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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出去走走吧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薩琳娜  分類: 歷史時空 | 薩琳娜 | 大明小官生活 


“唉,到家了!”

魏良坐在馬車里,懶懶的靠在車廂上,當窗外傳來熙攘的人聲時,他輕輕的掀開轎簾,馬車前方正是他生活了七八年的家鄉。

想當日他自信滿滿的去了京城,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又灰溜溜的回來了,如今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城門,他竟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春闈失利,功名無望,姨娘和勝男還眼巴巴的等著他給掙誥命,結果他卻連當官的入場券都沒有拿到,還談什么封妻蔭子?!

“勝男,對我很失望吧?”

魏良的目光隨著緩緩行駛的馬車,也不斷的看著街上的人流,瞧著過往的行人,心思也禁不住飄到南山、飄到那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身上,“之前說的好好的,我要中進士、我要給她們一個安穩、富足的家,可……”

魏良本來想讓馬車拐個彎兒去縣衙看看勝男,但落榜的陰影時刻提醒自己的失敗,雖然他離開家的時候,勝男和姨娘都說,考不考得中都沒有關系,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回來比什么都強。

只是,作為男人,尤其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魏良卻不能這么想。當初為了脫離魏家,他隱匿了財產,婚后住在妻子名下的莊子里,不知惹來多少白眼和恥笑。雖然他有舉人的功名,但明面兒上卻沒有任何養家糊口的家產,所以至今仍有流言說他吃軟飯。

本來他打算,等他考中了進士,南山也就有了更給力的保護傘,即使再有別有用心的人散布謠言,他也有反駁的資本。可三場考試下來,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真的把科舉想得太過簡單了,就他半瓶子都不滿的功力,能考中舉人已經是奇跡,考進士卻根本都沒有勝算。

馬車緩緩的行駛著,魏良腦子里也反反復復的思索著,當馬車終于來到縣衙大門的時候,他跺了跺馬車車廂的底板,冷淡的說:

“算了,還是直接回南山吧!”

“噯,好的!”

車夫很納悶,這位客人剛剛上馬車的時候,興致還挺高的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仿佛變了一個人,連聲音都懶懶的。不過,聽口音應該是本地人吧,再回想下他的穿著和行李,經常在外面跑的車夫,立馬結合最近幾天的見聞,安慰道:

“呵呵,看小哥兒的打扮和通身的氣派,您是讀書人吧,”也不等魏良回答,車夫一甩馬鞭子駕著馬車從巷子口轉了出去,徑自一個人說著:“剛從京里趕考回來?老漢經常跑渡口這條線,每隔三年就能接到不少從京城趕考回來的書生……聽你那語氣,是不是沒有考中呀……”

話的內容是問句,但口氣甚是篤定。車夫果然是見多識廣的人,君不見那些考中進士的老爺們,都是滿面紅光、呼奴喚婢的衣錦還鄉呀,哪有像車廂里那位書生,獨自一個人連個書童都雇不起的落魄回來。

瞧這幅打扮和眉眼間的失落,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落榜了呀。

“……”魏良沒有吭聲,沒有考中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苦被個陌生人憐憫?!

“不過,你也不用太多失望,俺瞧你的年紀也不大,有二十嗎?呵呵,今年考不中,回家后找個好先生,努力讀書,過三年再來考也是一樣的,”魏良的無語,被車夫當做了默認,他一副年長者的口氣,熱心的繼續勸道:“就說俺們村的方老爺吧,人家三十中舉人,五十四歲才中進士呢,中間足足趕了八次場,終于最后一場成了事兒,這不,得了一個什么縣的縣太爺,昨兒家里的人剛得了信,那酒席擺了一天一宿呀……”

魏良聽了這話,心里更糾結,唉,還記得出門前去魏家辭行的時候,他那個便宜老爹還說,等他中了進士后,魏家也要大宴賓客,來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讓四里八鄉的人都瞧瞧,魏家出了個二十歲的進士。

“對了,小哥兒,你知道咱們歷城今年有了大新聞嗎?”車夫嘖嘖有聲的把鄰居家的熱鬧描述了一番,可后面車廂里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回應。他轉念一想,哎呀,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往人家書生傷口上撒鹽呀。

幸虧這位小哥兒脾氣好,要是趕上別的舉子,興許還會胖揍他一頓呢。想到這里,車夫背后一緊,衣衫頓時被汗水濕透,他準備趁著小哥兒還沒有發火前,趕緊轉移話題,“俺聽一起趕馬車的王老漢說,前些日子梅水出了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魏良一聽梅水,恍惚的心思猛的集中起來,他連忙撩起前面的轎簾,急急的問道。

“怎么?你也是梅水的?”車夫感覺到魏良的頭探了出來,便回頭瞧了他一眼,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關切的神情,“哦,就是梅水的一個捕快出了事!”

“捕快?叫什么名字?”

魏良關心則亂,他甚至忘了,自家老婆早就升為捕頭了。

“咝,這個嘛,我還真不知道,”車夫頓了頓,隨即無所謂的笑道:“哎呀,是誰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這個小捕快是在梅水城東的關帝廟出的事,關二爺為了這件事還在眾人面前現身了呢。哦,對,那個小捕快雖然受了傷,但在關二爺的指引下,被人救了回來。聽說,還是梅水那個第一女捕頭親自救回的呢。哎呦呦,神仙下凡間,那簡直就是話本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呀,怎么單單你們梅水得了神仙的眷顧?”

“哦,是這樣呀!”

魏良聽了這話,緊張的情緒也放松開來,便退廂里。

“不過,這個關帝廟還真靈驗噯,”車夫似乎找到了新的話題,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說道:“求子的,求姻緣的,求前程的,求平安的,只要心誠,都能達到心愿呢。噯,小哥兒,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去拜拜關二爺,有了他老人家的庇護,三年后你一準高中呢!”

呵呵,拜神求科舉?!記得前世跟著信佛的老媽去聽法師講演,人家法師說過,‘如果拜神為了升官發財,那菩薩也成了貪官污吏’,魏良對神鬼之事敬謝不敏!(凈空法師說的,大意如此。)

有了這個插曲,魏良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他斜倚在車窗邊,靜靜的看著官道兩邊綠油油的麥子地,和地頭邊滾滾轉動的水車。

“年輕人,你還別不信,俺也去求了個符呢,有了關二爺的保佑,俺們家車好馬壯人平安……哦,你在看那個水車呀,這個可是個稀罕物,聽說也是那位女捕頭弄出來的呢,雖然價格貴了些,但很神奇,地底下的水都被吸了出來……”

伴著咕嚕咕嚕的車輪滾動的聲音,車夫絮絮叨叨的說著最近附近各縣鎮發生的奇事、大事。耳邊有人嘰嘰咕咕的制造噪音,魏良也就沒有時間和空間去再次回味自己的失敗,單調的趕路也多了幾分生氣。

沒過多久,馬車駛入南山的大門,魏良看著新建成的院墻,曾經濃濃的思念似乎要噴涌而出。

付了車錢,把話癆車夫打發走,魏良拎著簡單的行囊,抬腳走進家門。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老公,你回來啦!”

勝男剛從縣城回來,懷里還抱著幾個精致的小玻璃瓶。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消瘦的人影,看背影卻是如此的熟悉,連忙快走兩步來到近前。仔細一看側面,果然是出門一個月的老公,嗚嗚,人是真人,可怎么這么瘦呀,讓她險些沒有認出來。

“老婆,我回來了,”魏良丟下手里的包袱,一把抱住老婆沖上來的身體,幽幽的說道:“只是,我落榜了!”

“……”勝男把頭埋在魏良硬邦邦的胸膛里,聽了他的話,用力的搖搖頭,然后悶悶的說:“嗚嗚,你怎么這么瘦呀?該死的常家林,他不是說你在京里有人照顧的嗎?怎么憔悴成了這樣?!”

“勝男,不關人家的事,他們對我很好,吃住行都有專人照顧我,”魏良感覺胸膛上潮乎乎的,忙用大手輕撫老婆的肩膀、頭發,“比起那些沒有人關照的舉子,我的生活非常好。可惜,有了這么好的條件,我還是沒有考中!”

“老公,你知道納蘭性德幾歲中的進士嗎?”

勝男沒有接魏良的話茬,她從老公的懷里抬起頭,認真的問道。

“呃?不知道,這和我有關系嗎?”

魏良一愣,他有些跟不上老婆的思路。

“當然有關系,”勝男用力的點點下巴,淺笑著說:“二十二歲,人家可是自幼讀書的呀。你呢?”

我?我今年二十,讀書也是這兩年的事——魏良迎上老婆笑盈盈的眸子,頓時便明白過來,但心里仍有一絲的擔憂,“人家那是生病了才沒有考中,和我能一樣嗎?再說了,我雖然在大明讀書的時間少,可在前世那也是上了十幾年的學,又有熟知歷史趨勢當金手指,簡直就是玩游戲開了外掛,卻依然落榜……”

“切,還外掛呢,”勝男翻了翻白眼,然后繼續勸道:“我來問你,你考的東西是歷史還是英語還是驗尸呀,人家考的可是八股噯,我現在還看不懂八股文呢,更不用說自己去運用四書五經去做文章了。老大,你也不想想,人家范進、周進是什么時候中的舉?你才不足二十歲就中了舉,你已經做得夠好啦。”

“恩,這個嘛,”魏良一聽,也是哈,他是不是把自己的目標定的太高?不過,一路上想到的某種可能,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那,我這次落榜,你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覺得我沒有用?”

勝男今天忙活了一上午,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這會兒又在門口和自家老公說了老半天,早就沒有力氣再翻白眼了,于是,她從魏良懷里掙扎出來,拉著他跑進家門。

“給,你看看!”

勝男把玻璃瓶放好,然后帶著老公進了寶葫蘆,她指著木屋一旁空地上N個成堆的糧食山,對魏良說:“你知道自從你考中舉人后,咱們家光賦稅少交了多少?”

“呃,這些都是?”

魏良順著老婆的手指,看向最邊上一堆糧食,驚詫的問道。

“嗯哼!咱們名下可是有三十多頃地呀,扣除掉優劣田的差異外,需要交稅的有二十多頃。而去年的秋賦一畝地五斗糧食,你算算咱們省了多少?恩?”

“咝,一頃地是一百畝,一畝五斗,二十多頃那就是——”魏良隨口算著帳,算到最后,他睜大眼睛顫抖著指向糧食小山,見到勝男點頭后,感慨萬千的說道:“乖乖的,一個舉人的身份居然能省這么錢,難怪人家說什么‘書中自有千鐘粟’了,也難關這些人會拼了命的考科舉呢。就算不能‘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家里免除的賦稅和徭役,也能價值不少!”

“切,誰給你說這個啦,”勝男一巴掌拍在老公的腰上,氣鼓鼓的說,“你剛才說什么來著?沒用?沒用的男人能給我省下這么多糧食?”

“那,那我也沒有掙多少錢呀?”

魏良被老婆夸得有些飄飄然,嘿嘿,沒想到在勝男心里,他的形象還是蠻高大滴。

“走,你來看看這個,”勝男似乎下定了決心,無論采取什么手段,一定要讓老公心里沒有一絲的自卑與失落。她雙手抱住魏良的胳膊,半拉半拽的揪著他一起來到木屋里,從臥室的柜子里掏出一個帶鎖扣的木盒,打開木盒,從里面取出幾張紙丟給魏良:

“給,看看吧,這都是什么?”

“咦?合作協議?你和常家合作開玻璃作坊?”魏良在路上就聽說了許多關于勝男的故事,好像她這些日子過得還蠻豐富的,如今見老婆拿出一打寫滿黑字的白紙,便好奇的接過來逐張看著。

當他看到日期較新的協議書后,再仔細讀了里面的條款,頗有幾分疑惑的問道。

“沒錯,咱們的磚窯不是還閑著嘛,還有外面的那些砂石什么的,我都算到股份里,”勝男站在魏良身側,指著里面的細節解釋道。

“老婆,我離開家的這些日子,你過得很精彩嘛?”

魏良看完這些契約、銀票,酸酸的說道。

勝男扶額,“這不是重點,好不好?!重點是,玻璃是誰造的?城里的鋪子用的是誰的房子?”

幾乎用吼的說完這些,勝男見老公似乎還有話說,便一擺手:“別告訴我玻璃的方子是我發現的,老大,如果不是你懂藏文,那本日記估計早就被我當垃圾丟啦,哪來的什么千金配方?!”

“那么也就是說,我對你、對這個家還是有用的,對吧?”

魏良揉了揉鼻子,再次確認道。

“有用!非常有用!”勝男見老公終于聽進她的話,把落榜的事丟到了一邊,聽了他的問題后,忙點了點頭,非常確定的告訴他答案。

“嘿嘿,那就好!”魏良心里的包袱終于卸下了,便開始講起自己路上的見聞,想到剛剛碰到的話癆車夫,他略帶幾分調侃的說道:“唉,你是不知道呀,我居然被一個車夫憐憫、教育了呢。”

接著,他便把車夫的自說自話對勝男學了一遍。

勝男聽了這話,也笑得不行,更忘了提醒老公,他現在是舉人不是白丁,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車夫可以肆意談論的。

這不是她有階級觀念,而是在大明,這就是社會規范,也是大家認可、維護的東西。她和魏良都不是土著,骨髓里也沒有什么特權等級,但如果今天這樣的情況被其他人看到或者聽說了,人家除了笑話車夫粗鄙沒見識之外,還會鄙視魏良的不自重與自甘墮落。

夫妻兩個把話說開之后,勝男見魏良滿身的疲憊,便去窗外踩水車給他準備洗澡水。緩解疲勞的生命水,外加活血養顏的玫瑰精油,讓魏良的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至于他失去的體重,勝男早就下定了決心,爭取一個月就讓他回復原樣。

洗完澡,換了衣物,魏良和勝男手拉手來到田姨娘的院子。田姨娘和秀姐兒見了魏良后,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哭訴離情。

當田姨娘聽說魏良落榜的消息后,倒也沒有過分失望。就像所有人想到的一樣,魏良還年輕,他爹魏老爺也是三十多歲才中的進士,這次考不好,還有下次不是?!

“對了,明天你們給祖宅送個信兒吧,老爺一直等著呢!”

田姨娘想得比較周到,其實她也知道,兒子和兒媳有多么不待見魏家的每一個人。

“好,還是姨娘想得周全,我一會兒就讓人送信兒吧!”

勝男嘴上如此說著,心里卻無比唾棄,哼,現在離考試結束都有半個月,附近就有趕考的舉子,魏良的情況,恐怕他們早就知道了吧?!

回到家,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再加上勝男的圈養計劃,魏良開始了悠閑的蝸居生活。他落榜的事情也光明正大的告訴了兩家的家人和親戚,大家有的跑到南山來安慰他并鼓勵他三年后再去京城,有的則暗自幸災樂禍,開始編排魏良的不是。

“嘭!”

這天,魏良怒氣沖沖的跑回家里,把手上的書本摔在桌子上。

“老公?!”勝男剛才在院子里,好像聽到了他和某人的爭執,如今又看他是這樣的情況,忙關心的跟上來,想了想最終下定決心:“要不,咱們出去轉轉吧?!”

卡文卡得厲害,一下午就寫了這么一點兒,唉,某薩繼續努力去,看看能不能把昨天的補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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