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文書否?”墨紀聽到杜管家的話當即詢問,那管家躬身作答:“大爺遣來的衙差說不必朝服!”
“好!”墨紀應了一聲看向夜凰:“你先陪著軒兒,我去去就來!”說完那放在夜凰肩頭的手去了軒哥兒的頭顱上輕輕一揉,人便急急的隨著那杜管家出去了。
“這怎么是去衙門上?”夜凰有些詫異,因為墨紀并非衙門所屬,若是正尋,也該是去他的署辦。陸媽媽聽見夜凰的疑問,便笑著上前解釋了一番,夜凰才明白其中的因由。
原來這江安府的公門與別處的四散不同,是都集中在一條主街上。且前門都是沖南,后門則沖北,全臨著一條胡同,以便家眷下人出入。這府地衙門在公門街的正中,沖迎著宣化坊的大牌坊,而衙門的兩側則是本地的公門署,一為一地的政務要務辦相當于政府職能,一為一地的財糧兵署,相當于后勤部,內里三院更是相通,可互為走動。而墨紀因為是管漕運方面的,屬于四府地的大官,自是在公門署里坐正,那大爺請他速速去衙門,顯然是替他先招待了那位公公。
這個時候來一位公公要見他,也不知會是何事……
夜凰的眉微微相蹙,她在猜測會不會和自己有關,結果還沒抓到分析點呢,小小的手掌就摸上了她的眉毛:“娘親不生氣,軒兒給揉揉!”
夜凰被那稚嫩的聲音戳動了心尖,什么分析與猜測立刻丟個光光,只把那小人兒一抱,輕聲地說到:“有軒兒在,娘親才不生氣呢!”說著,她親了小家伙的臉頰一下:“軒兒乖,先讓葉婆婆陪著你,等娘束好發髻,咱們去給祖母問安好不好?”
軒兒笑著點頭,轉身就跑去了葉婆婆的懷里,而陸媽媽卻一笑,沖著夜凰輕言:“二奶奶梳妝就是,今早您不用問安了!”
夜凰詫異的看向她:“怎么?”
“太太她昨夜為您和二爺祈福來著,今早才歇下,怕要午后才起呢,您就免了吧!”
夜凰聽了訕訕的笑著點點頭,復又相問:“那公爹總要問的啊!”
“哦,老爺今日里約了幾位故友同游霞山,一大早的就出門了!”陸媽媽這么一答,夜凰便頓覺一身輕松,笑著點了頭就去了妝臺前。
不用給公婆問安,她自不用打扮的小心翼翼,隨性的將發髻一綰,留出一縷耳發用金箍扎了,系上了紅繩,而后從匣子里選了一朵金底鑲紅寶的珠花飾了發髻,也就隨手套上了一層紅色的輕紗罩衣,轉身出了屋與那軒哥兒玩,不但未施脂粉,連耳墜項圈的也一并省了。
“二奶奶,奴婢給您傳早飯?”陸媽媽出言詢問,夜凰卻擺擺手:“不了,我不餓!”說罷人已出了屋拉上軒哥兒的手,問起了那葉婆婆:“葉媽媽,平日里軒兒都玩些什么?”
“軒哥兒體弱,玩不得鬧騰的,平日里也就院落里坐坐,這兩日的,倒落落云子或是撥弄下琴弦。”葉婆婆說著也愛憐的看了軒哥兒一眼。
“云子?琴弦?”夜凰重復著,不由笑得有那么一點尷尬:“看不出葉媽媽竟通這些!”
葉婆婆當即擺手:“哪里,奴婢是個粗人,如何懂得這些,是表小姐陪著軒哥兒玩尋得這些!”
表小姐……夜凰的腦海里閃過那優雅如蘭的一笑,自是掃眼在軒哥兒的身上:哎,這可憐的孩子,只能玩那些安靜的東西,可那些玩意兒多費腦子啊!
“二奶奶,要不奴婢給您取來棋盤,您和軒哥兒玩上一會?”陸媽媽笑著建議,可夜凰卻輕咳了一下道:“不了,我瞧著日頭不錯,不如我帶著軒哥兒去院落里轉上一轉,雖說不能大動,但走一走終歸是好的。”
夜凰說了這話,兩位媽媽自不能反駁,當下的應著,一起陪著她們去了院落里。
此時已入春,樹柳正綠翠新姿,迎春花鵝黃鮮亮,桃花簇粉白嬌艷,倒也頗有幾分賞意,只是為了照顧軒哥兒,一行人走得不快,只轉了小半園,陸媽媽就打了三個呵欠出來,夜凰心道她八成也是陪了一夜的,便大方的打發了她去休息,自己牽著軒哥兒和那葉婆婆有一句沒一句地把剩下的半園給轉完。
待回到起點時,她看到軒哥兒略紅的小臉上全是笑容時,心中一動開了口:“葉媽媽,帶我去軒哥兒的房里看看吧!”
“好!”葉媽媽應著邁步帶路,很快就把夜凰引到了一個院里。夜凰在院口張望了一下,發現這個院落,夾在自己的院落與公婆的院落之間,院子不小,卻因為少有下人,而顯得沒什么生氣。
“就你們兩個住這里?”夜凰拉著軒哥兒往對面的房間去。
“是啊,二爺公務忙,沒時間陪軒哥兒,每十天里奴婢還要帶著軒哥兒在老御醫處住上三天。”
“怎的他不安在我們的院落里住?”夜凰聽得皺了眉,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才三四歲的孩子,要獨住一個院落。
葉媽媽的眼皮子一抬掃看了夜凰一眼沒出聲,夜凰卻有所回味:“難道是怕我慢待了他?”
“不不!”葉媽媽急忙擺手:“二奶奶千萬別亂想,軒哥兒在這院落里已經住了三年了,絕不是因為您!”
“那是為何?”夜凰不明的追問,那葉媽媽捏了捏手指骨,終究湊上前一步,幾乎是咬著耳朵的與夜凰說到:“太太說,離著些,生分些,將來沒了,也能不那么痛!”
夜凰一聽心中便似被砸了一錘一樣,只覺得悶痛,眼立刻掃看軒哥兒,手也輕攬上他的臉:這孩子真是可憐,本來就命苦,婆婆還這么狠心的讓他遠離他爹,只求將來少痛,卻絲毫不憐這孩子幾分,這是何等的心腸!
“娘,你在干什么呀!”軒哥兒注意到了夜凰的眼神,好奇的發問,夜凰便沖他一笑:“軒兒,你想不想飛得高高地,看的遠遠地?”
軒哥兒的眼一亮,小臉上煥彩可見:“想!可是娘親,胡子爺爺說不可以,我可以嗎?”
夜凰用力的點點頭:“娘說可以就可以!”
葉婆婆聞言驚詫地看向夜凰,開口似要阻攔,而夜凰卻伸手制止了她,沖其認真地說道:“如果你的人生只有短短幾年,難道你希望若倉鼠般小心翼翼地茍活?童年也罷,人生也罷,快樂一日,也好過孤寂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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