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內,在城中心最繁華的路上,已經是人山人海,現在還沒有看車子的地方,我們先去大姨家,把車子放那里,隨后老爹抱著我,開始逛街。
每年正月十五,市內都會組織大型的公眾娛樂活動,道路兩旁的行道樹上,每一顆都掛著兩個各式各樣的燈籠,連著電源,天黑之后就會亮起,還會有各種節目,在市區幾條主干道上巡回表演,從下午三四點,一直到六七點。
現在,我們就站在人民路邊,隨著人山人海,一起等著表演的到來。為了不讓我無聊,老媽還專門給我買了一根芝麻糖。呵呵
等了沒多久,只聽見一陣陣鑼鼓齊鳴,有人說:“來了,來了”,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有一隊穿紅著綠的人,緩慢的前行。左右的人急切的張望著,還有一些小孩催促自家家長,往前面湊一點,一遍可以早一點看到。終于,表演者蛇行到我們面前,最前面的是二十幾個敲鑼打鼓的,或手里拿著鑼,或腰間綁著鼓,走一步,敲一下,喧聲震天;跟在鑼鼓隊后面的是秧歌隊,一共十六個人,統一著裝,上身白褂子,下身綠褲子,綁著褲腳,腰間系著紅腰帶,腳穿縮口布鞋,有男有女,手拎著腰間的紅腰帶,隨著鑼鼓聲有節奏的甩著,走一步,扭一扭;緊接著的是踩高蹺的和劃旱船的,高蹺有半米多高,表演者才在上面卻如履平地,劃旱船則是一個船型的花車,沒有底,“坐船”的人要靠兩只腳自己走,他們做出種種劃船以及船在水上前行的動作,有趣的是有艘船還不是互相碰撞一下,隨后在如同醉酒般搖搖晃晃的前行,熱的圍觀者不是大笑兩聲;隨后是舞獅隊伍,四個明黃色的小獅子,或跑或滾,煞是可愛,兩頭大獅子,一頭黃色,一頭卻是五彩的,跟著手拿繡球的舞獅人,忽左忽右,時而奔跑,時而就地打滾,時而人立而起,妙的是不管在做何種動作,都不會露出真人的蹤跡,當真是惟妙惟肖;在后面是舞龍隊,一條長龍,由二十幾個人組成,每人舉著一點,配合默契,上下有制。一下子做一個神龍擺尾,一下來一個盤龍入海,真看得人眼花繚亂,連我這個在后世看慣了眾多雜耍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何況現在娛樂貧乏的人們呢?要不怎么說,人人都喜歡過年呢!
表演的隊伍慢慢的從我們面前走過,有很多人跟著隊伍也一點一點移動,人人臉上都是一副燦爛的笑容。看過了癮也玩夠了,是在不想再和人擠來擠去,我央求老爹老媽:“妮兒累了,咱回家吧。”老媽還想再逛一會兒,但聽到我累了,也就不再堅持,我們一家三口回到我大姨家,又與大姨家表哥聊了一會兒,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六點多了,天已經快黑了,二哥已經做好了飯,三哥四哥還沒回來,估計玩瘋了,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平靜的吃過晚飯,準備睡覺,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學校開學,老爹老媽又開始了他們日復一日的忙碌,不過,我不再當他們的小尾巴了,打著要在家寫字的旗號,我一個人留在家里。這也是因為過了一個年,我又長了一歲,已經三歲了,父母才能勉強放心我一個人在家,在農村,農忙的時候,都是根本顧不上家里的小孩,任由小孩一個人玩,或者家里有大一點的帶小的;我家因為哥哥們年齡太大,不是工作,就是上學,所以,平時我都是跟在老媽的屁股后面。醒過來這半年,我真是無聊透了,感興趣的事一件也不能做,我又不可能真的像一個兩歲小孩一樣,看螞蟻上樹就可以樂半天,還要時時注意,不能有太超出年齡的表現,什么也不能做,整天除了發呆就是發呆,難熬啊!現在好了,長大了一歲,農村算年齡都是算的虛歲,說起來,我也四歲了,老爹老媽不會再一定要把我帶在身邊,只要我是在家,不到處亂跑,他們還是挺放心的。
老爹老媽在廚房忙碌,我趴在堂屋的桌子上,拿著字帖開始寫一些最簡單的筆畫,雖然上一世這些都會寫,不過,用我現在的小手,寫起來還是挺費力氣的,尤其是要照著字帖寫好,更有一點難度,但是,正因為有難度,才能提起我的興趣,不然,我還真沒心情寫著一二三寫一上午呢。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練字生涯,開始時,老爹老媽在出去的時候,還會來叫我,要我一起去,過了一段時間,看我一個人在家也乖的很,也就任我想干嘛就干嘛了。老爹老媽也實現了答應我的承諾,找人給我做了一張小床,說是小床,也不小了,大概有一米二,只是矮些,,方便我上下,隨著天氣不在那么寒冷,我正式搬出了老媽的被窩,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房間!
這天,早上一起床,老媽就叫我:“妮兒啊,快點來,吃雞蛋。”我很奇怪,不過年不過節的,干嘛喊我吃雞蛋?要知道,農村家里的雞蛋,可都是要攥起來賣錢的。疑惑的走到廚房,接過老媽已經用水冰的不燙手的雞蛋,抬起一張帶問號的臉,看著老媽。“憨妮子,今兒你過生兒(過生日),你都忘了,笨吶!”老媽好笑的戳我一下。哦,原來是我的生日到了,怪不得。不知道什么時候有的風俗,過生日必須吃雞蛋,好像是為了壓災吧。我并不是很愛吃雞蛋,可是不吃又不行,只好囫圇吞棗般把雞蛋我肚子里咽,差點噎到,又趕忙找水喝,看得老媽又好氣又好笑:“真是,沒吃過東西!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急啥里!”
得,這位還以為我是吃的太心急了,我還沒地兒解釋去。
“看把妮兒饞里,晌午給妮兒做一頓好吃的吧。”老爹不知何時進了廚房。
“做啥?”老媽問。“炒倆菜,妮兒好吃米,再蒸一鍋米。”老爹說。
“那會行?做那么多,咱不是都得在家吃飯,今兒不賣東西了?”老媽反對。
“生意啥時候都能做,妮兒一年就過一回生兒,往年大生他們過生兒,想給他們做好里,咱也沒錢,好不容易手里不那么緊張了,不能叫娃兒們再受委屈。”老爹的犟脾氣上來了,就代表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老媽也不再堅持,正好來廚房的四哥聽到中午要做好吃的,趕快跑出去找到三哥,好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我的心里滿滿的全是感動,父母都是不善表達的人,但是對兒女們的關心,從來都沒有少過一絲一毫,哪怕是父親病重的時候,都沒有忘記過我的生日,那時候他連床都下不了,卻還讓老媽攙扶著他到四哥家給我打電話,很簡單的交代我要注意身體,決口不提他的病情有多嚴重。父親不在后,六十多的母親每年也不忘打電話叮囑我,要記得吃長壽面。可惜我還沒能報答父母的生養之恩,就又回到了小時候,要讓他們重新再為我操勞。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感受父母的愛,更好的報答他們吧。
中午,老爹果然如他所說,親自下廚炒了六個菜,有我愛吃的土豆絲,魚香肉絲,三哥四哥最喜歡的回鍋肉,炒雞蛋,還有一盤酸辣菜心,一盤涼調木耳,老爹出手,做的菜真是色香味俱全,我們都吃的肚子溜圓。從餐桌上就可已看出,老爹老媽的小吃攤,收益還是聽不錯的,直接表現就是我們現在吃的已經不再是頓頓大白菜了,時不時能看到雞蛋,肉的蹤影。
吃過飯,三哥和四哥上學走了,我繼續我的練字大業,現在我已經可以寫一些簡單的字,比如大了,人了,不用再練習筆畫。收拾過下午需要的東西后,老爹老媽也坐在屋里,一邊看我寫字,一邊,說些話。人小也是有好相處的,就是大人說什么都不避你。
“明發,你說,咱光是在學校門口,這也不是個事呀,要是有個門面就好了。”老媽說。
“可不是,有個門面,穩定些,生意也能做大點,賣的東西也能多點。”老爹附和。
“唉,在街上,飯店太多了,咱們也比不過人家。學校邊上也沒有房子,不好弄啊。”
“可不是。”老爹也沒辦法,“對了,你算過沒有,咱這幾個月,到底賺了多少錢?”
老媽說:“哪能不算?在學校仨月,賣了一千多點兒,不到一千一,學生們放假,在街上有半個月,賣了四五百,算到一塊兒,賺了有七百塊錢。”
“這么多?能比上咱往年兩年了。”老爹很驚訝。
“可不是,學校門口就咱一家,學生們不想再食堂吃了,就上咱咱這來了,生意能不好?”老媽分析道,“要是咱在能賣點肉絲面啥的,生意肯定還好呢!”
老爹又開始思考,老媽也不催他,反而又開始了一個話題:“哎,他爹,妮兒都四歲了,戶口可得趕緊報了,不然過兩年上學都是個麻煩。”
老爹說:“我心里有數,今年應該能報上。前兩天,碰見妮兒他馬五叔了,他今年不是當上咱隊大隊長了嗎,我就問他這個事了。”
“那他咋說?”老媽趕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