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夜凰曾經想過會是夫子,但是覺得又不可能,畢竟在墨紀的言談里這位夫子似乎不是那種奸惡之人,而且,她的潛意識里覺得,這種陷害忠良的事,作為一個帝師不應該有所參與。
“看來你不信。”小葵無奈的笑了下:“君乃父,臣乃子,臣以君為綱。”說著再次動手摸上了那個盒子:“答案給你了,我也就該拿上東西走了,不然墨大人進來,我可不好說話”
夜凰看她一眼:“你沒誆我?”
“自然。”
夜凰松了手,小葵一把盒子抱進懷里是立刻出屋,自是縱躍而去,也就一兩分鐘后,院門里走進來了墨紀,以及一身小廝打扮的藍颯。
夜凰此刻心中尚且突突,聽到說話聲起身到門口,就看見墨紀竟是一副喝高了的樣子被小廝攙扶回來,自是上去幫忙,待扶上墨紀了,這發現那小廝是藍颯,自是一愣:“怎么是你?”
藍颯一臉的郁卒之色:“大人叫我跟著唄”
夜凰聞言掃看了下沖自己笑的燦爛無比卻又眼神飄忽的墨紀,一邊扶著進屋一邊說到:“怎得喝成這樣?”
不問還好,一問問的藍颯像是苦大仇深一般的說到:“那要問你們大人了”說完見墨紀已經坐到了床上,便是撒手后退,一副惱色,夜凰見狀正要開口,豈料墨紀竟是一把將夜凰抱住,口中喃語:“夫人啊……”而后人就完全趴進夜凰的懷里去了,羞得夜凰趕緊拍打他,想要掙脫出來,可墨紀一副醉醺醺不知事的樣子,怎會放開,而藍颯見狀立刻轉了身,而后竟是邁步出去了。
夜凰聽著院里沒了動靜,想也知道藍颯已經氣走了,當下嘆了口氣,就去揪扯墨紀的耳朵:“大叔,你可是千杯不醉的,裝”
耳朵吃了痛,墨紀哼唧著松了夜凰,便笑著捉她的手,此刻夜凰也干脆往他身上一坐,捧了他的臉:“你到底做什么了?弄得他那般氣惱?”
墨紀雙眼已見清明色,只是似乎喝了不少,說話略有些醉酒之感:“不過是與奸者,把酒共飲,開懷執籌罷了”
夜凰聽了挑眉:“羅憲?”
墨紀點點頭看向夜凰,見夜凰望著他什么都不說,這才趕緊摟了她說到:“你可不要惱,有道是,‘不知者謂我何求,知我者謂我心憂’,如今羅憲正是得意的時候,而我們還沒到扳倒他的時候,我怎能不與其親近?最重要的是,此刻我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自然要和他親近無比,就算他疑我,也只能是猜,我不翻臉,他也翻不得這樣他擾不到我,我才能做事”
夜凰當下點點頭:“反正你一套套的,總是有理的,可是,你干嘛要帶上他?”
墨紀笑了下:“想借他的眼睛看看有沒我們要找的人”
夜凰眼一轉明白過來墨紀是要藍颯去找那下毒藥并和其動手的人,自是詢問:“那找到了嗎?”
墨紀輕笑:“若是見到了,他豈會如此惱我”說著他松手去揉自己的額頭:“今個可喝了不少,我比他親兒子喝的都多,哼,如此親近,我看他怎生開口想必今夜皇上就已經知道我墨紀同羅憲如何親近,羅家要動你,就要好生三思了”說罷往床上一躺:“我可真喝了不少,有些暈,得睡了”
夜凰聞言也就下床去給他絞帕子擦臉擦身的,待跑了幾個來回后,墨紀竟已呼呼的睡著了。
丟下帕子,折身回到床邊坐下,夜凰看著墨紀那睡熟的樣子有些發怔。
墨墨呀墨墨,我知你在為我籌劃,為我隱忍,為我玩手段,可是他知道那造假證陷害我王爺爹的人是你的老師東山老人,你又當如何?天地君親師,玩孝道玩手段的你,又會怎么辦?
翌日,一家子早早起來前去給二老請安并辭行,因著艾辰已是付家人,國公夫人挑了兩個手腳利索的丫頭跟了夜凰,也算補償其。
因著梁國公還要去官署,便只是匆匆道別,在其離開后,夜凰他們也折回小院,下人們套好馬車了,這才辭行而出。
艾辰已是婦人打扮的相送,夜凰拉著她步行走后,眼看著前方付宇同墨紀交談。
“小姐,你可要保重”艾辰眼里含著淚,聲音有些走調。
“瞧你那樣”夜凰說著扯了她胳膊一下:“與其操心我,還是多操心自己,法子我已經說給你了,害人也好,自保也好,終究是個辦法;最重要的,你我都不可能讓她安生,她只要喘過氣來,就會加害你我,所以,我離開后,你慢慢來,短則數月,長則一年,廢掉她,你便是妾上無妻,當家作主,但是你要記住,她一定得活著,只要她活著,羅家就能被捏著”
“放心吧小姐,我心里有數”
“別在叫小姐了,叫我夜凰,現在你可是我的小嫂子了”夜凰說著同艾辰眨眨眼,艾辰的臉變透紅,見狀夜凰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他待你如何?”
“相敬如賓,想來過上幾個月,我應該多多少少能入他的心。”
“那就好,慢慢來。”
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也到了分別的時候,墨紀招呼了一聲便言:“你們兄妹倆的也說兩句吧”說著自己就先上了馬車,夜凰此刻離開艾辰身邊走到了付宇面前:“哥哥保重,記著我說的話,放生你,也放生我”
付宇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再為難你,何況……”他笑了下:“開緒他不錯。”
夜凰淺笑了下告辭上了馬車,入車內后掀簾擺手,卻見付宇已經抓上了艾辰的手同她道別,內心也自是涌上一股子暖熱,不覺盈淚。
“舅舅,小舅媽再見”軒哥兒在其后的車內發出稚嫩童聲,夜凰便放下了轎簾。
車隊開行,墨紀將夜凰摟在懷中輕言:“還記得當時娶了你從此處去,心中無喜無憂,而此刻再走此路,環夫人細腰,倒覺得美哉”
一句話說的夜凰哭心也沒了,嗔怪著瞪他一眼:“沒正經”
這一路沒再借漕運的道,而是車隊前行走的陸路,倒也算游山玩水了。不急不慢的這般趕路,終于在六月二十三日進入了江安府的地界。
瞧著界碑消失于后方看不見了,夜凰放下了車簾轉身向還在看賬冊的墨紀輕言:“已經入了江安,就要到家了,是不是叫人快馬回去先打個招呼?”
墨紀頭也不抬:“可以,你安排吧”
夜凰立刻掀簾子召喚,片刻藍颯騎馬奔到了近前:“**奶有何吩咐?”
“你先快馬進城回府里招呼一聲吧”夜凰做了吩咐,藍颯應著打馬而去還真似個家丁護院的樣子。放下車簾夜凰看向墨紀:“軒哥兒如今已經沒了病,這些日子一路吃過來,也看著胖了些有點肉了,想來婆母見了,定要歡喜的”
墨紀聞言抬頭看向夜凰:“是啊,軒兒好了,母親的心病也算消了,墨家有后,她至少能不那么催人了,再過上兩年等你再生個一男半女的,咱們也就算了卻母親的心頭大事”
“嘁”夜凰擺手嗤笑:“說的輕巧,只怕不念咱們二房,還是要念大房的,哎,大嫂太不容易了”
墨紀聞言也無奈的嘆息道:“這事咱們說不了什么,大哥亂來也恰恰是因為這個是由頭,根子不去,事就抹不掉,如今的大嫂身子不好,說來倒也只能指望那位給他生個兒子,有了兒子母親就能少埋怨些,只是苦了大嫂倒是真”
“是啊,再是接過來當自己的孩子,每每瞧見了,就能想起自己丈夫的不忠,這心里得是多難受啊”夜凰說著把下巴抵在了抱膝的手肘上,看起來極為悶悶。
“不忠?”墨紀到底是古代教育下的產物自是忍不住說到:“只要我大哥是打著開枝散葉的旗號,誰能說他不忠呢?”
“為了所謂的盡孝就做這種對不起妻子女兒,對不起家人的事,聽來只叫人齷齪”夜凰說著看向墨紀:“我說大叔,我要是這兩年不生,你母親是不是要埋怨我?”
墨紀一愣笑著搖頭:“你別亂想,你如今尚未及笄呢,我說于母親晚些要孩子,她自是要體諒的,何況軒哥兒已經好了,墨家二房到底是有后的,母親也犯不著催你”
“我就怕人家一天到晚的想著開枝散葉呢”夜凰說著沖墨紀一笑,墨紀放了手里的賬冊,沖夜凰招招手,夜凰便挪到了他身邊由他抱著自己。
“你不必焦慮與擔憂,萬事有我。你要是怕母親催你,回去后我就找個機會和母親說一下。”
“你要說什么?”夜凰偏頭看他。
“自是說,軒兒如今好了,我們要多多補償他,多拿些時間出來疼他愛他,便和你晚些要孩子,想來母親總不好說什么,然后再說你調理身子什么的,母親也自是只有等的份兒了”
夜凰聽了沖墨紀笑了下,繼而送上香吻落腮:“算你有良心,知道疼我的”
“我不疼你怎么成?你可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墨紀說著親了夜凰一下,兩人彼此眼里閃了一絲火花,繼而墨紀喉頭一動,抱著夜凰又親了起來,夜凰伸手摟著他的脖頸與他纏了片刻才喘著氣分開:“沒正行”
墨紀笑著剛要言語,卻聽得一陣馬蹄聲傳來,當下把夜凰抱的緊了些:“我念著你身子骨可已經很克制了,這一路的軒兒也在跟前,多數時候都不方便,你也好意思憋著我,待回去了,今夜定叫你告饒”
夜凰笑著沖其媚眼:“想的美今晚你這個大孝子還是去……”
“大人,大人”車隊外馬蹄聲一收,便是馬嘶鳴中有藍颯的急喚,墨紀一愣,送了夜凰湊到車窗前,掀開簾子:“怎么了?”
“不好了大人,墨大爺他,他沒了”
“沒?什么意思?”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