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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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飯吃的是各懷心思,但總體氣氛還是融洽的,大年夜有守歲的習慣,睡的也晚,段鐵放下架子跟老太太聊家常,話里話外試探著家里的情況,老太太也都如實的作答,老太太這么大歲數的人了,當然明白段鐵的意思,本著有一說一的原則如實相告,段鐵對老太太的態度也表示滿意,雙方本著友好協商的原則,對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進行了探討,商婷露實在聽不下去了,小臉紅撲撲的拉著江風去領一個屋子里呆著。()
“誒呀,這回你有麻煩了,段廳長不會放過你的”商大美妞坐在床上幸災樂禍的道。
江風一臉無奈的嘆道“我也沒想到大年夜領導還下基層慰問普通警員,關心警員的生活,這是我的榮幸還是不幸呢?”。
“什么叫不幸啊,難道跟我在一塊兒你就這么委屈”商大美妞大發雌威,佯怒道。
江風打趣道:“老毛病又犯了啊,咱們不是說好不逼婚的嗎?”
商婷露美不滋兒的笑道:“哼,我當然不會逼你啦,但是段廳長會呀,我如果告訴他我已經于你了,你看他會怎么樣?”
江風一聽這話就頭皮發麻,小心的看了看門外,低聲道:“大小姐,慎言啊,我這小命都在你手里捏著呢”
商大美妞咬著嘴唇欣賞江風的窘態,小聲道:“現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段老爺子一發火你就知道厲害了”
江風嘆道:“現在知道有個舅舅撐腰的好處了吧”
一提這話商婷露的臉色馬上晴轉多云,沉吟良久低聲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江風點上一根煙,沒說話,就這么靜靜的注視商婷露,這時候需要的不是觀點,而是傾聽。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我媽媽是村里的老師,在我媽媽她老家,他們段家是大姓人家,宗族親戚多,我姥爺輩分高,是族長,段廳長是我姥爺的長子,推薦上的大學,后來畢業回家來了,大家都覺得他見過世面,又是族長的長子就推舉他當村長,漸漸地他就比我姥爺說了算了,后來村里來了知青,由于我媽媽長得漂亮,還有文化,有許多知青圍著我媽媽轉,后來其中有一個知青贏得了我媽好感,他們戀愛了,但是那時候知青明令不許談戀愛,要一心一意的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們倆也不敢聲張,再后來我媽媽懷孕了,瞞不住了,段村長認為妹子未婚先孕有辱家風,給他這個村長抹黑了,就讓我媽媽說出奸夫,我媽媽死也不肯說,村里人要按族規處置我媽媽,未婚先孕是要沉湖的,段村長為了他的地位和又紅又專的身份,竟然默許了這種做法,還是我姥爺實在看不下去了,拎著一桿獵槍以死相拼護住了我媽媽,因為這事兒姥爺和段村長他們決裂分開住了,我媽媽念著心上人,害怕他受牽連,日夜為他擔心,但是她沒想到那個男人是那么絕情,一次也沒有去看她,就連我出生的時候,也沒見到他的影子,媽媽不怨他,說他有苦衷,再后來大環境變了,知青返城了,右派平反了,媽媽本以為這下那個男人可以不用害怕了,他們可以在一起了,但哪個男人臨走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苦熬了四年的媽媽終于忍受不住油盡燈枯撒手人寰了,媽媽走了,就剩下我姥爺領著我過日子,再后來段村長想找我們和好,就把我和我姥爺姥姥接他家去了,但是我不會忘了他這個自私的人,當初是他不念手足之情,有人要將親妹子沉湖他都不管,你讓我怎么原諒他”
商婷露一邊說著一邊哽咽,哭成了一個淚人兒,言語之間對段鐵的稱呼都是極具諷刺的段村長,從沒有提過舅舅二字,可見隔閡之深。
江風默默的幫商婷露擦眼淚,低聲道:“后來那個知青也就是你爸爸呢?他沒來找過你嗎?”
“他不是我爸爸,我沒有這樣絕情的父親,我姥爺說他死了”商婷露倔強的抽噎了兩聲道。
江風疑惑的道:“按說那時候你還小,不一定記事兒,你從哪知道這些事情的?”
商婷露抽噎著道:“有一些是媽日記和遺書上說的,還有一些是我姥爺說的”
江風點點頭,把商婷露的臻首摟在胸前,嘆道:“別傷心了露露,都過去了,再者說客觀的看這事兒段廳長固然有錯,不應該置親妹妹于不顧,但是沒有段廳長的話,你姥爺也未必護得住你媽媽,有很多人是看著段廳長的面子不敢死死相逼”
“就因為這點,我還認他這個舅舅,否則我早就與他一刀兩斷了”商婷露趴在江風懷里抹著眼淚,低聲道。
江風看了看段鐵所在的房間,低聲道:“段廳長很厲害,能從村長干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啊”
商婷露撇撇嘴道:“有人幫著唄,我小時候那個知青他們家里來過人找我,但我沒跟他們走,這是我媽媽生活過的地方,我要留下來守著她,他們也知道我媽媽因何而死,就覺得欠段家的,所以段村長就跟著沾光成了段鎮長,段縣長,段書記,直到今天成了段廳長”
江風也聽明白了,看來這戶人家挺有能力啊,能把段鐵抬到如此高位,此等人物不可小覷啊。
“你會對我好嗎?”商婷露有感于媽悲慘命運,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放心吧,我的大寶貝兒,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江風把商婷露的俏臉捧在胸前,喃喃的道。
“你千萬別丟下我,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商婷露小下巴墊在男人的肩膀上道。
“閨女兒,過來陪奶奶打撲克”老太太在另一個屋喊道,老太太是不放心自己的老孫子,害怕老孫子在舅丈人眼皮子底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趕緊出言提醒。
“來了,奶奶”商婷露急忙推開江風,慌亂的答應著。
最后四人組玩了一會兒撲克,天漸漸亮了,稍微休息了一陣子,段鐵上車回家,經過江風一頓勸說,商婷露終于吐口同意跟段鐵回去呆兩天,臨走的時候礙于段鐵在身邊,倆人只是眼神交流了幾下就散了。
送走了段鐵,江風也準備出門了,要逐一拜訪各位領導啊,沒等走呢,就接到李濤的電話,問有沒有事情,沒事兒的話上魏局家聚一下,江風想起來了,年前李濤提過說是魏系的一幫子部下要聚聚,看來就是今天了,這東西很微妙,有些人想巴結領導,也舍得下注,可是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但有些人卻能得到領導的邀請,不可同日而語啊。
江風自然是樂呵呵的答應了,走的時候交代老太太要是有人來串門的話,一點煙酒記下姓名可以收下,錢什么的貴重物品一概不收,只留下姓名就可以,咱又沒指著靠灰色收入過日子,來不來的主要看的就是一個態度。
走訪看望領導,齊岳北一家回京城了,剩下的領導,就算李濤不來電話,第一站也應該是魏紅軍,不可否認這一年以來魏紅軍對自己照拂甚多,甭管看誰的面子,人家是做到那個份上了,于情于理都應該拜訪。
當然了也用不著備什么厚禮,禮數到了就成,就算是江風備下厚禮,人家也不會收,包括魏紅軍在內的全體市委大佬都不會收江風的禮,收齊書記侄子的厚禮,這不是自己找病嗎?況且像魏紅軍這種抱負遠大的干部不會在乎這點蠅頭小利,主要看的就是一個態度。
打車來到市委家屬院,門口沒幾輛車,非常有秩序,但周邊幾條街道上排的都是皇冠,桑塔納等等,掃一眼牌照就知道各位縣太爺來打點上供了,看車的數量就知道五區四縣十一采油廠,數十行局的大當家的來的差不多了,今天是正月初一,有資格今天來的都是各地的大掌柜二掌柜,或者有特殊關系的三掌柜四掌柜,至于關系一般的三掌柜四掌柜一般不會在這個時候來,一個是沒資格沒交情,再就是怕惹得大掌柜二掌柜的不愉快,但送禮這東西也要趕早不趕晚,來得越早心越誠,這種露臉的事兒,誰也不甘人后。
這些車非常有默契有秩序按照心里那桿秤很快找準自己的位置,根本不用任何人指揮,就沒有加塞的情況出現。
這些領導們都是開車來的,就沒有像江風這樣的拎著兩瓶酒打車來的窮鬼,江風也不以為意,三搖兩晃的往里邊走,門口的警衛剛想攔人,仔細一看原來是熟人,就笑道:“江支隊過年好啊”
江風笑著扔給警衛一包煙,大搖大擺的往里走,門外等著的各路諸侯都有些發蒙,各位大佬的公子都認識啊,就沒見過有這么一位,有好奇心重的,就開始互相打聽,一翻交頭接耳之后才知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江楞子,就沖今天這勢頭就知道江楞子很吃得開的傳言非虛。
走到魏紅軍家門口,敲了敲門,小公子魏來開的門,一看是江風來了,魏公子樂得不得了,馬上招呼江風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遞煙的,比魏紅軍還熱情,江風笑道:“魏局,過年好啊,各位領導過年好啊”。
魏紅軍坐在客廳正跟幾個人打麻將呢,一看江風來了就笑道:“小江來了,你也過年好啊,隨便坐吧,魏來啊,替我招呼你哥”過年了,領導們都適當的放下架子,與民同樂。
魏來自然聽話,溺在江風身邊,親自給江風點煙,還跟江風絮叨他都收到什么禮物了,還問江風什么時候有空帶他去玩,說著說著又跑了,說是要告訴他媽江風哥來了。
桌上坐著打麻將的有市局的副局長包廣志,政工處主任史海濤,還有一個不認識,打麻將這玩意兒,門道大了,誰能上桌,誰只能看熱鬧都是有講究的,就說今天這幾個人,魏紅軍是主人,自然要與民同樂,包廣志是魏紅軍親自圈定的接替人,自然可以上桌,史海濤是鐵桿心腹,手握組織大權,也可以上桌,剩下那一個雖然不知道干啥的,但很顯然也是實權派,周圍一幫子看熱鬧的,有裝財科長吳長才,費遠,還有一幫子不認識的。
江風自在的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看著這一群人就納了悶兒了,這種場合缺人啊,局辦主任李銀生這個大管家怎么沒來呢?這家伙是馬屁高手啊。這種場合怎么能缺了他呢?要不怎么說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是曹操呢,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李銀生圍著圍裙從廚房冒出來了,手里拿著一顆大蔥,正在剝蔥皮呢,笑呵呵的道:“小江來了,過年好啊”
江風忙站起來笑道:“李主任過年好啊”,心里嘆道:“都說李銀生會來事兒,今天可算見識了,一幫子下屬,不是玩兒就是看熱鬧,只有李銀生時時刻刻不忘為領導服務,這他是什么精神?是將馬屁進行到底的不要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