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臨清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肩膀上火辣辣地疼痛,她剛一張口,一陣冰涼倒灌進了她的嘴里.她使勁睜開眼,看清了眼前閃爍的粼粼水光.她在,水里她吃力地仰起頭,隔著水,她隱隱看到了一個紅色人影出現在了她的頭頂.她把手用力伸出了水面,朝著紅色的人影抓去,手抓到了軟軟的布料.
“啊放手”有一只手在掰自己的手.不要,不要死身子越來越重,她的手猛地一扯,聽到“啊”的一聲,然后,那個紅色的人影直沖著她的頭上砸來,那股力道,直接把她的腦袋砸了個混混沌沌,耳邊的聲音漸漸地飄遠…....
恍惚間,她感到誰在她的耳邊說著:“松手!”接著,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一提,整個身子一輕,眼睛接觸到了外面明亮的光線,那些遙遠的聲音突然一下子放大了.得救了!她的手下意識松開了,頭還是昏沉沉的。背后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她的身子一傾,頭撞到了冰冷的地面,好疼!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是:“二小姐.你沒事吧?”那個聲音,她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間看到好似有人圍著那個濕淋淋的紅色身影……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有什么在她的眼前晃動著。她緩緩地睜開了眼,試著動了動四肢,不像想象中的那樣無力,剛開口說了一個“我……”,就聽到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王嬤嬤,小姐還在昏迷著。”一個聽起來有些稚氣的聲音急急地說著。
“讓開!”一個有些年紀的聲音和門推開的聲音同時響起。那個稚氣聲音還在阻攔,然后,啪的一聲,像是扇耳光的聲音。屋里一下子靜了。她吃了一驚,側過頭往那邊看去,愣住了。
這樣的打扮,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看到了一張有些皺紋的臉帶著冷笑看著自己,那目光,像是把自己刺了個洞。那臉上薄薄的嘴唇飛快地動著,聲音進入了她的耳朵::“蘭芝,你不是說小姐沒醒嗎?還是說,太太的話你也不要聽了,隱瞞不報耽誤了小姐的病情,我看你有幾條命。如雪,如云,服侍小姐去見太太!”
兩個服飾一樣的人走了上來,一個揭開了臨清的被子,一個把她硬扶了起來。兩人給她穿上了衣服和鞋,然后把她的頭發打成了最簡單的辮子,一左一右把她架了出去。而她們的身后,那個叫做蘭芝的,一路低聲抽泣著。王嬤嬤咒罵了幾聲,啪啪兩聲,似乎又打了她兩個耳光,她才止住哭泣。
臨清一站起來,整個世界都在晃。但是她的心思卻異常地清晰。她是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不知道身份的人身上。而且,看樣子,她還沒有機會弄清楚就得先去見什么太太。
還沒想完,她已經被這樣伺候著進了一個角門,走過了夾道,到了一間房的門口。有一個老婆子打起了簾子,那兩個丫鬟把她攙了進去。一進去,她打頭就看到了屋子正中掛著的一副山水圖,旁邊還有一副對聯。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兩個丫鬟就扶著她往左邊走去。沒走幾步,一個女人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坐下吧!”
她被攙到了一排椅子旁,只是匆匆掃了眼,都是搭著紅色的半舊的椅套。她坐下,抬起頭,正好看到一個婦人正坐在一張裝飾華麗的床旁邊,端著一只碗,給床上躺著的人喂藥,時不時還拿手絹擦拭著那人的嘴角。
屋子里面安靜極了,只聽得到勺子和碗輕輕觸碰的聲音。這個聲音,卻像是慢慢地碾過臨清的心一樣,沙沙的似乎被碾下了一層粉,瞬間便被吹了個干干凈凈。
婦人喂完了藥,把碗遞給了上來的丫鬟,然后她轉過了身看著臨清,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來大小姐沒什么事了啊!真是福大命大啊!”
這話明顯帶刺。大小姐,這三個字是指自己嗎?在沒弄清楚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說不要做,臨清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沉默著。
“可惜你妹妹就沒有這么好運氣了。平時里就是嬌生慣養的,在大冬天的,被嗆了那么幾口水。”說著她回頭去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兒,手慢慢地撫摸著那人的臉蛋,“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妹妹?臨清的目光隨著婦人的手轉動著,只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這是原來這個身體的妹妹?她細細揣摩她話的意思,這姐妹二字,沒來由地覺得一陣不舒服。
那婦人說著話的同時轉過頭來,掃過臨清的目光里面帶著些微微的詫異,不過轉而表情就嚴肅了起來:“你父親從小就請人教你讀書,只是依我看,這書讀地不少,這道理卻不太明白!跪下!”
一個團蒲放在了屋子的正中間。臨清讀過一些古代的書,知道這個東西是干什么用的。可是,這個女人讓自己跪,自己就得跪下嗎?她的手指甲扣住椅子的扶手,目光直視著她:“為什么?”
那婦人明顯怔了一怔,臉色浮上了一層冰霜:“身為陸府的大小姐,卻不知禮儀,私自與男子相會,對自己妹妹下毒手!你還問我為什么!”
與男子私會,殘害手足?這罪名可真夠大的。臨清心里卻隱隱生出了一股傲氣.她倒是想看一看,如果自己不跪,這個女人會怎么樣她冷靜了下來,直接說道:“您親眼見到的?”
“放肆!先生就是這樣教你和長輩說話的?跪下!”那婦人的目光一下子銳利了起來。
看著那婦人的臉,臨清的心里一陣厭惡。她仍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婦人看著她,目光像是要把她戳出一個洞一樣,臉上反倒笑了起來:“好!真是懂事的大小姐!我管不了你,總有人管地了你!王嬤嬤!”
王嬤嬤連忙彎著腰進來了。那婦人看也不看臨清,說了一句:“請家規!”
要打她嗎?臨清心里冷笑一聲。既然已經決定反抗,就反抗到底。只是她忘記了,現在的自己,有這分抵抗的心,沒這份抵抗的力。胳膊被一左一右地拔起來,然后她幾乎是被拖了出去。
一走出來,一陣寒風頂頭吹來。臨清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想掙開那兩人的束縛,胳膊卻被鉗地更緊了。一路上遇見了許多的丫鬟,那些人看到她都紛紛低下頭去。沒多久,她就被拖到了一個關著門的建筑前,那兩人手一放,她直接跪在了還殘留著薄冰的地上。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褲,可是這力道還是讓她的膝蓋火辣辣地疼。
“大小姐,太太讓我告訴您。老爺今兒個沐休,出去應酬了。老爺不在,太太不便教導您。如果您什么時候把這道理想通了,就講與老爺聽吧。”王嬤嬤站在她的右前面說著,“那我就告退了。”
臨清的眼簾慢慢地抬起來,心里苦笑了一下。講與老爺聽?那太太的意思就是說,讓自己在這里跪到老爺回來,而且,見了老爺,還不定會有什么別的處罰。她很想站起來就走,可是,動了一下腳,身上卻一點勁也沒有。她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力不從心。
她的目光落到了前面的房屋門口掛著的那塊牌匾,忍不住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果然是家規啊!祠堂?女子不入祠堂的規矩,這太太倒是記得挺熟啊!
凜冽的風很快便浸進了她的衣裳,同時,蟻麻的感覺從她的膝蓋慢慢地往上蔓延著。跪在這里,她的心思卻慢慢地沉淀了下來。
最開始被救起來的時候聽到別人喊紅衣女子的那聲二小姐,到后來那個那些丫鬟嬤嬤對自己的態度,再加上那個婦人的話,她現在大概對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有了一點模糊的認識。自己似乎是不受寵的大小姐,而且與那個太太關系似乎非常不好。
虎毒不食子。她的腦海里剛理順這些境況,這句話就飄過了她的腦海。一陣寒風吹過,讓她的心猛地痙攣了一下。那個夫人對自己的態度,對那個她口中自己所謂的妹妹的態度。她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很難。
真的要在這里跪上這么久嗎?不要說自己剛剛才醒來,就是自己活蹦亂跳地被放到這樣零下十幾度的環境里待幾個小時,估計也會凍僵。剛才自己所想的,也不過就是自己的想法而已。好象自己接觸到的都是那個太太的人啊。太太的心思到底怎么樣,她卻是一點也不知道的。還是說,真的等到那個未曾謀面的父親歸來?
臨清所想的那位太太,此刻正坐在床榻前,拿出絹子給那緊閉著雙眼的女子擦了擦臉。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她本來有些嬌柔的聲音沉了些下去,有一種威嚴:“她怎么樣?”
“回太太,她已經跪在了祠堂門口。我已經照您的吩咐給她說了,派了兩個小丫鬟在那邊看著。您放心吧。”王嬤嬤滿臉的皺紋因為笑都擠到了一起,顯得有些猙獰。
太太轉過身子來,伸出手去扶了扶耳邊的花,突然,她的手指一動,那朵本來就有些敗了的花登時被扯了下來扔在地上。太太只是淡淡掃它了一眼:“這花,過了花期,就算結了果,也不過就是些歪瓜裂棗。”
“太太的意思是……”王嬤嬤眼中眸光一閃。
“如果不是臨曉那個性子,我又何必……”太太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眼里流露出又氣又憐的眼神。
王嬤嬤忙賠笑道:“太太,您又何必操心。現在的陸府,除了老爺,還有誰能尊貴過夫人您呢?”
太太抬起眼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王嬤嬤,后院那個……”
話剛說了一半,門外就匆匆進來了一個丫鬟,進來就跪了下來:“太太,蘭院那邊吵了起來。“
聽了這話,太太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王嬤嬤,正對上王嬤嬤看過來的目光。她心里得意,正要站起來,門外又有個小丫鬟奔了進來,哆嗦著嘴唇道:“太太,大小姐昏倒了。”
“她倒是會揀時間。罷了,把她送回房吧。老爺回來之前,有關大小姐的一個字也別透露給老爺!如果老爺問起我,就說我去了蘭院,脫不開身。”說著,她就帶著王嬤嬤往蘭院慢悠悠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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