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怎么還沒回來?我想你了,睡不著,寶寶也想爸爸了。”
娃娃頓覺房間里明亮的燈光照進了她心里最隱蔽的角落,角落里那一道舊傷異常明顯并疼痛起來。
不知不覺手機上的字模糊了,是淚水迷蒙了視線,臉上悄然有涼涼的液體在滾動……
她眨了眨眼,視線重新變得清晰,默默按了刪除鍵,把這條刺眼的信息刪去。
可不可以給她留一個角落來回憶?而回憶里不再有其他人?
忽然很討厭這樣明亮的燈光,讓她的傷暴露得那么徹底。伸手關了燈,把自己藏在黑夜里,告訴自己,不怕,不怕,總要自己慢慢習慣黑暗……
她一條一條翻閱著哥哥發給她的短信,這樣就會感覺哥哥就在身邊,這樣,就不會再害怕了……
娃娃,哥哥馬上就回來,如果娃娃沒喝牛奶,就沒禮物送給你了;
娃娃,作業寫完沒有?放在桌上,哥哥回來檢查簽字;
娃娃,哥哥今天要出差,得幾天才能回來,回來的時候要看到娃娃長胖了才行;
娃娃……
娃娃……
她一遍一遍念著自己的名字,卻怎么也沒有哥哥念得好聽,這個名字就是專門給哥哥的聲音量身定做的,每當哥哥這么叫她的時候,就好像暗黑的夜空突然之間被焰火點燃一樣,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娃娃!娃娃!”
她倏然一驚,是哥哥在叫她嗎?還是她聽錯了?
苦笑……
哥哥怎么會叫她?一定是聽錯了……
誰知下一瞬,臥室門被“砰”的撞開,燈豁然大亮,哥哥攜著夜的氣息和酒味闖了進來,額頭微微的汗珠,襯衫領口敞開,呼吸還有微微的喘氣……
顯然剛才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奔跑……
“為什么不開燈?”見她好好的,他似乎舒了口氣。
娃娃怔怔地看著他,有點不相信眼前的情形,怔了好一會兒,才朝他笑了笑,“沒有誰可以陪誰到最后,我要學著長大……”
那樣的笑,看得連天雨心里扭成一團,那不是娃娃該有的笑容……
她的娃娃,從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透明簡單,天真無邪,可她的笑容此時卻是如此空蒙,仿佛整個世界在她眼里都是空的,那竟是……一種看穿世事的冷淡……
“娃娃……”他心痛地想把她摟在懷里,可從門口到床的距離,竟似隔了深壑,他怎么也邁不過去……
她就在他對面,不過幾米的距離,朝他淡淡地笑著,唇角上翹,眼睛看著他的方向,目光的著落點卻又不在他身上……
曾經最親密的人,竟然會到這樣一種境地,咫尺天涯,回頭太難……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該怎么做?為什么每一步都是錯?
他在她空蒙的笑容里亦漸漸放松了臉色,喉嚨里擠出幾個字,“那……就好好睡吧……明天是要考試嗎?”
“是的。”她依然笑著,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從來沒有的干澀。
“真的不開燈?”他的手指觸摸在開關上。
她笑著搖頭,唇角的弧度堪稱完美,“不開!有的東西一定要戒……”比如對他的依賴,比如對他的愛,比如那深入骨髓的想念,比如,比如……
她的意思,他懂。
雖然心痛,可她如果懂得要戒,那他便安心了,只要她能正常的飛翔在陽光雨露里,余下的痛,他來背……
唇動了動,想再跟她說說照片的事,可想到明天要考試,便也作罷,其實說不說也沒那么重要了,他心里清楚就行,就這樣或許也未嘗不是好事……
看著她躺下,看著她合上眼睛,他才關了燈,輕輕掩上門,自己退居到客廳里,讓自己陷進沙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只覺疲憊無比。
很久沒有賽車了,這幾天一直在練,練到熟稔才敢去找甘之焰挑戰,雖然險贏,卻是十分疲累。
酒吧門口巧遇曾清璇,出于禮貌將她們幾個女士一一送回家,心中卻一直不安,牽掛著公寓里的娃娃。
送完曾清璇后立刻調轉車頭,幾乎再次以賽車的速度往公寓趕,一到樓下,就習慣性先看一眼窗戶,竟然發現娃娃臥室的燈是關著的……
心一下就懸了起來,連車門都忘了鎖,拔腿就往公寓跑,偏偏電梯才剛剛上去,他無法等待下去,一口氣爬樓梯上來,所以才會氣喘吁吁。
申姐聽見了響動,起身過來看,給連天雨倒了杯水,“先生,要不要吃點宵夜?”
連天雨搖搖頭,聲音有點粗啞,“睡去吧,別管我!”
申姐嘆了口氣,還是盛了碗甜湯,放在茶幾上,才回了房間。
連天雨哪有心情喝?把娃娃需要簽字的報告粗粗看了一下,簽了字。
看著娃娃我是虛掩的門,門縫里露出一片黑暗,他的心始終就無法落地,不開燈睡覺的她,真的可以嗎?
脫了鞋,赤腳走近門邊,是因為怕鞋子有聲音,會吵醒她。
在門邊聽了許久,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他估計應是睡著了,輕輕叫門縫推得更大一點,借著客廳的燈,可看見床上小小的隆起有規律的起伏,是她單薄的身體……
他不敢離開公寓,甚至不敢從門口離開,心頭掛念的是,如果她突然嚇醒怎么辦?如果她醒來找不到他怎么辦?
他有些迷惘,今后的每一個夜晚,他究竟該呆在哪里?
竟然,就這樣站了一夜。
只為,守護他雪一般的公主……
最后一天了!!!繼續監考去!嗚嗚嗚,先更一更!剩下的中午或者晚上回來再更!嗚嗚,真的好累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