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朱老四一歪腦袋,揚著脖子傲嬌的道:“就這么神!”。
小田撇撇嘴,一點也不相信,諷笑道:“坐車遇上小偷也不是啥稀奇事兒,你們這兒公交車上就沒小偷?往自家臉上貼金也得講究點幅度啊,你這也太能吹了”。
“這咋是我吹呢?”朱老四頓時不樂意了,臉紅脖子粗的道:“俺們這兒的確有小偷不假,但是你遇不上,都在局子里蹲著干苦力呢,說不定哪個倒霉催的還得吃槍子呢”。
小田皺著眉頭道:“這是咋回事兒呢?你給說說”。
朱老四一指墻上的只按規定,昂首念道:“第二條,第二條看見沒?在公交車站以及道路運輸工具上扒竊以及通過破壞道路來攔截車輛非法收取費用的行為一律按照車匪路霸論處,最高可判處死刑,誰愿意抱著掉腦袋的風險偷倆小錢?你說對不?”。
銀發男子皺眉道:“這個就有點過了吧?這么干合法嗎?這么得罪人的政策能執行下去嗎?”。
“這可是ga局出的規定,能不合法嗎?”朱老四回答的仿佛天經地義的一樣,緊接著踮起腳來看看窗口,又看看門口,確定了沒人才賊兮兮的道:“一看你們就是外鄉人,不了解俺們這兒規矩,看見對面的分局大院沒?那里邊住著一個姓江的局長,狠著呢,俺們區去年的時候ga局長都讓人弄死了,大伙兒晚上都不敢出門,后來新調來一個年輕的江局長,那家伙挺猛的,把俺們這邊的號稱三四五六的四個社會大哥全都拿下了,其中還有倆是分局領導呢,還有一個開夜總會歌廳的社會大哥,據說把老婆都獻出去了,又在里邊給別人告發了,這才換了一條活命,這樣不要命的家伙,誰敢惹啊”。
小田接著問道:“政府里邊那些個和黑勢力有聯系的就沒人反對?就沒人借機整他?”。
“嗨,整不了,人家敢瓷器活兒就有精鋼鉆”朱老四搖搖頭,低聲道:“據說這個新局長根子硬著呢,是市里大領導的秘書出身的,上頭有人照顧著呢,再說了,我看這樣挺好,我們這幫老百姓那是相當放心啊,尤其是俺們這些住在縣城里的,出了事兒一個報警電話打過去,五分鐘要是看不見jc的影子,就可以投訴,還鼓勵投訴呢,沒看那規定底下還有電話呢嗎?不過現在也用不上投訴了,那些jc態度才好呢,其實不好也不成啊,早些時候下崗不少呢,誰干不好誰上一邊去,他們想要保住飯碗,就得賣力氣,只不過,俺們還是擔心”。
“你們是不知道啊,人家那樣有本事還有關系的領導,還特別年輕,人家能在我們這兒干長嗎?人家來的時候還是區長助理呢,現在剛過半年就升官成了政法委書記了,估計再過半年就走了,他一走啊,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又恢復原樣了,俺們能不擔心嗎?”。
朱老四雖然只是一個小飯店的老板,沒度過多少書,卻用他的切身感受道破了一個千年難題,把興旺發達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人而不是制度身上,這樣一來就避免不了人亡政息。
《禮記.中庸》有言“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便觀歷朝歷代,這樣的例子還少嗎?一旦人不在世了,或者下野了,他的政策不管有益無益,全都全盤推翻,諸法盡廢。大家都是一個原則,對人不對事,不把你踩在腳底下,怎么能證明我的英明正確?。就算前任搞的那一套再好,再正確,可繼任者也未必蕭規曹隨,很明顯嘛,繼續搞的話搞得好了,是前任政策制定者英明正確,遠見卓識,所有的政績和美名都是前任收獲了,繼任者啥也沒撈著,一旦搞壞了,那就是繼任者無能,把好好的經念歪了,廢物一個,像這樣的干好了啥也撈不著,干不好屎盆子都扣在自己腦袋上的事兒,誰愿意干啊?。更何況很多人都是異地任職的流官,一任五年,甚至三兩年就調動的也很常見,這樣一來誰愿意把大好的光陰用來給前任當執行者,有這功夫為啥不自己搞一套呢?弄好了,自己收獲政績,升官發財你好我好大家好,一點弄不好了,那是集體決策的,又不是我一個人拍腦袋弄的,更何況我這也是一片好心,雖然沒辦成好事兒,但是摸著石頭過河嘛,總是要交點學費的,更何況還可以把爛攤子留給下一任。并且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就是搞得沒見大成效呢,一紙調令下來了,拍屁股走人了,這筆爛賬沒法子算清楚,反正弄來弄去都是折騰老百姓,受苦的也只有老百姓,但老百姓有不能給大家升官,又不能讓大家發財,老百姓算個球?。
銀發男子號稱軍中儒帥,自然能明白這一層了,但是這個問題他也解決不了,過了半晌才嘆息一聲道:“放心吧,任何組織里都不免有兩顆蒼蠅屎,但還是好人好官多一些的,相信繼任者也能審時度勢,以人民利益為重的”。
“好人好官又咋樣?好人都不長命”朱老四說到這兒神情還有點落寞惆悵,低頭自言自語的道:“當初邵局長剛來的時候,也好過一陣子,但是沒過多長時間就不那么好了,又過了一陣子,邵局長就被整死在小區門口了,好人都不長命啊,怕是江局長早晚也、、、、,那個江局長經常在俺們家門口路過上班,俺不遠不近的見過好幾次呢,挺高的大個子,相當年輕了,這樣的人要是也、、、、那就真太可惜了,俺們是不知道說啥了”。
“不會,放心吧”。銀發男子本來平和的臉上驀然浮現出一股子怒氣,拳頭握緊砰的一聲砸在桌面上冷笑道:“這還是黨的天下”。
一幫手下誰也沒想到私下里從來都是平心靜氣的首長突然動氣了,一個個的全都寒蟬若噤互相瞧著誰都沒敢說話。
朱老四也愣住了,臉色煞白,看著那本來溫潤平和的男子突然動怒,只覺得一股強大無匹的壓力無風自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看你,又動氣了,一點也不珍惜身體”同來的那個女經理站起身來輕撫男子后背幫他平復一下,同時笑著柔和的道:“朱老板,麻煩你去催一催大師傅快一點上菜,上點啤酒,我們還有事情要忙”。
“誒,好好”朱老板正覺得憋悶呢,聽了這話如聞仙音,馬上轉身出去。
沒多長時間,小服務員馬上流水價的把菜弄上來了,十大碗米飯也端了上來,一幫大小伙子平日里的吃飯習慣都是風卷殘云狂風掃落葉式的,只不過現在有個大美女在邊上看著呢,也不好吃得太猛。
這位大美女也看出來這個問題了,笑著道:“你們這幫小子,還拘束上了,都是軍中兒女,誰也甭矯情,我這年齡當你們的姐姐那是綽綽有余,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吃,誰要是吃得少了,一會兒就甭坐車了,跟著后面跑吧”。
大家伙兒都哄笑著,倒是誰也不藏著掖著了,馬上開始狼吞虎咽。
銀發男子和那個美艷高貴的女子并沒有吃多少,相反卻時不時的看著窗口,居高臨下俯視對面的區分局大門,忽然,女子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一下撲向了窗口,探出頭去看了看,馬上回頭道:“三哥,過來,真的讓咱們遇見了”。
銀發男子更加不堪,嘩啦一下就撞開桌椅,連忙撲向了窗口,雙緊緊抓住窗棱向下望去。
“那個,兩男一女并肩走的那幫人,穿著白襯衫短袖西褲的板寸頭的年輕人就是”女神人情激動的指著窗外,小聲指著。
在樓下馬路對面,兩男一女正并肩往分局大院里走著,三個人看樣子還相談甚歡。
銀發男子點點頭,使勁兒的探出窗外,卻還是有點看不太清,向后伸出手道:“望遠鏡”。
小田也知道輕重緩急,馬上從另一個小年輕拎著的兜子里掏出一個墨綠色的軍用高倍望遠鏡遞了過來。銀發男子急忙抓過望遠鏡看向那邊,神情尤為激動,在他身邊的女子分明看見男人的下顎不斷顫動,一手拿著望遠鏡,另一手青筋暴起的抓著窗棱,尤為用力。
“首長,那邊的人看過來了,過來一個,這小子是個好手”小田也在窗口邊緣向外張望,突然面色嚴峻的回身道:“全體都有,做好戰斗準備”。
正在吃飯的四個年輕人都不發一言,短暫的安靜之后,嘩啦一聲,四個年輕人幾乎同時起立,兩人自后腰甩棍,另外兩個從西服中間也掏出兩把手槍,四個人一對視,兩個拿著甩棍的年輕人走出門下樓,想要把來犯之敵制服在警戒線之外,另外兩個人一個來到門外卻沒走遠,估計是內外接應的意思,另一個迅速靠近屋內側門口,再設一道警戒線。
小田更是嚇人,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里掏出兩把手槍,兩臂交錯往肋下一劃,咔嚓兩聲,子彈上膛,緊緊跟在銀發男子身邊,對著窗口警戒。
“小題大做”銀發男子輕哼了一聲,回身推開小田,繞過桌子沉聲堅定的道:“咱們下樓”。
小田連忙跟在男子身后,面色微紅,低聲急迫的道:“首長,請您給我們一分鐘時間,我們一定能消除隱患”。
銀發男子回頭看著小田沒有說話,回過頭,指著墻上的治安管理十條規定,放聲仰頭大笑,笑著笑眼角竟然好像有水霧閃現,低頭沉聲道:“能有什么隱患,他會保護他老子,后繼有人,死而何憾?”。
“那個年輕人好像在哪里見過呢”女子若有所思的道。
兩個警衛下樓之后卻一點聲息也無,緊接著門口傳來了三聲急促敲門聲,小田頓時色變,低聲道:“土豆和地瓜估計失利了,告訴白菜接敵,蘿卜你負責首長安全,寸步不離,我從窗口下去抄他后路”。
小田的話音剛落,一個白色的人影從窗口忽的一下竄了上來,砰的一下就和小田撞在一起,咣當兩聲,兩人悠然分開,小田砰砰砰的連退三步,把桌子裝的稀里嘩啦,雖然一照面就吃虧了,但反應還算迅速,單手抬起,烏黑的槍口指著撞進來的白影。
同樣,那個白影也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微笑著單手持槍靠在墻角,避免四面受敵,同時也拎著一把槍指著小田和屋內眾人,槍卻是小田拿著的那兩把中的一把,原來一照面的功夫,小田的槍就被下了一把。
屋內眾人齊齊色變,兩人一照面的功夫,小田竟然吃了好幾道暗虧,第一,白影是從下往上佯攻,還要穿過窗戶,小田卻是坐守窗口,地利上非常有利,但卻沒能阻止人家上來不算,還被人家一個照面擊退三步,連開槍的機會又沒有,就被人家下了一把槍,搶占了有利的墻角地形。
由此可見兩人之間實力差距之大,完全不在一個層次行。屋內眾人是知道小田的實力的,當初也是軍部偵察營的頭號好手,要不然也做不了軍長的警衛員,卻沒想到一個回合就讓人家打成了篩子。
小田咬著牙克制體內氣血翻騰,硬是把沖上來的氣血壓了下去,抿著嘴唇低聲呼喝了一聲,就要沖過去,卻沒想到對面的那個長的眉清目秀比小姑娘還好看的男子卻挽了一個槍花,遞還過來,嘿嘿笑著撓著腦袋道:“原來是三先生和齊經理,抱歉,抱歉,沖撞了”。
小田臉色漲紅的接過槍,今天丟人丟到家了,一個回合就讓人繳械了,真是沒臉見江東父老和自家首長啊。
“你是跟在董老身邊的那個小家伙兒吧?”女經理似是非是的揣測道。
“嗯,是我封沖”封沖撓了撓腦袋,把手槍奉還了,有點羞赧的笑著道:“之前看見有人在拿著望遠鏡一類的東西在觀察,我以為是什么人想要那啥呢,畢竟職責在身嘛,我就上來看看,沒想到是您幾位,實在是對不住,還三先生和齊經理責罰”。
聽說人家報上了封沖的名號,小田長了一口氣,老老實實的把槍收起來了,輸給這等人物一點也不丟人,相反,自己的兩把槍才被搶去一把,這說明自己還是很厲害的嘛,保住了一把槍呢。
面對這兩個人的時候,封沖是一點不害怕的,也不擔心自己捅了大簍子了,招惹了這樣的大人物會怎樣,因為這倆人根本就不會把他怎么樣的。
那個銀發的三先生是出了名的愛護晚輩的,對年輕人尤其的寬容,而齊經理雖然跋扈的可以,但是眼界相當之高了,自己這種小蝦米人家還未必看在眼里的,沒準就只是把自己當個屁就放了。
果不其然,那個三先生面帶微笑道:“責罰什么?你做的很好,時刻保持警惕性又有什么錯誤的?出來的急,沒什么東西賞你,賞你一杯啤酒吧,來咱爺倆干一杯”。
“謝三先生賞酒”封沖也爽快的雙手端起酒杯和三先生輕輕碰了碰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三先生也毫不拖泥帶水的干了一杯,拍了拍封沖的肩膀,看著這個年輕的虎槍,由衷在贊嘆了一句道:“不錯,有一股子年輕人的精氣神,要保持住,千萬不能攜帶”。
封沖頓時刷的一下立正,敬了個軍禮,語調鏗鏘的道:“感謝三先生教誨,晚輩必將銘記在心”。
“跟著小魚來的?”。齊經理烏溜溜的美眸一轉就猜到了封沖為什么在這兒了。
封沖毫不隱瞞,直接點頭道:“嗯,小魚姐姐讓我跟著江局長鍛煉鍛煉,現在是給江局開車的司機”。
“哦,這小子譜兒還挺大的嘛”齊經理抿著嘴兒笑道。
“嘿嘿”封沖干笑著,也不接話。
齊經理笑著道:“你回去工作吧,但回去之后先別告訴小江說我們來了,眼下還有點事兒沒有處理,等處理完了,我們回來會來找小江的,現在給他留點懸念好了”。
“謹遵齊經理教誨,如果沒什么事兒我就回去工作了,三先生和齊經理要多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封沖隨時聽候差遣”。封沖敬了個禮之后便像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終于想起來還有一個事兒忘了,便扭頭看著警衛員小田勾勾手,低聲道:“你們那倆戰友暈在了轉角樓梯底下的儲藏室門前,問題不大,多喝點水,緩一會兒就好了”。
小田臉紅脖子粗的點頭,低聲道:“感謝封沖連長手下留情,我代兩位兄弟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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