫度——那是她的溫度,也是他的孩子的溫度。他知道,會有很久很久,那溫度,烙在他的手掌心——原本該是用他的掌心,托著一個花蕾一般的嬰兒;他卻得用掌心的烙印,來紀念?

他不能想象。

他不狠。她才狠。知道用什么方式能摧毀他心頭的堤防。

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忍不住看他們一眼。看這對眼里都透著哀傷的劍拔弩張的人。

鐵河沒有回答自端的提問,他拉著自端就走。

開始走的很急,沒有幾步,他慢下來——她不能走太快。太快了血液流動會加速,心肺的負荷都會加重。

他還是不夠細心。

他習慣了,什么事情,都是按照他的節奏,而她,總是不聲不響的配合他。他得慢慢的改變。他需要時間,可是就這一天的工夫,他怎么有這種感覺:他擔心,一切都來不及了。

自端看著鐵河耳后的發。修剪的整齊。對著光,看得到一根兩根的白發。她吸著氣。想著他說,他34歲了……她眼眶發酸。

他聽到,可是不理會。繼續走。

去他的金子千,去他的景自颯,他現在誰都顧不得,他只顧他的阿端。

“她人還在維也納,說她回來就要見我。我還沒答應她。”

四周空氣流動,是消毒水的味道。一陣濃,一陣淡。

“佟鐵,我知道她要和我說什么。我一直不想聽……可我這回想見她的。”自端沒有聽到鐵河回應,繼續說,“我想告訴她,她要做阿姨了。”

她老早就想告訴颯颯的。可是她得先告訴他。雖然,颯颯不太喜歡小孩子,見了小孩子就只會皺眉頭。可是她的孩子,颯颯會喜歡吧。颯颯那個人,總是口不對心的。表面上堅強,其實脆弱的很。她最了解。

金子千……她看得出那個男人愛颯颯;可是颯颯,這么快就決定嫁給他,她擔心。

她執拗的要去東京的時候。颯颯抓住她的手腕子,看著她唇上的傷,心疼的問她有沒有傷到,那情景,歷歷在目;颯颯看著她的眼神,有擔憂、有愧疚、有堅持,也有說不盡的心疼和溫柔——昨晚,她睡不著的時候,就在想著颯颯的眼神。她想著那時候,颯颯是個什么狀況。她只顧了自己混亂,并沒有關心到颯颯。

她實實在在的擔心,颯颯再一次,被傷害。

她望著佟鐵河——鐵河,無論如何,他總是能幫到颯颯的,在颯颯有困難的時候,在颯颯需要幫助的時候,在颯颯痛苦的時候……他了解颯颯,甚于她。

如果有再一次,颯颯不會求助鐵河了吧。

佟鐵河回應著她的目光,坦然的。

她心里倒是突地一顫。

佟鐵河清清楚楚的記得,自颯對著他說,說不論她做什么,自端都會原諒她,因為她愛她這個姐姐。

他心里更添了一層難言的味道。

她心里得有多少愛,有多少愛,才愛的過來那么多人?

“阿端,”佟鐵河拖著自端的手,“颯颯沒有做錯什么。那天,是我的錯。可我們,沒有。”

見鬼的他在這樣要決定自端和孩子生死的時刻,還要說這樣的話。他一直難以啟齒,解釋這一部分。他錯的離譜。阿端沒辦法面對,他也沒有辦法面對那樣混亂的自己。他不能昧著良心說,那晚,難過、空虛、寂寞的他,對著颯颯,他不會犯錯;可是他有機會犯錯的時候,他知道自己不會——再給他同樣的機會,他也不會。正如六年前,他明知自端只會是自端,他一樣要娶她。當時的他,清楚自己要什么。

“颯颯和我,只是朋友。”

他的手很干燥。

而她的手心卻仍在不停的滲著汗。

佟鐵河的腳步很慢。她也很慢。

只需要下一層樓,他們沒乘電梯。走在樓梯間里,佟鐵河低頭,看著自端一階一階的下行。

“阿端。”

她不說話,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聽解釋,不能諒解。他明白。他不擔心這個,只要她好好的,她在他眼前一日,他就能等;他只擔心,她做了最壞的打算,根本,不會給他機會,彌補他的那些過失。

自端輕手輕腳的下著樓梯。

“你故意的?”她聲音好輕好輕。

他喉頭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她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

這個人。虧她以為,他聰明絕頂,才會老罵她笨丫頭。

他們,真是笨到一處去了。笨,笨死了。

她吸了口氣。

太多的猜測,太多的錯過。她不夠了解他,他也不夠了解她。一邊靠近,一邊抗拒,都怕傷害對方,更怕的是傷害自己。總是搶先一步封死了往前邁的路。

現在呢,往后的退的路,怕是也要封死了……她想的那么集中精神,以至于接下來,他們在面對著各種膚色的醫生的時候,她基本上什么都沒有聽進去。

也沒什么好聽的。她已經聽過了好幾遍,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她要的決定只有一個。她所等待的,只是有幾個人,會站在她身邊。

她偶爾抬眼看一眼佟鐵河,他一直在仔細的聽著醫生們的意見,臉上的表情,片刻沒有放松——她看不到他有改變主意的希望。如果非說有,那就是,醫生在放到胎兒的子宮造像的時候,他看著投影儀投出來的大幅影像,那黑黑的背景里,淺淺的一點亮色,火花一樣,點燃了他的眼睛,她看得出他睫毛顫動。可他一定知道她在盯著他,所以他沒有動一下。

他手里拿著一只銀白色的鋼筆,在面前的記事本上,不停的寫寫畫畫。看慣了他拿繪圖筆,拿著鋼筆的樣子,真沒怎么見過。

她盯著他手里的筆,出了一會兒神。

那是她送的。她第一個月的工資,還能記得拿到工資單的時候,她開心的很。還沒轉正呢,工資只是那么一點點,她要分配好,給每個人都準備禮物。輪到他的時候,怎么想,都不知道該買什么。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用最好的。恰好在某天早上吃飯的時候,他咕噥了一句,說他的鋼筆用壞了,寄回去維修了——那是祖父在他出國留學的時候送給他的一支老式鋼筆,他一直很愛惜——于是她便去選了一支鋼筆給他。很普通的,國產的,只是說,給他代用的。他拿到的時候,說了“謝謝”,她看著他的表情,一貫淡淡的,沒有特別的表示。她也沒覺得失望。她知道他再名貴的鋼筆也有一些,一直用舊的那支,那是對他來說,有著特別的感情和意義;而她只管能應付過去那份應給他的“禮物”罷了。

他還留著。

她不能看了。

她流水般的目光移開,他也看了一眼手里的鋼筆。國產貨,經久耐用的。她送的。可是她應該沒想到,他一直在使用。

他抬手揉了下眉心。

對面坐著的醫生們,已經開始了自由辯論。母親和容阿姨的表情沉重,不時的插嘴問一句,自端始終平靜,李云茂主持研討,在醫生和家屬之間做著協調,時不時的給他一個眼神……他的神經則始終緊緊的繃著。那么多數據、資料、圖像……好的,壞的……匯聚起來,給他心上壓的,始終是:危險。

心功能二級。

他死盯著這幾個關鍵的字。

有機會。她自己也清楚的知道。這是她最大的機會。

她的,也是孩子的,最大的機會。

那,也是他的。

有一個念頭,在蠢蠢欲動。這讓他握住鋼筆的手,都有點兒顫抖。

每一個支持的聲音,都讓這個念頭所在的天平一端稍稍沉一些;而每一個支持的意見,都讓她所在的天平一端更加的重。

他知道,還是她給他聽的那小小的心臟在跳動的聲音,給了他原本堅定的信念,致命一擊。像中了魚雷的潛艇,就要折戟沉沙。

“我要試試。”她沉靜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略顯嘈雜和緊張的氣氛。周圍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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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茂看著醫生們,過了幾秒種,他說:“我們會協調出一個最佳方案。如果,”李云茂的目光掃過來,最后,定在佟鐵河身上,“你們堅持。”

佟鐵河看著手里的鋼筆。筆尖磨損的嚴重了。他轉過臉來,看著自端。然后,他拿起筆帽來,套在鋼筆上。

佟鐵河對著醫生們說:“今天謝謝各位。Alex,明天,我會和我太太一起來聽聽治療方案。”

自端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

容芷云和關友梅幾乎同時的,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了。

李云茂請醫生們先出去了。

“佟鐵……”自端看著鐵河。

“再給我一天時間。”他說。

各位親:

今天只有一更。謝謝大家的耐心。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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