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崩潰的澹臺經藏
蘇北徐州。
葉無道那張模糊在煙霧中的臉龐愈發凝重起來,就連心思單純的蘇州女孩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沉重,一根成都軍區特供小熊貓抽完,葉無道熄滅煙頭,卻沒有發表言論,樹大招風,江蘇眼紅徐遠清的人可不在少數。
蘇州在這些年中是中國出了名的政治福地,創下連續三年市委書記高升省長的驚人記錄,拋開這其中的條條門道,起碼說明能夠入主蘇州市委就為將來鯉魚跳龍門地升遷為省部級打下基礎,徐遠清自然也希望在蘇州或者省府南京這樣的城市任職,在中國估管往往就是你光光做出成績沒用,必須做出讓領導看得到的成績才算功德圓滿,在蘇州和南京自然更容易贏得視線。
“是不是朱載德那老家伙從中作梗搞鬼?”趙寶鯤嚷道,那架勢根本就像是混黑的人準備操家伙砍人去。
“他還沒那個能量。”葉無道搖頭道,朱載德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幾個電話就辦妥所有事情敲定所有省委大佬,要知道徐遠清在南京軍區同樣不是吃素的主。真要說土皇帝,這個朱載德可遠遠比不上他那個省的蘇家老人,蘇惜水的爺爺蘇存毅,這只中國政界出了名的老狐貍尚且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動手腳,朱載德不笨,犯不著為了他和趙寶鯤跟徐家結仇。
“這件事情終歸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徐遠清輕輕笑道,搖晃著酒杯,輪廓堅毅的臉龐并沒有太多的落魄,繼續給身旁的女孩夾菜,“再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跟我媽當初調入天津差不多。”葉無道摸了摸鼻子道。
“確實有點像。”徐遠清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其實我算半個徐州人。”
那個據徐遠清介紹叫黃梵的女孩柔聲道,她自然有點敬畏趙寶鯤這個言語張揚舉止輕狂的男人,而且對言語不多的葉無道也抱著有本能的回避感,她并不對葉無道反感,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所以說話也帶著點怯生生,“我媽媽一家都是徐州人,后來才跟著我爸搬到蘇州的。”
“聽說蘇南蘇北雙方現在還很涇渭分明。”葉無道微笑道,找個話題準備跟這個讀蘇州大學的女孩點到即止的聊聊,徐遠清的女人好歹不能太無視。
“是啊,改革開放十年后蘇南經濟就開始迅猛發展,把長江以北的城市甩在身后,后來蘇南又成了全國矚目的明星城市,經濟是如此,政治也一樣,在外地人印象中‘蘇南’就意味著財富,而蘇北則給人一蹶不振的感覺,事實上我很多蘇州同學就很仇視蘇北。”
女孩嘆了口氣道,她始終沒有忘記給徐遠清夾他最鐘愛的菜樣。
“在一些極端分子的眼中蘇北就意味著農村、落后、貧窮、偷盜和文盲,我認識的不少人中就有堅定的反蘇北主義者。”
徐遠清嘆息道:“蘇南15市,蘇北81市,僅僅是一江之隔,一半是天堂,而另一半,卻是地獄。”
“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葉無道打趣笑道。
“對,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徐遠清也是被葉無道這個說法逗樂,一口飲盡杯中白酒,男人喝酒往往酒是其次的東西,和怎么樣的人喝酒才是關鍵,跟粗鄙不堪的俗人喝酒,就是再好的茅臺花雕恐怕也不是味道,可人如果對胃口,這酒也就無所謂貴賤了。
黃梵是個心思并不復雜的女孩,從小在溫室中長大,一個普通的小康家庭,沒有波折地考入蘇州大學,偶然遇到徐遠清這樣一個很少有女人不動心的男人,再到兩人同居,一切都順水推舟,她也沒有多想徐遠清不希望她知道的東西,雖然她現在就很奇怪為什么徐遠清說得像是要去蘇北做能夠影響政府決策的大官。
她當然不清楚這個寵幸她的男人就是這一屆長江三角洲經濟協調會的執行主席,江蘇省最紅的幾位政界新貴人物之一!
她自然也更不知道與徐遠清拼酒的這兩個男人都是南方首屈一指的跋扈大少。
她一輩子都不奢望過自己能接觸那個神秘的。
葉無道看到黃梵那無憂無慮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起紅豆,接過徐遠清拋過來的煙,緩緩道:“寶寶,約個時間把魏天元喊出來,我可不能讓朱純摯這個敢罵我女人雜種的朱家大少久等了,時間長了,指不定他會覺得我們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魏天元那小子可就等著葉子哥你這句話呢,我就不信他這么個喜歡賭博賭到把短褲都押上的家伙這次會不上鉤,嘿嘿,葉子哥釣魚,可從來都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的。”趙寶鯤拍馬屁道。
“好的不學,就學會馬屁了。可拍我馬屁沒用,想踹你的時候我依然從來不會腳軟的。”葉無道開懷笑道。
徐遠清笑了笑,不理會身旁女人的微微訝異眼神,他知道這個葉子當年最喜歡做的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能夠踩人踩到搬出成都軍區特種大隊去跟警察對峙這種夸張地步,偌大的中國南方多如牛毛的大小公子哥,也只有他這么一號人。
黃昏時分,葉無道特地點了幾份蘇州菜打包,來到醫院把飯菜送給齊青欣和吳思媛,這個時候澹臺經藏的燒已經大致退掉,齊青欣和吳思媛吃完晚飯后也沒有多逗留就回維景酒店,她們晚上準備去夫子廟那一塊走走,葉無道答應有空就去陪她們一起逛。
澹臺經藏細嚼慢咽她那份飯菜,似乎這蘇州菜很合胃口。
“空調開那么大干什么?還有,你是不是還在洗冷水澡?”葉無道坐在床頭,削著蘋果,一大籃水果都是他讓趙寶鯤買來,澹臺經藏對水果的很有嗜好,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品種,這一籃水果就花去趙寶鯤60多塊錢,不過對趙大少來說這些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澹臺經藏沒有作聲,只顧著消滅那份太湖嫩蝦和碧螺春茶葉清熘而成的碧螺蝦仁。
見她沒有反應,葉無道也不動火,只是將她手中的幾盒飯菜全部拿走,放在附近的桌子上。這讓本來就饑腸轆轆的澹臺經藏一臉愁緒,她望著那幾個裝有極有味道蘇州菜肴的飯盒和香噴噴的白米飯,竟有點楚楚可憐的模樣,只可惜葉無道就是視而不見,還很沒有人性道:“等飯菜冷了,差不多就可以倒掉了。反正吃了也是浪費。”
“誰說是浪費?!”澹臺經藏以沉默抗議片刻后,終于沒有底氣地打破僵持局面,她又不真是傳說中的修道高人,不可能達到差不多可以滴水不沾五谷不進的辟谷境界,她也會發燒也會挨餓,不過她倒也沒餓到一餐不吃就受不了的地步,只是那幾個菜實在太誘人,她以前沒有入世前在飲食方面是很寒磣的,跟古代隱士一般,甚至連味精這種調料都沒有嘗過。
“你這么作踐自己,反正遲早要死,都要死了你還吃它們干什么?”葉無道冷笑道。
“站不住腳的歪理!”澹臺經藏輕輕一挑眉道。
“飯菜都是我買的,我要施舍給某個娘們吃就施舍,我要倒掉就倒掉。”
葉無道也不甘示弱,斜眼看著神情不悅的澹臺經藏,道:“咋的,看我不順眼?有本事你咬我啊?”
澹臺經藏冷哼一聲,撇過頭,再不去看那幾盒誘惑力很大的飯菜,嘴中還殘留那份姑蘇醬鴨的美妙余味,原本難得出現情緒波動的神情也是終于流露出正常人都會有的喜怒悲歡。
“嘖嘖,前面那頓晚飯的松鼠鱖魚可真不錯,嫩滑爽口,不愧是被譽為太湖石斑的太湖鱖魚,肉嫩而不膩,湯汁入味,鮮就一個字啊。”葉無道叼著根牙簽自顧自地自我陶醉道,而靠著床頭閉目養神的澹臺經藏則神情無比古怪,等到葉無道一口氣說到第八個菜灌湯獅球的時候,終于睜開眼睛,咬牙切齒道:“我怎么知道空調不應該開那么大!”
“你傻啊你,就算第一次用空調也該知道人體不可以經受劇烈溫差吧,作為殺手都會知道在明處轉入暗處的瞬間眼球會有零點五秒的盲區,那作為你這樣的高手,想必也看過不少《本草綱目《千金方這樣的東西,會不懂這么淺顯的道理?竟然還要來那個玩意的時候洗冷水澡,你真當自己是修成金剛不壞之身的菩薩啊?!”葉無道不客氣教訓道。
一說起天葵也就是所謂的女人例假,澹臺經藏清冷的容顏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淡淡紅潤,再次狠狠撇過頭,也不知道在心中腹誹葉無道什么。
“都說女人胸大無腦,我看你也不大啊。”
葉無道瞥了眼澹臺經藏的胸部,聳聳肩道:“看來頭發長見識短倒是真的。”
“你!”澹臺經藏狠狠瞪著得寸進尺的葉無道,似乎涌起一股殺機。
“又想要殺我了?”
葉無道翹著二郎腿,手指敲打著那幾個飯盒,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奸詐笑道:“說吧,要殺我,還是吃這些飯菜。”
澹臺經藏沉默許久,終于冷哼道:“拿來!”
葉無道把飯盒遞給澹臺經藏后,緩緩走到門口,突然大笑道:“果然是笨女人,你就不會先把我干掉再吃飯?”
差點崩潰的澹臺經藏看到他迅速消失的背影,頓時有種跳下床把這個王八蛋男人當作飯菜吃掉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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