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鐵河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就只是看著她。
他和下午見到她的時候樣子沒變,衣服都沒有換——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時就像是被一層嚴霜包裹著,透著寒涼。
佟鐵河望著自端,五月了,天氣已經暖和,她還是穿著長長的毛衫,裹著身子,越發顯得瘦瘦的。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臉上。從臉上,到身上……他握緊了拳。手心的傷口早已愈合。留下的痕跡還在。指甲掐在那里,有種麻木的感覺,這麻木中又生出一點點的疼來。
“景自端!”他低聲的叫著她的名字。
浚她平靜的邁著步子,朝他走來,但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她沒有停。
走過去了。
佟鐵河開口:“景自端你給我站住。”
藐聽得清他惡狠狠的語氣,她沒有停。
“景自端!”佟鐵河轉過身來,看著她的背影,“我有話要問你。”
她終于站住了。站住門口,抬手按門鎖密碼。門開了,她輕聲說:“進來說吧。”她先進了門。
佟鐵河像旋風一樣,卷進了屋內。
“請坐。”自端站在客廳的中央,對他說,“抱歉沒有準備你的鞋子。”
他的大腳踏在木地板上,發出清晰而又干脆的聲響。他也沒有去坐,而是站在了她對面。
她后退一步。側臉對四姐說,四姐請給佟先生來杯水。然后她看著他,說,有什么話,坐下來說吧。
她平靜無波的眼,看他。
四姐用托盤送了水杯上來,佟鐵河接了。他立刻將這杯水喝了下去。水杯捏在手心里。只是很突然的,他很想把這只水杯砸出去,制造出點兒聲響來,好打破兩人之間這讓人窒息的沉默。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意圖,伸手過來,拿那只杯子,他沒松手。一人一端,各不相讓。
“很晚了,不要打擾到鄰居。”她靜靜的說。他隱忍克制著他的火氣。她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但是她知道他忍不了多久。
她覺得累。好似以往很多不愉快的經驗,一下子都堆砌在了胸口。
會跟她使性子的他……她呼吸一滯。
佟鐵河用力,將玻璃杯握在自己手里,他狠狠的將杯子扔了出去,但是沒有砸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沙發上。悶悶的一聲。他一把將她的手腕撈在手心里,“景自端,你做的好事!”
自端心怦怦跳。他身上瞬間爆發出來的怒火,幾乎燒著了她。
“佟鐵河你發什么瘋!”她心跳的急。
“你,竟然瞞著我。”他將她帶近了些,“你竟然敢瞞著我。”
她不吭聲。
“這么大的事,你瞞著我。”他的手,扶在她頸后,“瞞著我,嗯?”
“我瞞你什么了!”自端抬手撥著他的手,心里一陣慌,剛剛撥開,他的手又回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佟鐵河的臉,像戴了鐵皮面具一樣,冷,且堅硬。
自端理直氣壯的話,令他心頭火起;然而他克制著。
“景自端,你懷孕了。”他沒有用疑問句。
自端身體一僵。
佟鐵河看到她的反應,不知道該吸一口涼氣,還是該長出一口氣。
他像被一顆子彈打中在心口——他必須忍著心頭的疼,來找她,就想要親口聽她說一句話——其實是很久以來,一直想要聽到的一句話;只是那像一顆種子,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的土壤里,破土發芽,幾近奢望。更沒有想到,他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和她,面對面的來求證。
他于是雙手牢牢的固定住自端的脖頸,強迫她面對著自己,看著她眼睛里閃過的慌亂和緊張,他心里又是一陣銳痛,手底下不禁就發力,“你說話。”
她有些呼吸困難,只是撕扯著他的手臂,“佟鐵河!”
佟鐵河看到她發白的臉,手上的力氣沒有放松,“說。”
她咬著牙。
“那就是了,多久了?”他緊盯著她的眼睛,“你知道多久了?你瞞了我多久了?”
自端的手扣在他的手臂上,聽到他問,她眼前竟是紛繁混亂。
她知道多久了?
她知道多久,就瞞了他多久,她也就疼了多久。
可是,她要告訴他嗎?
胸口是頂著一股氣,他這樣質問她——她忍著難受,“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為什么?”佟鐵河陰冷的盯著她,“就為我是你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
“就快不是了。”冷冷的,她吐出這句話。
“景自端!”佟鐵河的臉,慢慢的靠近了自端,鼻尖對著鼻尖,彼此間的呼吸都觸得到,他知道她想避開,可他必須讓她避無可避。他清清楚楚的說:“景自端,景自端我從來沒想到,我得從別人嘴里,聽到我要做父親的消息。現在,你給我聽著——這些,我不計較;但是離婚的事,就當沒有過。”
“佟鐵河!”自端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上,她使勁兒的扯開了他的手臂,“佟鐵河你同意的!”
佟鐵河看著自端氣息粗重,臉上漲的通紅,心里一沉。
“我反悔了。”他平靜的說。
“你這個……”自端攥緊了拳,她靠近佟鐵河,伸開手,握住了他的衣襟,“佟鐵河你太過分了,你!”
“我過分?還是你?你竟想要偷走我的孩子,景自端,你更過分。”他由著她扯著他的衣襟。
自端聽到這里,呆了一下,“佟鐵……”她不由自主的,張口叫道。
他也是一呆。忘了應聲。
“這孩子是我的。”她聲音干澀,“它在我身體里,它是我的。我不用偷,它也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這里奪走。”她好像在強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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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還有一更,會晚一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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