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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0家丑(九)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溫嶺閑人  分類: 官場沉浮 | 常寧 | 懷舊 | 斗計 | 變遷 | 改革 | 魔咒 | 漂泊扇子 | 溫嶺閑人 | 宦海風云記 
宦海風云記

不過多追究自己在六月三十日那天的遇襲細節,既是常寧的習慣使然,也是他的明智之舉。()

有位尚在人世的黨內元老,曾說過一句充滿哲理的話,對黨內歷史細節的過多糾纏,束縛的是后繼者前進的腳步。

處理一個家庭內部的予盾糾葛,何嘗不是如此呢。

京城的八月,酷暑難當,正是一年里最悶熱的時候。

中午,驕陽似火,天空亮得耀眼之極,好像一大張燒燙了的白鐵板,路邊垂柳的細枝一動不動,樹影縮成了一團,蒙著一層塵土的葉子都蔫蔫地打卷了,柏油路面也被曬得軟軟的,向遠方望去,寂靜無人的馬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氣在升騰。

即使坐在老爺子的專車上,開著空調,冷風習習,可常寧的心里,依舊是烈火熊熊,灼熱難擋。

開車的是余振夫,他體會得出常寧此番來京的心境,一言不發,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不急不徐的開著車。

被常寧諷為三流哲學家的老叔寧曉華,卻是一路樂呵,從機場到市區,一路上都在常寧耳邊喋喋不休。

此刻,哲學家變成了詩人,嘔歌起火熱的夏天來了。

“啊……不要埋怨熏風無常蟬聲鳴,也無須討厭蚊子夜夜擾清夢,每一個季節,就是人生的一個臺階,縱然有挫折,有煩惱,有天崩地裂,有心靈創傷,有徘徊不定,有二度死亡,只須心有所鐘不虛度,壯志未酬,遺恨成霜,也足以問心無愧,留得真情在人間……歌唱夏天,也就是歌唱熱愛生命的人,只要你熱愛生命,無論是酷暑還是寒冬,也將如溫情的春天、瀟灑的秋天一樣,一樣的壯麗,一樣的迷人……”

常寧終于忍不住了。

“老叔,你要是繼續鬼哭狼嚎,我就把你一腳踹下車去。”

一邊喊著,一邊真的把車門打開了。

寧曉華嚇了一跳,“還在生氣呀?”

“還在生氣。”常寧硬梆梆的說道。

“不象你小半仙的風格嘛。”

“我呸,要是把你裝進車里,連人帶車扔到深水里等死,看你還能不能歌頌夏天。”

寧曉華趕緊陪起了笑臉,“快把車門關上,我不說了,我閉嘴,行了吧?”

常寧哼了一聲,“嘭”的拉上了車門。

常寧當然是心情煩燥,不知道老爺子召他進京,要如何解決這件事,清官難斷家務事,一邊是三兒子和外甥女婿,一邊是自己鐘愛的長孫,他老人家會是什么態度。

為了個人的政治利益,做叔輩的人差點殺了親侄子,在黨內史無前例。

南苑很是安寧,寧家更是安靜之極。

老太太不在家,為了不讓她知道,寧瑞豐以避暑為理由,把她送到北戴河去了

寧瑞豐枯坐在客廳里,少見的吹起了空調,陪著他坐的,是他的大女婿劉鐵紅和侄子寧曉平。

看得出,老爺子心里也是備受煎熬,痛苦之極,饒是他久經考驗,閱事無數,也難以掩飾全部的心情。

客廳里的氣氛壓抑之極,常寧小心翼翼,依次打過招呼后,輕輕的退后幾步,和老叔寧曉華坐在了一起。

余振夫想離開客廳,寧瑞豐一聲“你留下。”他便應了聲是,坐到了常寧的旁邊。

“本來,不應該再由我來操心你們的事了,可是,你們不成器啊,寧家生死存亡,糸于此事,一步不慎,一切全毀,你們都幫我想想,該怎么辦?”

對寧瑞豐這沉重的發問,沒有人回答,在老爺子面前,大家喘氣都是小心翼翼的。

望著寧瑞豐,常寧心里一痛,老人的悲哀,除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小輩之間的爭斗,到了流血搏命的地步,更如在老人心里插上了三刀。

“鐵紅,你說。”寧瑞豐見沒人愿意開口,開始點名了。

劉鐵紅瞥了寧瑞豐一眼,小聲說道:“這件事影響太壞了,現在京城到處都在議論,說什么的都有……”

“啪,啪。”

寧瑞豐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兩下,打斷了劉鐵紅的話。

“哼,我不需要你的情報,我沒有問你別人怎么議論,是問你心里怎么議論,還是個軍人呢,你軍人的勇氣哪去了?”

“老爺子,我,我剛從歐洲訪問回來,對情況不太了解。”劉鐵紅急忙解釋道。

“行,長進不少,有城府了。”寧瑞豐冷冷的一笑。

劉鐵紅訕訕一笑,不再接寧瑞豐的話,反正今天他是只帶著耳朵來的,能不說話,就堅決不開口。

作為軍人,官至東南軍區中將參謀長,劉鐵紅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炮筒子”了。

說起來,劉鐵紅心里也有些不滿,真正的當事人,老二老三,還有姚晉,一個都沒來,老爺子不是護犢子嗎,父子之親,當然勝過他這個當女婿的,我一個“外人”,何必要強行出頭呢。

“老幺,你說說看。”寧瑞豐看向了寧曉華。

寧曉華問:“您真是在問我?”

“怎么,這里還有另外的老幺嗎?”

寧曉華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我要說了,您可不能拿拐杖砸我,我從小就怕疼的。”

“廢話,說正經的。”寧瑞豐說道。

“嗯……從唯物辯證法上來看,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你們只看到這件事情壞的一面,可我倒是認為,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件好事。”

寧瑞豐哦了一聲,“別玩你那套哲學,有話直說。”

“咱們家在外人的眼里,什么都無可挑剔,就一樣,有名的窩里斗,小常來了之后,就更加激烈了,而您老人家呢,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直扮演的是好好先生的角色,誰做得出格了,頂多罵幾句而已,沒有解決這個家庭內部的最大隱患,這事老余是最清楚的,不信您問問他,是不是深有同感。”

寧瑞豐苦笑著問道:“振夫,是這樣的嗎?”

余振夫一聽,連連的搖手,“我不知道,您老別問我了。”

“又一個老滑頭。”寧瑞豐嘀咕了一句,又盯著寧曉華說道:

“算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你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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