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月朗星稀,這樣的夜應該是個寧靜的夜晚,這樣的夜應該是平靜而美好的。
捂著口鼻的墨紀,慢慢的把疊的厚厚的帕子從口鼻上拿了下來,繼而在額頭上擦了一把汗—在這小屋里他藏身太久,藍颯的出現,又讓他動都不敢動一下,口鼻的相捂讓他的額頭早已濕漉漉的一片。
就在今個白天,走到半路,按照約定的,寒江表示忘記了大事需要他回來處理,于是他找來巡漕,匆匆安排了一場為期三天的巡游,自己則和寒江急速返回,卻在進城后,一個偽裝成文書一個偽裝成背貨的莽夫,執著令牌回到署辦內,悄然的等待著。
中午炎熱的時候,寒江就已出門去安排,午后寒江說看到藍颯出門便自是去跟蹤,他就思量著,只這本跟著也許未必跟出什么來,就打算守株待兔一番,撞撞運氣,看看能不能好運的觀察到他在屋內的動作,又或者是發現他與誰相見
于是他拿著厚厚的帕子趁著藍颯不在的時候,進了院內,左右尋了一番,便藏身進了這間雜物堆放的房間,將一張桌案挪到窗前后,他用帕子捂住口鼻讓自己的氣息聲不易察的坐在了其上,坐在那扇窗戶前守望。
傍晚的時候藍颯就回來了,人似乎有些不安,在小院里不斷踱步,他小心的窺探著,希冀著能撞到什么畫面,但藍颯很快又折身走了出去,連屋都沒進。
既然等在這里,他就只能抱著守候的心思,他覺得藍颯一定是有什么事牽在心頭,于是他動也不動的就那么等著,可到夜深時,藍颯還未回來,他卻忽然發現了院墻上,有個身影在點點前移。
他盯著那個身影,在足有兩刻鐘的時間里,他看著那個身影從眼眸里消失,但也因此他發現那個身影是夜凰的,那般的纖細,那般的靈巧,還有那耳旁的一縷耳發,都讓他相信那就是夜凰
這么晚她這般溜出去是做什么?難道,難道她是和藍颯……
這樣的念頭一升上來,他便覺得心口悶悶地,好似有大石壓在上面。但就在他心情低潮的時候,藍颯卻以翻身落地的姿態回到了小院里,繼而人就去了屋內匆匆掩上了門。
難道是我想錯?
那一刻墨紀從內心升起一絲喜悅,繼而屋內燭火點亮,他借著窗影上的動作看清楚藍颯是在脫衣服,并打水擦洗了全身。
很快門被打開,藍颯將一盆水倒進了旁邊的花圃里,繼而他又回了屋,關上了門。
借著光影,墨紀看清楚他是在換上另一身衣服,而后他把那身衣服拿著出門打水清洗起來。
這家伙出去一趟難道是練功夫去了?這會的回來擦身洗衣的
他心中嘀咕著仔細觀察,藍颯一臉坦然的洗晾,自然的讓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對。
而當衣服洗完后,藍颯回到了房中吹滅了蠟燭,站在院落內又開始了踱步,不知道是在思量什么還是再猶豫著什么,但此時天空中有什么飄過一般,驚得藍颯回頭看向院墻那邊,墨紀心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藍颯這是看什么,就看到藍颯縱身躍墻而過,竟是去了他家
軒兒不在院落內,到底是什么令他去了我家?
墨紀不安的猜想,只是他在墻的這邊能看到什么呢?什么都不看不到不說,他還不敢動作,因為他只是自己不會武功,一旦有點什么動作,只怕就會露餡,輕則打草驚蛇,重則招致滅口
所以他僵化的繼續做在窗前,一面死死盯著那院墻,一面使勁的豎耳傾聽,他希望可以聽到點什么動靜,結果,那依稀的聲響里,他聽到了屬于夜凰的聲音,雖不大清楚,卻似乎音律偏重,似在質問一般。
是夜凰?她怎么回來的?他們還是在一起嗎?
心情再度變得的糟糕,思緒起伏里,他感覺到自己內心爬升著一絲憤怒:這算什么呢?難道動心也是假象,你在我面前哭泣是假的嗎?
“啪”的一聲響,是房門被關閉的聲音,墨紀心中一緊,腦袋都有些空白了,卻聽到了藍颯的輕喚……于輕喚里,他的雙眼緊閉,他此時才知道夜凰是將藍颯閉于門外,立刻心中又緩和了許多。
他不知為什么夜凰會和藍颯在此處相見,也不知他們到底都說了什么,但是這門閉的聲音與輕喚,讓墨紀開始往好的一面想,甚至眼前都出現的是夜凰那哭泣的面容,便猜測著會不會是夜凰與藍颯之間在解釋又或者告別。
“吱呀”一聲響,門又開了,墨紀再一次全身進入緊張的狀態,他死死的捂著口鼻希望聽到更多的動靜,但月色下,一切雖寧,寧得不聞蟲鳴,但偏偏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他胡亂的開始猜想,猜想是不是她和他之間已經說通了什么,又猜想著是不是她諒解了他,原諒了他,與之和解……
很亂,也很急,他的內心燒著一把火一般,眼前是各種隨著猜想而來的畫面,甚至有了親吻的……當下心中一抽,他捂著口鼻的手緊捏,呼吸深重的他真想跳出去,撞破那面墻看看到底那邊是什么場景,但此時卻是一抹身影從高處閃過,驚的他立刻捂好口鼻不敢動作,卻偏偏聽到了一些動靜。
“她就那么重要嗎……她可是人家的女人……”他聽到了這么兩句,心中抽搐的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接下來,他聽到了更多的只字片語,而其中有幾個詞,叫他的心似被放在了冰窖里,全身都莫名的涌上寒意。
“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是馬幫的一個幫主罷了,難道還能做你的郡馬不成?”
“庶人就真的天下為家了嗎?”
再有什么,他聽不清楚,此刻的他只能聽聞風帶來的聲音,若無風,他就什么也聽不到。
焦急不安的又聽了一陣,卻是疑似打斗的聲音,他想要聽的更加清楚,卻聽到了夜凰的聲音:“停手,我有話說”
他努力的豎著耳朵想要去聽,但風停了,沒有聲音可以聽聞,此刻他好后悔自己為什么不學武,為什么耳力要這么差,但更多的是只能等,等風的眷顧讓他可以聽見更多。
而再有聲音時,他只依稀的聽到了“三天后巳時華嚴寺”再而后屬于他的又是空空。
當葉韶顏的身影落在院落內時,他才清楚這個后來者是誰,而看到藍颯落地與她對話時,他卻已經明白藍颯和夜凰之間,只怕不是夜凰動心那么簡單,因為聽那口氣,就好像三天后,藍颯會帶著夜凰私奔而去一般。
葉韶顏丟下一句二當家受傷就走了,藍颯又急忙的去追,留給他這空蕩蕩的院落,卻叫他內心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
好容易活動著僵掉而發麻的雙腿慢慢的走出來,這風一吹,額頭與后背齊齊發涼,他便抬手擦抹了額頭的那密集的汗珠,回眸看了一眼那院墻,咬著牙的往署辦堂內挪了回去。
才進堂內坐下,寒江就跟風一樣的沖了過來:“我說開緒,你去哪兒啦?叫我那個好找”
墨紀看他一眼沒有言語,只把手里的帕子丟到了桌幾上,人有些無力似的將胳膊撐在其上,扶了額。
“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寒江說著已到他身前彎身瞧他,結果就看到他一臉的疲憊之色中更透著焦躁與不悅。
“沒什么,我需要,需要一個人靜靜想些事。”墨紀說著掃了眼寒江,忽而想起寒江出去追蹤消息來著,便又問到:“對了,你跟蹤藍颯,這一來回的,結果如何?”
這一問的寒江臉上顯出了一份尷尬來,他當下湊到墨紀的耳邊說到:“這藍颯好似在找什么,我跟了他出去,不敢太近,遠遠地墜著,一下午的就看到他走南逛北的瞎轉,沿途倒去了好幾家客棧問可有空房之類,最后在金升客棧前他轉了一會就回了署辦,我沒跟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哦?”墨紀的眼珠子轉了轉:“金升客棧?我記得你昨個晚上和我說,有兩個是投在那里的。”
“是,可那藍颯并沒進客棧,只是在跟前轉了圈就走了,沿途還買了點吃食,并無什么特別啊”寒江說著捏了下下巴:“我想他八成不知道那兩人的事”
墨紀聞言只擰著眉沒言語,而那寒江見他不說話,就在他耳邊嘀咕道:“你到底去哪兒了啊,我一回來就到處找你,結果找不到你,我估摸著他又一時半會的不出來,就自己去金升客棧那邊轉了一圈,發現那兩小子還在那邊,我就折返了回來找你,依舊是尋不到你……”
“那藍颯晚上出去你有沒跟著?”墨紀挑眉而問,寒江卻是一愣:“怎么他出去了嗎?”
“難道你不知道?”墨紀激動的站了起來:“你沒跟著?”
寒江伸手撓了下脖子:“我是不知道,我回來找不到你,正納悶你去了哪兒呢,羅鳴他回來了,咱們現在說的可是在外面,我怕他撞見了壞事,就干脆弄了些放他的飯菜里,等他人倒了,我把他背到前院的空房里去了;我思量著你要我詐他的事,我就給他灌了點解藥,迷迷糊糊里我順便去試探著問了一遭,可這家伙別的問什么是說什么,可一問到他家是不是有什么事,羅大人最近和誰走的近,他就不出聲了”
墨紀聞言搓了下手,復又坐下:“不答就等于是有,看來真的是有什么事。”
寒江叉了腰:“那咱們怎么弄?這么問都不答的,詐怕也詐不出來吧?”
墨紀捏了捏鼻子:“讓我想一想……”
他正說著,聽到“咚咚咚”的鼓聲,當下一愣,那寒江卻兩步走到了堂口:“這天都黑了,怎么喊冤鼓倒響了呢?”
墨紀抬了頭:“你去看看,小心點,別叫人發覺”
寒江“哦”了一聲這就出去了,墨紀卻在是抱著腦袋在那里犯愁:這藍颯的鬼沒撞到,倒是瞧見了他和夜凰這邊……什么郡馬……什么庶人……該不會皇上要我找的青鸞郡主就是她吧?
想到此處墨紀驚的站了起來,繼而他在堂內踱步:她是梁國公的養女啊,梁國公,他和武王爺可多年摯友,如今朝堂上翻臉與這武王爺一家決斷,但……朝堂上無一人為武王爺求請,這皇上才無法對武王爺下手……難道她真的是……
墨紀想到這里站定了身子,他緊張的抿了下唇,便閉眼回想當日梁國公親自與他保媒時的情形:他述職而歸,歇于學府,少時付世子到,與他同去夫子跟前看望,與夫子共進午餐,稍后將散時,付世子卻請他往梁國公府上去;他不好推辭,也心中感恩梁國公曾在皇上面前盛贊過他的治漕新政,便隨了去,于是在梁國公府,他和國公聊起政務之事,倒也說了有一個時辰,正覺得時間差不多,起身要告辭,那梁國公卻說府里已經備好了飯菜,非留他共進。
有道是長輩留,不可辭,何況人家還是超品大官,他墨紀怎敢推?只得應承了,于是席間,被梁國公問起了鰥居之事,他客氣的表示自己無心于家事,卻被梁國公笑罵,不知家者何知國?繼而便于他喝了杯酒水后提到他有一女,想與墨家牽份姻親
墨紀雖不在京城而居,但梁國公何時有了一女呢?當下大疑,那梁國公卻拍了他的肩說到:“年輕人有沖勁,大好的前途等著你,但獨身一人可不好,還是要成個家,我這女兒乃是養女,說來慚愧,還尚未及笄,但我老人家瞧著你就覺得定是個好女婿,故而寧可先占也不想錯失啊如何,可否迎了我這養女,讓我做你的老丈人啊”
他墨紀想推,卻又聽的出梁國公話中之意不過是要和自己有個姻親,于是思來想去,惦念到自己這事上并不吃虧,又思及這人還為及笄,便道就算是梁國公弄來一個丫鬟做女嫁給他,他也推不得,便只得點了頭應了:“梁國公垂愛,開緒怎敢辭?待回到家中,自是稟明父母,照禮儀得來說親定日子就是。”
“誒,等你那一圈下來,豈不耽誤時間,少則都是半年如今的,姜翁年事已高,有些事也自是提上議程,你雖為新秀,但到底是資歷上欠一些,就算老夫想幫你,也要圖個安心不是?我家宇兒才迎了親,我府上東西全有,不如你我做個快意者,應個雙喜臨門,明個你就娶了我家的丫頭得了”
墨紀聞言雖份外詫異,但迎著老國公那深邃的雙眸,他卻明白這是一場政治交易,他必須趕緊的娶了他的養女,這才能名正言順的為自己貼金。
誰無所求呢?入仕的他,更是明白官場上是怎樣的一番搏利,于是,他只是沉思了一刻,便應了,那怕這等倉促,叫他從內心有所芥蒂,但他明白什么才是更好的選擇。
梁國公滿意的笑了,拍著他的肩一遍遍地說著“孺子可教”可他回眸里卻看到付世子一臉陰色的坐在席上,當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時,他勉強的沖他笑了一下。
墨紀此刻捏了下拳頭,他現在才明白那強笑背后的因由,只可惜他當時還以為是同窗好友為自己被設計了而感到羞愧和抱歉,此刻才知,他是難過,他是尷尬,因為若真是那樣的話,夜凰豈不是曾是他的未婚妻……
手指緊緊的相扣,墨紀的嘴死死的抿著。
十四,尚未及笄,與青鸞郡主這年紀可是相仿啊還有,夜凰,夜之鳳凰,暗之青鸞……她難道真是皇上要我去找的青鸞郡主嗎?若真的是她,那,那我怎么辦?我可是被授命尋她的啊
墨紀此刻的心砰砰地急跳,跳得他很亂很亂。
而寒江此時也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不好,出,出事了”
墨紀心中已經夠亂的了,聞言更驚:“怎么了?”
“金升客棧死了人,那店小二來報官,因著夜深,門子未開,他,他才擊了喊冤鼓”寒江說著一搓手:“那什么,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瞧瞧,好歹是金升客棧,我不去瞧瞧,不放心”他說著就要出去,墨紀卻趕緊喊住了他:“你站住這事官家已經知道,我大哥自是要帶差役而去的,你若出現在那里被人瞧出,豈不是麻煩,還是留這里等消息吧,反正衙門就在隔壁”
“不行,我要去看看,你大哥此刻不在衙門內,他們好像也問了你府里的人,說你大哥不在,如今的捕頭們已經去往客棧了,我覺得我還是去瞧瞧地好,倒不是怕他們會胡來,只是那兩人可住在那客棧里的,我不去瞧瞧,不安心啊”
墨紀看了寒江一眼:“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千萬別叫人認出你來”
寒江應了一聲,這就快步出了堂,墨紀站在堂內卻是蹙了眉:這都什么時候了,大哥不在府中又不在衙門的,可別是……他腦海里閃過昨夜瞧見他大哥與那車內女子親昵的舉動,當下便嘆了口氣。
夜凰坐在長廊上看著月,心情跌在低谷里,艾辰此時遞送了一碗清茶到跟前:“小姐,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屋里歇著吧”
夜凰掃了她一眼撥拉開那杯茶,起身欲往屋走,卻也聽到了咚咚咚的鼓聲。
“什么動靜?”夜凰一時沒反應過來,自是詢問,那艾辰一愣便言到:“聽起來似鼓聲,咱們在衙門后面,興許是喊冤鼓被敲了吧”
“喊冤鼓?”夜凰挑了眉:“誰家大半夜的敲這鼓啊審案遞狀子的不都是白天嗎?”
“這奴婢不清楚了,興許,是出了什么大事吧”艾辰說著就去動手給她掀簾子,可夜凰卻沒了進去的心思,反倒沖艾辰說到:“你去打聽打聽唄,看看這是因著什么敲得鼓”
艾辰愣了愣,便應著聲的放了簾子撥了院門出去了。
夜凰立在院落里煩躁的捏了捏眉心:紅衣會?難道你們真是要對那東西下手不成?哼,只可惜那東西,我勢在必得而且,你也將是我的突破口,我早晚要從你手里把信的事順藤摸瓜的理出來
夜凰想著回身進屋,但才坐定卻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我身為郡主,從老爹那里扒拉消息,也都毫無寶石的下落,那余歌提到此物,軒哥兒又自己提過,看來確實不假,但余歌口中所知此物已是偶然,為何這丫頭說來就來?甚至一份假信到此,為叫我信她,而不惜道出我乃郡主的身份,這足見紅衣會是清楚我底細的,可是為什么我的底細紅衣會的人會知道呢?信,信難道說從我爹被設計起,紅衣會的人就是知情的?而后又順著這個來尋我,想拿我做跳板不成?嘶,這里面到底是怎樣的情形?
夜凰胡亂的想著,此刻她已經不在糾結關于她和藍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她更多的是想弄明白,到底便宜爹被陷害的事,紅衣會知情多少,又在那里猜測著會不會紅衣會和羅大人一家早就勾結至深,如今的看似盜寶而來,但恐怕還是要獲取她的信任而后再將她至于死地
你們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姑奶奶我等著領教
夜凰坐在桌邊忿忿的想著,艾辰已經回了院里,關了院門,而后便進了屋。
“如何?”夜凰讓自己掛著一點好奇的神色,將艾辰打量。
“聽說是金升客棧死了人,來報官的店小二就敲了鼓,如今的捕頭們都去那邊了,不過有件奇怪的事,衙門上的人到后院里來找大爺,可院里的人說大爺吃罷了晚飯就說要忙公務去了衙門,這會的大家都在找大爺呢,也不知他去了何處就連大奶都跑去了門房上問大爺可有言語改去別處呢……”
“有這事?”夜凰搖了下頭:“也許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吧,都是官場應酬多,這一方治理的,不也要和鄉紳們合作的嘛”
艾辰卻晃了腦袋:“可問題是,這鼓聲一鬧起來,好多人都跑來問詢,大奶問話的時候,老爺也出了來,當時大奶就問老爺是不是鄉紳們今日里局,老爺說‘怎么會?要是有局,敢不請我嗎?’大奶聞言就鬧著說要出去尋人去,結果被老爺還說了一句‘這都啥時候了,還出去?回去’大奶就哭著低著頭回去了”
“公爹也真是的,大嫂還不是擔心大爺出事唄”夜凰嘟囔了一句看向艾辰:“之后呢?大爺有無找到?”
艾辰搖了頭:“這不知道了,老爺說完大奶就瞧見了我,便把我也攆回來了不過聽老爺嘟囔的話語,倒是說什么‘大老爺們的丟不了’……”
夜凰看了艾辰一眼笑了下:“也是咱們操心這些沒意思,得了,天色不早歇息了吧哎,好端端的死個人,也不知是個什么情形,等明個天亮了,倒能打聽個一二,拿來說說,倒也打發時間”
艾辰聞言一笑:“好的,奴婢明早起來就去打聽去”
夜凰擺了手,艾辰也就出去了
關門,放帳,夜凰躺在床上,這便把自己埋進了被窩里,畢竟有些事,只她想也是無用的,這場情感適合與否,將作出犧牲的主要是藍颯,所以終歸的一切也應是看藍颯的意愿,而她卻更多的是從心而發的嘆息。
梆子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
墨紀一臉冷色的坐在桌幾邊,猶如入定一般紋絲不動,身邊的燭火在拔尖,光線閃爍著眼前的一切,卻絲毫不覺得晃眼。
“呼呼”寒江大喘息著出現了堂內,一見墨紀這般端坐著兩步就沖到他面前拍了他的肩:“不好了,死的是,是那兩個人”
墨紀本是目若呆滯,被寒江這么一拍的就跟驚嚇到了一樣,惶惶的去看寒江,再聞此言,當下雙眼猛睜:“你說什么?”
“哎呀,我昨個晚上給你說的那兩個人,那兩個曾穿黑衣出現在竹根胡同的人,被人給殺了”寒江說著還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墨紀卻是盯著他眼到:“被人殺了?怎么殺的?砍頭,刺胸還是什么?”
寒江立刻比劃起來:“我站在樓檐上瞧看,那兩個人一個是趴在地上的,一個是躺倒在床上的;趴在地上的那個,我瞧不見傷口,但地上有血跡,應該是想爬到門口去呼救來著,而躺在床上的那個嘛,他脖子上全是血,應該是被人割了喉”
“客棧里的人怎么說?有沒瞧見兇手?”
“他們亂糟糟的都在言語,我聽了好半天,但基本都是說沒瞧見人,更沒聽到動靜,而且那店小二說,之所以發現死人了,是晚上客棧照例要給住店的客房里送壺熱水,到他房門處敲門卻沒人應,又見屋里亮著燈,店小二就把門一推想著是放了水壺在門邊得了,結果一推門的全是血腥味,再一瞧才發現屋里死了兩個人,嚇的一聲嚎是尿都出來了,倒在了門邊只吐”寒江說著人還搖了頭:“你說這兩人咋就死的這么是時候?他們一死我們還怎么順藤摸瓜?”
墨紀看了眼寒江轉了轉眼:“拿上燭臺跟我走”說罷人就往外沖,寒江自是趕緊的拿了燭臺跟了去,結果竟是跟到了藍颯住的院落里。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寒江瞧了下院落捏,確定沒人后才開口詢問,墨紀卻是大步走到了懸掛的衣服前細細的舉燭而觀。
“看什么呢?”寒江不解的問他,墨紀指著衣服:“你和我仔細看看,這上面有無血跡”
寒江聞言一把就抓了下衣服在手對著那燭火就開始翻看,墨紀張了張嘴,把話咽回了嗓子里。
寒江看了好一氣,搖了頭:“沒啊”說著還拿起來在鼻子處嗅了嗅:“也沒味”
墨紀蹙了下眉說到:“你跑前跑后的只怕手上全是灰,如今的一把抓下了衣服來,少不得上面有你的臟手印,得了,你去給他洗洗,掛回去吧”
寒江聞言尷尬的一笑:“我怎么把這茬忘了”當下的人把燭臺給了墨紀,自己眼瞅著旁邊的木盆就要拿來用,但墨紀又擺了手:“等等,還是別洗了,這衣服,再拿回去看看吧”說完舉了燭臺回去,寒江又只好拿著衣服給了回去。
回到堂內,墨紀小心的把衣服鋪在桌幾上,燭臺也并了三盞,但這衣服上面除了寒江的兩個臟手印并無什么血跡,這讓墨紀不得不垮了肩的歇坐在一邊。
“我說開緒,你到底在找什么?為什么你要我去看藍颯的衣服?難道你覺得和他有關?”寒江忍不住的發問,墨紀掃了他一眼點了頭:“是的,我懷疑是他”
寒江眨巴了眼:“就因為他去過幾家客棧打聽?”
“按照你說的,他是從金升客棧轉了一圈后就回來的,但是藍颯在屋里待了一會后,這人就出去了,而恰巧你這次就沒跟他,所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回來后卻是換洗了衣服,還擦洗了身子的”
寒江看著墨紀:“你怎么知道?難道你在他跟前?”
“你不是說找不到我嘛,你中午走后,我就藏身在那院里的雜物房里,所以我看到他回來后又出去,再回來時就有換洗的舉動,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去練功回來了,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他去殺的人,畢竟他先前是去過金升客棧的,這可以看做他是去踩點,而后殺了人回來,就立刻洗了個干凈”
寒江聽墨紀這么說,當下就捏了拳頭:“這藍颯殺他們做什么?難道是一路不成?”
墨紀沒言語,反倒扶著額思索,沒多久他就看向寒江:“你昨天是不是說這兩個人和那姓余有瓜葛,好像說他們盯著那姓余的來著?”
寒江想了下點了頭:“是有,我查訪的時候就說那天竹根胡同出入過的年輕男子就他們三個,后來我跟蹤的時候,見過那兩個一直有盯姓余的那人的梢,我思量著他們之間是不是有過節,還專門去和記問過,那掌柜的說那兩人來時身上沾了不少土與石灰,似和人打過架,我猜想他們可能交過手”
墨紀聞言又埋了腦袋去想,人不言語,倒把寒江給弄得焦急起來:“怎么,你懷疑會不會是那姓余的下的手?”
墨紀不言,寒江就在那里亂轉,可走了兩步他就蹲到了墨紀的面前:“開緒啊,那姓余的功夫不弱,我跟他時,只覺得吃力,他身邊還有不少暗中護衛,說實話,你說有沒可能是那兩人跟的太緊被發現了,而后那些護衛下的手?”
墨紀看他一眼說到:“我們不猜了,這事已經報到官府,我大哥自會審理,我們這樣摸不著頭緒何必去猜呢?倒不如等等看,等我大哥查出個所以然了,我們再去猜想,可能合適些”
寒江聽了點點頭,當下嘆了口氣:“那現在呢,我們是歇在這署辦里,還是出去找個客棧?”
墨紀沖他一笑:“整個署辦的人都被我指派出去了,就留下門房上的人,如今我執令與你留在此處,豈不最是省事?得了,去后堂內歇著吧”
“哦,好,誒,你不睡嗎?”寒江見墨紀自己毫無動彈的意思,便起身拉他一把,墨紀卻推了他的手:“我不困,我想一個人想一些事。”
寒江瞥他一眼:“多年兄弟了,你莫非還怕和我睡在一處?要真的在意,你去歇在后堂,我睡這里,我今個聽你咳嗽過,別你著涼”
墨紀笑著在寒江胸口擂了一拳:“咱們兄弟誰和你在意去,我是真的還不急至于著涼,這天可越來越熱了,我又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姑娘,倒哪里著涼去”
寒江聽了笑了下:“那好吧,我去后堂歇著了,你思量一會也就過來歇著吧”
墨紀點了頭,擺發了寒江去,待他去了后堂后,他看了眼那桌幾上藍颯的衣服,便起身走向了堂口。
現在我假設一下,如果夜凰真的是青鸞郡主,那么藍颯,這個馬幫的人怎么會和一個郡主相識?
他思量著回想同藍颯相識的最初是源于那一場所謂的打劫事件,而事后羅鳴幫他去查過,這京畿附近重兵把守根本不可能有劫匪山賊出現,而藍颯機緣巧合的來還嫁妝,就讓他明白,這家伙不過是要和自己套一份親近以得合作權罷了。
羅鳴說過那些人應該是兵勇假扮的,一個馬幫幫主買通幾個兵勇陪他演戲尚且說的過,但如果這里不存在買通呢?那么兵勇何以來幫他?而且那時我們在林地里初見,夜凰還在我背后扯了我衣裳,大有拒絕此人‘好意’的意思,盡管她事后不認,但足可見她防范之心,那么很可能那個時候,夜凰是不認識藍颯的;但之后如何熟悉了呢?落水對,死了那么多人,唯有藍颯帶著她回來,那會不會是……藍颯救了她?
墨紀想到這里手緊摳了門扉:難道說,她是藏身的青鸞郡主,而藍颯是來保護她的?他們真正的相識是在船上?在那場“意外”之后?那么會是誰讓藍颯來保護她呢?她又憑什么立刻就信了他呢?
墨紀在屋門口轉了幾圈,忽而一拍額頭:梁國公
他轉了眼,大步走到條案前,磨墨執筆就與欲在紙上寫字,但卻覺得心中亂糟糟的一片,而手里的筆仿若有千斤之重
若我為狼,她乃羊,我豈不是只有……吃了她
打滾要粉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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