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耐著,“回房,我給你端去。”
“我就要在這兒喝!”
自端真想把杯子拍到他臉上。那張像是帶著青銅面具的臉,又冷又硬又可惡。可是不行,起碼今晚不行。她耐著性子又去餐廳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杯子里翻著波浪,像小小的風暴。
佟鐵河接過來。水是溫的。他嘴角一挑。
這樣子生氣,還是沒忘了,他從來不喝冰水。
“媽媽還沒睡,不要吵到她。”
“嫌我吵……那你還叫我回來?”他譏諷的,晃著手里的杯子。
“喝完了就上去。”自端靜靜的說完,轉身要走。佟鐵河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手心灼熱。像一塊燒紅了的烙鐵。自端幾乎被燙到。又來了!自端心里一陣氣惱,嗓音一再的壓低,已經發顫,已經沙啞,“佟鐵河,這是在家里。你看清楚了,我是景自端。”
“是,你是景自端。景自端……你不是要裝乖媳婦?怎么,我回來了,給你機會了,你還好好兒不表現?”
“你!”
自端狠狠甩開手臂。
她強迫自己要忍,再忍。她知道她越氣惱,他鬧得越兇。索性丟下他不管,先上樓去。
她身上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激動。二樓的燈仍亮著,客房門緊閉。自端不知道剛才他們兩個在樓下爭執,婆婆會不會聽到,但是畢竟婆婆沒出來……自端不由得嘆了口氣,很快的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將佟鐵河的大衣狠狠的丟在沙發上。她微微的喘著粗氣。臉上滾燙滾燙的。
佟鐵河坐在那里,手里仍握著那只水晶杯。他細細的撫摸著杯子的紋路。凱奇薇閣出品,已經有點兒歷史了。自端不愛奢華,可是喜歡精細的東西,所以家里杯杯罐罐碗碗碟碟都是頂級的。佟鐵河手一松,水晶杯“撲魯”一下跌在地毯上。他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
其實今晚沒喝多少酒。只是見了幾個美國來的客人,聊的投機,吃過晚飯后又去使館區的酒吧坐了坐。中間她打了兩個電話催他回家。他只是拖著。也不是故意,只是事情沒完。不知道為什么上了車就開始頭暈。
打門的時候更是恍惚。
已經記不起,上次進這個房間是什么時候了。是一周前,一月前,一年前……還是,從來都沒有進來過?
真的不記得了。
他隨手關上門。
這是一個很大的套間。進門是起居室,左手是內書房和影音室,右手是臥室。書房的燈還亮著,沙發上有隨手擱下的書,地上有團做一處的毯子和靠墊,顯見著她一直在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