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凰開口所言,是她本能所想,但言談口氣出來,卻讓青琉會錯意,以為她吃醋,便趕緊輕言:“夜凰妹子,你可別誤會,呆子是收拾了細軟表示去追,不過只是去追而已,并非是要去娶玉表姐,當時我和蠻子問過他,我甚至還說,你就是要娶玉表姐,這會怕也沒法子答應,呆子當時就說了,他只是去道歉去賠罪,絕沒要娶她的意思,因為他娘已經給他訂了親!”
“啊?真是個呆子!那他不是去找罵嘛!”夜凰當即挑眉,心想這人迂腐就算了,這個時候怎么也這么二啊!
“他沒輪上霍家的罵,倒被他的那個什么‘夫子’叫人接了他去,三天后回來,就一心只讀圣賢書嘍!”
“啊?他讀的進去嘛!”
“讀不讀的進去我不知道,我知道,一個月后,封下職銜來,呆子去了翰林院做編修司校,半年后,他寫給那夫子的一個有關漕運新法的信件卻被送到了皇上手里,皇上看重,召他入殿問話,回來當天就接到任書調去了漕運上做一個五品的漕儲參政,五品啊,他大哥辛苦了三年活動了多少關系,做了多少事,才從七品知縣躍上五品的同知,他一入仕就是從六品半年之后就成了五品,羨煞多少人,可這還沒完,一年后,他大哥被升調到江安府做知府,升到四品,只隔了一個月,他就被升了兩級,做了漕運御史,任職在江安署辦。”
“于是你們就都過來了?”
“是啊,呆子升職不忘我家蠻子,從吏部討人,又去兵部跑腿,我家蠻子便調進了漕運軍門里,當時做的是副統領,和羅鳴職位是一般大。”
“哦,那他多久做了現在的職務啊?”夜凰已經聽出來了,這家伙的仕途簡直就是順風順水到極點,年紀輕輕就已身居高位,不由的她倒有了一絲擔心:因為便宜爹不止一次的說過,官場里講的是資歷,是軍功,是世代傳下來的爵位門第,沒這些身份,憑其他的可難立足,更別說手握一片天了!
“去年的事了!”青琉接了一句繼續言道,“我們一起隨了他過來,就扎在這江安府了,呆子二十四的時候,也和淑芬成了親,沒多久淑芬就有了好消息,而他大哥本該調去他處的,皇上許是樂見他一家在此其樂融融吧,特準了連任,他大哥就還做江安的知府,只是不久后,身為漕運督辦兼江北四府巡查御史的那位姜大人高升,填了漕運總督那個空銜,這個漕運督辦兼四府巡查御史的職就空了出來,呆子就和那個韓家老匹夫同爭此位,結果,哎,那家伙不是個東西,竟整些損招,一會把玉表姐的事搬出來,暗指呆子言而無信的毀人家庭,一會又是弄些下三濫的人砸嚇有身孕的淑芬,結果淑芬被嚇的動了胎氣,早產不說,更因胎位不正而難產,最后……人沒了,留下個孩子,還先天不足……”
青琉說著,那眼睛里就滾起了淚花,夜凰聽見狀趕緊安慰她:“你可別這樣,你也是有身孕的人,激動不得,更莫說是流淚了!”
青琉趕緊的摸出帕子擦了眼角:“年輕輕的,還知道的挺多!”她說著一抽鼻子繼續講到:“淑芬沒了,呆子心中有氣,也就卯上了,沒日沒夜的動心思想法子,連我家蠻子和羅鳴也一并拉扯著陪他鉆,最后他弄出個什么勾兌法的,令皇上大為賞識,提拔他補了這銜,那姓韓的畢竟是有資歷的,這個位沒補給他,倒把他調去了河道任都督了,我家蠻子也因此升職做了統領,羅鳴也一樣,不過半年前,他提成了軍門,如今倒是我家蠻子的上峰,只是這些年在一起渾慣了,私下還是隨性的。”
夜凰聽明白了這一段,便是點點頭,可是想到那熙玉一家與墨紀已經毫無往來,怎么這會又人在他家,便又扯了青琉相問:“姐姐說了這許多的,我都已明白,可是今次這玉表姐怎的又在墨家了,不是當初她們走了嗎?”
“應該是呆子求他娘接來的吧!”青琉說著看了夜凰一眼,夜凰垂眸而頓,似有一絲愣,那青琉便捏了下夜凰的手:“不過是還心債罷了!”
“債……哼……”夜凰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俗話說錢債好辦,情債難還,這般的人情債更是牽扯了一家人的命運,他竟然還想著還,不是自己和自己犯傻嘛,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這能還清嗎?又或者,他對玉表姐有別樣的心思?
“你莫怪他,本來熙玉這一家去了,兩家這些年也無往來的,就算揭過去了,可是去年末的時候,熙玉她娘改嫁跟了別人,她呢,因著白虎的事被人傳成了喪門星,無人敢娶,婆家更是不認,將她掃地出門,家譜上都不添,她娘又跟了別人不能帶著個寡婦女兒過去,也就把她一個晾在了宅里,左右無靠,家里又沒個男人,她一個楚子之身的寡婦,少不得被些無賴欺負,活的越發難,所以年初的時候,她寫了封信給呆子,想求得一絲庇護,呆子呢心里又覺得欠了她和她一家的,自是允了,這就去求了他娘,說看能不能把她給接過來,畢竟當初他是受了霍家恩惠的,否則也不能有今日之途,他娘一直憂心呆子不續弦家里香火不旺的事,便拿這事做了換,他才答應續弦,他娘也就自是派人把熙玉給接了來。”
夜凰聽得撇了下嘴,手指尖撥了下果盤:“繞了一圈,原來我能嫁他,還是因為玉表姐了?”
“夜凰妹子,你可別這么想,他鰥居不娶并不是因為熙玉!”
“那先前他不娶,究竟是為什么,他,是不是很喜歡淑芬?”
青琉微微的蹙了下眉:“他對淑芬是不錯,只不過……相敬如賓罷,哎,其實要我說,他應該是有顧慮,顧慮軒兒的日子,更顧慮危機罷!”
“危機?”夜凰轉了眼:“你是說……”
“呆子顧慮的是家人的安全!當初淑芬去了后,呆子就發了氣的去和姓韓的爭,我和蠻子擔心他,就勸過他!而呆子對我們兩個說,如果一個男人不能為自己的女人撐起一片天,護她周全,給她安逸,那么就不如不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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