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人潮洶涌,到了年尾祭祖這一天,小溪村的人不管在外面有多忙都會趕著回來,因為這一天對他們有著不同的意義。現在,小溪村里一千多口,二百多戶中的男丁差不多都集中在了這里。
祠堂正中,擺著三牲祭品,全牛、全、羊全豬,都是已經煮熟了的。兩旁還有幾大米篩的發粿,都是用來祭祖的
旁邊,一些奏樂的老人已經穿上了祭服。祭服不是常見的青衣馬褂,而是戰國的服飾,是子車先祖一輩一輩傳下來的,后輩們就依著先人留下的服飾重做,一絲一毫未曾改變。
如果說子車一族還有什么是保留著祖先傳承下來的傳統的話,可能就只有祭祖這一樣了。不過在的時候這些祭禮也曾被認為封建迷信被迫放棄過,但是秩序恢復后,子車族人就又開始了傳統的祭禮。
樂浪帶著三郎進到祠堂,祠堂中已經擠滿了人,他看了一下,看到慎民和老七他們窩在一個角落里聊天,便帶著三郎走了過去。
大家看到樂浪過來都打著招呼,還對著三郎小胖墩動手動腳起來,三郎胖乎乎的看起來很好玩,每個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把捏一下。不過三郎臭屁的要命,不是熟悉的人連碰也不讓人碰。
旁邊幾個三郎平時玩在一起的小伙伴看到三郎都跑過來找他玩,樂浪也就隨他去了。
這些小孩都很喜歡跟三郎玩,不只是跟著三郎有東西吃,主要是三郎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像圓乎乎光滑的小石頭、豪豬刺、野豬牙、的果子殼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的連樂浪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這小家伙哪來的。不止這樣,三郎還有一大堆的小動物,而且如果三郎心情好的話,還會讓他們騎一下大小胡子山羊,三點三郎是不會讓人騎的,那是他的專用座騎。
“你們怎么這么早來?”樂浪在鳴人坐的椅子上擠了一下,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位置,椅子是竹椅,被樂浪擠吱吱咯咯作響。
“你小心點,這椅子可不結實,要是等會兒壞了,那些祠堂的老頭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鳴人怒瞪著樂浪說。
“扒了他的皮倒不會,可能會讓他貢獻幾壇香蕉酒出來,聽說這些老頭都喜歡上了樂浪家的香蕉酒,還自己學著偷偷釀了起來,不過聽說都沒有樂浪釀的好喝。”老六在一邊說道。
村里的那些老頭是真的喜歡喝樂浪釀香蕉酒,聽說是因為樂浪釀出來的香蕉酒不僅口感好,而且第二天起來還讓人神清氣爽的,這對一些喜歡沒事喝兩杯的老頭不得不說是個誘惑。有幾個老頭喝久了后,聽說一些腰酸腿痛的病也沒了。村里把這事傳得神乎其神,樂浪是不相信的,不過有點兒作用倒是真的,畢竟玉如意空間里的泉水可是可以治傷的寶貝,有一兩樣其它療效,也不足為奇。
這些老頭雖然喜歡樂浪釀的酒,但鮮少去他家討要,連買都很少去,主要是面子問題。他們來買酒樂浪都不收錢,說是孝敬老人家,這些老人看到他不收錢,一次兩次還行,久了老人家也是要臉皮的,可丟不起這張臉。村里樂浪雖然放了一些酒賣,但往往人多粥少、供不應求,所以這些老頭才會自己釀酒,不過盡是不如人意。
直到最近樂浪酒廠開始生產后,這些老頭才好了一些,都紛紛跑去酒廠買酒,樂浪看了不由好笑,不過也沒說什么,只是叫酒廠的人給老人們算便宜點。
酒廠里釀的酒口感、香味雖然都比樂浪釀的普通香蕉酒好,但是卻沒有樂浪釀的那一種早上起來神清氣爽的感覺,不過還是能給人帶來一種心情舒暢的感覺,這相對于其它酒來說已經不知好了多少倍。
樂浪幾人正聊得高興,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雄渾的聲音,這是祭禮開始的樂聲。
子車一族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祭祀開始之時,由四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拿牛角吹響,用以召集族人祭祖,過期不候。
聽到聲音,樂浪他們連忙站了起來,三郎在一邊玩,聽到聲音連忙跑了回來。
前面有老人拿出香點了起來,讓來祭拜的人拿香拜自己的祖宗先人。拜完后,一個個都在后面規規矩矩的站著。
宗祠祭祀自有一套規矩,輩分大的站在前面,輩分小的站在后面,一點也馬虎不得。
等眾人站好位置,一旁早已經準備好的老人們,開始奏起樂來。
樂聲空洞,悠揚,好像在緬懷先人的足跡一般。
樂聲過后,坐在一旁的老公祖站了起來,來到祠堂中間拿出一張黃紙來,大聲的念起祭文: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讀戶)。
申錫無疆,及爾斯所。
既載清酤(讀孤),賚(讀賴)我思成。
亦有和羹,既戒既平。
鬷(讀咒)假無言,時靡有爭。
綏我眉壽,黃耇(讀)茍無疆。
約軧錯衡,八鸞鸧鸧。
以假以享,我受命溥將。
自天降康,豐年穰穰。
來假來饗,降福無疆。
祭文,一般都要宗族內德高望重,輩分高的來讀,而子車一族中的老公祖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老公祖主持儀式也有幾十年了,看著一個個族中的兒孫長大,不由感慨萬千。
老公祖讀完祭文,又一陣樂聲響起,這時祭禮算是結束了一部分,接下來大家又可以自由活動聊天了。
大家又坐會椅子上,一旁的老人們拿出一堆堆的銀紙錢放到擺在院中的鐵桶中燒了起來,銀紙是早就叫女人們折好的,個個都像銀元寶,有的還串成一串一串的。
傳說,如果燒的紙錢火旺沖天,那就表示祖宗高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燒完紙錢,大家都到各家先人的靈位前拜了拜,祭禮到這也就算結束了,不過大家都沒有走,都坐在椅子上。
現在,還有最后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分食。就是把用來供奉祖先的三牲祭禮給切成一塊塊分給族人吃,聽說是為了讓列祖列宗保佑子孫平平安安的成長,福壽綿延,遠離病惡困苦。
切肉的就不是那些主持祭禮的老人了,是請了村中切肉的好手“求半刀”來切。“求半刀”是村里的老廚師,逢年過節或者家有喜事喪事他都會去幫忙做菜,早年也拜過師,一手刀工了得,菜也做的一級棒,切的東西一刀下去,絕不會多出半刀。他人長的胖,人家都叫他“阿球,”所以大家就稱他“求半刀”。
求半刀切肉速度飛快,他一邊切,旁邊的人一邊撿著裝到盆子里,然后搭上一塊塊割好的發粿一起往前面拿去。祖宗規矩,這分食必須從老人小孩開始,不分輩份。一個個裝著肉和發粿的盤子一個個從頭上遞過,分發到族人手中,然后再把空盤子拿回來,一舉一動,井然有序。這就是傳承,千年來尊老愛幼、團結互愛、攜手共進,才會留下今天子車一族的根。
樂浪和三郎一人拿著一塊牛肉和發粿吃著,三郎一邊吃著一邊笑著,他還從來沒看到這么多人在一起吃東西的好玩場面。
牛肉被切成一片片長片,發粿也是一樣被割成一片片長片,兩樣夾在一起吃,別有一股風味。
發粿是用砂糖、低筋面粉、酵母、水和勻蒸成,吃起來qq的,很是柔軟,帶著一股砂糖的甜味。
祭祀后吃不完的三牲會被分成一小份一小份,讓大家帶回去給家人吃,讓祖宗也保佑家人平平安安的。
祭祀一直到中午才結束,樂浪這才載著三郎拿著分來的肉和發粿回家。家里,少卿已經煮好了飯菜,正坐在電視劇前看電視等著樂浪他們歸來。
“阿浪回來了,阿浪回來了。”眼尖的加令看到樂浪立馬大聲的叫著。
少卿一聽,跑了出來,樂浪把車推了進來,少卿幫忙把三郎給抱了下來,讓他自己去玩了。
“回來了。”少卿站在樂浪的旁邊說。
“嗯,一個人無聊吧!”
“不會,我看著電視,還有小龍陪我說話呢?”
“是呀,是呀,有我小龍在,少卿絕對不會無聊。”加令跳在樂浪的肩膀上,對著樂浪說著,眼睛卻直盯著他手上拎著的東西,“阿浪,你手上是什么東西,聞起來挺香的。”
“你這家伙,鼻子倒是挺靈的嘛,來,給你一塊。”說著,就從袋子中拿出了一塊小的發粿給它吃。
“少卿,你也吃。”
少卿聽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當她是這破鳥呀。所以她冷冷的對著樂浪說了一句:“不了,要吃飯了。”然后就往廚房走去,只留下一臉納悶的樂浪。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