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是他?夜凰有了一時的詫異,但在陸媽媽靠過來時,她卻退了一步轉身道:“我們晚點來吧,先回去。”
“啊?”陸媽媽一愣,小葵湊了過來:“怎么了?”
“腹痛。”夜凰輕聲說著,動手扯了下披風,那牢頭也湊了過來:“要不你們在外面等等,一會我喊你們?”
到底是收了那么多的銀子,見她們并無亂舉,立刻是和順了許多,夜凰點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小葵和葉媽媽只得跟著。
“我說二奶奶,先前你說不聲張,咱們又是披風又是兜帽的,可這會人家不讓見,您怎么……”一出來陸媽媽就不解的問話,畢竟在她看來,墨家可是官家,只要亮出身份,管他是誰,還不是要給面子的?
“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己方便,何況我們就是來瞧瞧而已,弄那么聲張做什么?”夜凰冠冕堂皇地說著,去了一旁的石壁前站定。
“可是您不覺得奇怪嗎?誰會來看她啊?”陸媽媽說著一抱胳膊:“我看這些衙差個個都是黑心極了,變著法的要錢”
夜凰笑了下,不再言語,她實在沒心情胡扯下去,只腦子里想著墨紀那張側顏,心中一聲聲地問著自己:他怎么會在這里?他怎么會和她抱在一起?
“二奶奶,您要緊不?”小葵記的夜凰說她腹痛關心的詢問,夜凰看了她一眼忽而就矮了身子:“不行,越來越痛了,我們,我們先回去,我吃道紅糖水再來吧”
陸媽媽雖然覺得這樣有點折騰,但所幸住的近,而且二奶奶都喊痛了,她再怎么也是下人,不好反駁的,就和小葵陪著一道出去。
“年輕的時候痛些很正常,慢慢的就好了,我那會兒也是這樣,后來生了孩子也就不見痛了。”陸媽媽口里念叨著充夜凰言語,可夜凰卻沒聽進去,自打出了門,就盯著那輛馬車,越想越心里不是味:下雨天的奔行了一路?他至于……嗎?
“二奶奶?”小葵見她老盯著那輛馬車出言輕喚,夜凰一低頭就加快了腳步。
一路急行奔回了墨府,她就裝模作樣的叫小葵去沖紅糖水,人就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了。
“好了,我該走了”墨紀嘆了口氣,向后退了一步,柵欄那邊的霍熙玉伸手扯他的衣袖:“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嗎?”
墨紀看了霍熙玉一眼:“我必須要走了,我是官,壽縣那邊還有事等著我處理……”
“可是你都來了啊,為什么就不能……”
“玉表姐,我來是因為你的遺愿說要在死前見我一面,我也想過不來的,可是我們畢竟幼時一起長大,我更是欠了你和你霍家的,我不想你死去的時候還帶著恨所以我來,就是想你了一樁心愿,更希望你能不帶恨意的轉世投胎,這并不是說……”
“轉世?投胎?”霍熙玉忽而搖頭:“下輩子輪回入畜生界嗎?”說著猛然抬頭更是扯緊了墨紀的衣袖:“我怕,阿紀我怕求你,再抱抱我……”
墨紀無奈的嘆了口氣:“抱歉,這次我幫不了你。”說著伸手將她抓著他衣袖的手指輕輕扳開:“那只是我應承你的道別玉表姐,別這樣,不是說好了,擁抱之后,彼此原諒,彼此不再糾纏嗎?松開吧”
“我……可是阿紀,難道你就從未對我動過一絲情嗎?”霍熙玉說著使勁搖頭:“別這么心狠好嗎?我就要死了,你就多陪陪我好不好?放心,這里是監牢,沒人會知道的,而且,我就要死了啊,你就不能……”
“既然你都要死了,為何還要撒謊騙自己?”墨紀似是惱了一般:“一輩子你就不能不活在謊言里?”
“什么?我?”霍熙玉一愣。
“你說你喜歡我,愛我,可是你真的喜歡我愛我嗎?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我拒絕罷了你如果真的喜歡我,愛我,你就會希望我過的好,而不是變著法的非要插進我的生活,甚至以損害我的前途來做脅玉表姐,你還記得當初你為了我好,愿意嫁給……”
“不要提他”霍熙玉猛然言語一聲扭了頭,可手卻還是沒放開,依舊死死的拽著墨紀的衣袖。
“如果你要問我,對你到底有沒一絲的感情,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過那個會因為愛而成全的你,而不是現在這個因為怒火而編織謊言的你”墨紀說著往后退步,看著自己的衣袖被拉扯成一條直線:“我知道我欠了你家的,所以我選擇了忍,甚至因為你的成全而對你有所關照,但是關照不代表我會妥協何況……我選擇了退步,可是結果呢,卻害死了我的大哥我這才明白,我的內疚反而害了你”
“阿紀……”
“放手吧,彼此體面些,還不至于難堪。”看著繃緊的衣袖,墨紀的聲音有些發冷。
“阿紀,求你別這樣,求你……”霍熙玉死死的拽著衣袖,兩眼是淚。
“算了,我就不該來”終于墨紀搖著頭說了這一句,繼而使勁的后退了一步,于是在一聲哧拉下,霍熙玉扯著一塊衣袖的布倒在了地上,而墨紀后退了幾步,身子撞上了身后的柵欄,而后他抬手看了看衣袖說到:“這樣也好,斷的干凈”說完轉身就要邁步。
“阿紀”霍熙玉急忙的爬了起來:“別丟下我,求你我怕,我真的怕,別……”
墨紀頓了一下,邁著大步走向了木門,敲響了其上的扣環,而后牢頭打開了門鎖,放了他出來:“說完了?”
墨紀低著頭:“嗯。”
“說完了那就走吧”牢頭將門鎖關上,將里面的叫嚷聲關去了大半。
“這個請收下。”墨紀低著頭摸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敢問剛才是……”
“沒什么,也是來送行的人罷了”那牢頭混不在意的說著,繼而陪著墨紀走出了牢口,便折身回去了。
墨紀邁著步子出了監牢,當他走到馬車前時,便瞧見那睡的呼呼的馬夫,繼而伸手推了推他:“醒醒,別睡了,要睡回墨府睡吧”
馬夫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老爺忙完了?”
墨紀點點頭,便趁著他的手就要上馬車,可此時一人騎著馬疾奔到了牢門前方停下,而后便站在牢門前張望,那車夫伸頭看了看,口中“咦”了一聲就嘟囔到:那不是快班的王捕頭嘛繼而大聲喚到:“王捕頭?可是您?”
那人聞聲立刻調轉過來,兩步跑到跟前就看到了墨紀,忙時欠身說到:“哎呀大人,您還真在這里啊小的可算追到您了”
“追我?”墨紀不解,那捕頭從懷里摸出一封信來說道:“您走了半日后,余少就讓我追上您給送這封信,結果我來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城門封了進不來,將才一開城門我就直奔這來了余少說叫小的到監牢前來尋您……”
墨紀在他的話音里已經破了封口取了信瓤出來,那車夫到利索,把車燈提起給照的光亮些,結果墨紀臉色一變:“老趙,咱們回壽縣,快”
“可是二爺,您不回府歇歇,見見二奶奶了?這一路上您還給二奶奶買了東西不是?”車夫當下疑問,墨紀頓了下,往墨府的方向看了下:“算了,時間緊迫,回去一趟怎么也要耽誤時間,還是等處置完了吧”說完就沖那捕頭說到:“上馬,咱們回去”
捕頭倒是利索,答應了一聲就去上馬,那馬夫又言到:“大人啊,要不要把您買的東西叫人送回府上?”
墨紀在馬車內作答:“算了,東西回去人不回去,只會讓家人換思亂想,就當我沒回來過吧快些老趙,咱們趕緊回去”
見墨紀這般說了,老趙也就應了一聲揚鞭而去,而在馬車跑起來的時候,一個穿著牢頭皂衣的人扶著樸刀看著那飛奔而去的馬車和馬砸著嘴巴走到了牢門前:“那是探監的?”
幾個牢差立刻上前自覺的掏出一點吃的銀子出來作為孝敬,那牢頭掂量了一下沖其中一個大高個說到:“看樣子,你們幾個收了不少啊王五,我可告訴你,你和你的這幾個兄弟別太黑,新來的老爺什么底還沒摸清呢”
“放心吧大哥,咱幾個弟兄雖然是才調來的,但絕不會沒分寸的給您惹事都有數呢”那大高個說著沖牢頭一笑:“晚上小弟請大哥喝酒?”
“成啊,那就……”牢頭正說著就看到一盞燈籠下,三個人緩緩的走了過來,便輕咳了一聲:“待我換了班,晚上去喝幾盅,過兩天再待你們認識認識這江安的幾位鄉紳大爺,免得你們得罪了人”
“多謝大哥關照”那大高個還和牢頭說話,其他幾個就已經互相胳膊肘子相撞了:“去去,這次便宜你,那幾個是有錢的主兒”
“合適嘛,都收了一次了”
“你懂個屁,咱們只管給機會讓人進去瞧瞧,她瞧見沒瞧見,來幾次咱管的照嗎?咱們是按次吃錢,懂不何況難得這么舍得花銷的主兒”那大高個此刻聞言拍了那家伙一下說了這話,牢頭聽了一邊往那來者處打量一邊說到:“舍得花銷是一回事,有錢的又是一回事,可別動到了鄉紳家去”
“我呀我的大哥啊,都是見得死囚罷了,那幾個有什么富貴親戚?”那大高個說著伸手指向那三個靠近的身影:“何況我瞧過了,也沒見多華貴啊”
“你們心里有數就……”那牢頭忽而頓住了待看到走在前面的是陸媽媽時,伸手搓了下臉,一把拉了大高個往一邊說到:“這幾個別攔著,也別再收銀子了,帶人進去瞧”
“啊?”大高個一愣但也機靈,立刻反應過來不對,沖著幾個兄弟伙使眼色,而后那牢頭左右看了看,竟是往一邊的門樓后面一貓。
“幾位差爺,我們是來送行的,剛才……”小葵上前言語,幾人卻是立刻態度好了許多,話都不等她說完就把門給打開了:“進去吧,快點快點”
小葵詫異的掃了幾個人一眼和陸媽媽扶著夜凰入了監牢,待她們進去了,那牢頭走出來朝著那大高個就瞪了一眼:“這就是你的眼力勁?我告訴你,那位是墨家二奶奶啊”
“這些人挺奇怪的,竟這么好說話”小葵嘴里嘟囔,陸媽媽卻是笑了:“我看啊,是天色泛白,人家瞧出咱們是誰家的人嘍”
“也有這個可能”小葵說著看向夜凰,卻看到夜凰一臉的沉色,便輕聲問了句:“二奶奶,您沒事吧?”
夜凰聞言搖搖頭:“沒事,快去打點吧”
小葵答應著上前去招呼,夜凰則抬頭看了下這隱隱已見魚肚白的天,心中暗言:馬車已經不在了,他是走了嗎?不,不會的,既然回來了,一定是會回府的……可是為什么沒遇見呢?難道怕我多想?可是送行,道別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心有結,也不是什么不能諒解的事啊,他至于……
“二奶奶,好了,咱們進去吧”小葵的言語聲,打亂了夜凰的心思,她嗯了一聲帶人進了牢門,而后又給了那守牢的二兩銀子,這才過了木門,到了一排排的牢房前,而后陸媽媽引著她站在了霍熙玉的牢房前。
木柵欄內,霍熙玉背對著柵欄而坐,陸媽媽喚了一聲,她回頭張望,看到夜凰后,便是如雕塑般的僵化著望著她。
夜凰站了站,開了口:“聽說你要見我一面,如今我來了,你要說什么就說吧”
霍熙玉轉頭看向陸媽媽和小葵:“能讓我和二奶奶單獨說幾句話嗎?”
陸媽媽和小葵一起看向夜凰,夜凰點點頭:“你們外面等我吧”
陸媽媽同小葵把東西放下后,人就出去了,當木門一掩上,霍熙玉開了口:“聽說是你告訴陸媽媽給我挑揀鮮艷的衣裳,我想知道是為……”
“我想你應該很討厭素色的衣裳。”夜凰輕聲說到:“我猜的”
霍熙玉怔了下:“我沒想到你肯來看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有所請,我又不忙,自然就來了,說正事吧,你是要詛咒我呢還是要沖我懺悔呢?”起先她還有些好心情想著看看霍熙玉要怎樣,但墨紀這般的出現和消失,多少還是讓她的心頭不舒服,以至于說話都帶了點刺。
霍熙玉完全沒想到夜凰會這樣和她說話,她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到了柵欄前:“贏家果然有贏家的脾氣……”
“你想多了,你和我不存在輸贏,因為我們并未爭過什么。”
“是嗎?”霍熙玉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怎么會輸了阿紀……”
夜凰見狀知道這人是沒懺悔的心了,便不想和她多言,淡淡的說了一句:“他不是一件東西,由著你我去掙,如果說你輸,那也是輸掉了你自己算了,見也見了,就此相別吧”夜凰說著轉身要走,霍熙玉卻急了:“你看這是什么”
夜凰聞言轉頭看去,就看到霍熙玉炫耀一般的拿出了一塊布。
夜凰詫異的一笑:“一塊布頭罷了……”
“這是阿紀的,他來看我,他留下了他的衣袖給我,說會永遠記著我”霍熙玉大聲地說著,夜凰的雙眼瞧著那塊布多看了幾眼,確定那的確是個衣袖的一塊,因為上面還有滾邊。
“你沒有贏,他的心里永遠有我”霍熙玉說著放肆的笑了起來,夜凰卻也跟著呵呵的笑了起來,甚至笑的比她的聲音還大,于是霍熙玉怔住了,繼而抓著柵欄問她:“你笑什么?”
夜凰慢慢的收住了笑,而后看著霍熙玉嘆了口氣:“虧你出自書香門第,竟然連割袍斷義都不知唉”
“不,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霍熙玉被說中了事實,激動得辯白,可她越是如此,夜凰就越信自己沒有弄錯,這心里頓時舒服起來,便沖著霍熙玉大聲的都說到:“有一個詞叫做執迷不悟,到了這一刻你還在處心積慮的想要破壞我和墨墨的感情,這就是你的愛嗎?我呸霍熙玉,你根本沒有愛他的資格,因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愛”說完夜凰轉身就走,她已經不想和她再說什么話了。
“我不懂?那你告訴我,什么是愛?說啊”霍熙玉咆哮起來,夜凰站在門口,看著那木門深吸一口氣,而后轉了身:“愛就是信任,就是理解,就是包容他對你有所遷就來看你,出于一個禮,他甚至擁抱了你,也是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但很可惜,你執迷不悟啊,所以,割袍斷義只能是你和他最后的結局”夜凰說完轉了身:“安心上路吧,玉表姐,但愿你下輩子能想明白,什么叫愛。”
說著她扣響了門環,再不管霍熙玉的叫囂出了牢房,當那牢門關上時,霍熙玉一下子安靜了,她慢慢地低頭看到手里的袖子,而后一把扔了出去,繼而淚水落下,她開始喃語:“輸了,輸了……”
“二奶奶,霍姑娘和您說了什么,我聽著好像大吵大鬧的”回去的路上,陸媽媽還在詢問,夜凰卻只是淡笑:“背后說人可不好,何況那個人也將離世。”
陸媽媽被堵了嘴,只好不再問,但入墨府時,卻看到夜凰在張望,便笑言:“二奶奶放心吧,咱們回來的早,太太那邊不說不會知道的。”
夜凰淡笑了下說著回去換身衣服便帶著小葵快速回了院,而當她回到院落,沖進屋里也沒看到墨紀的身影時,內心卻忍不住的問到:你啊你,來匆匆去匆匆的為何不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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