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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0章 誰來喝彩?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第三部大軍閥的狐步舞


黃庭堅沒有講他“可惜”什么。

沒錯,趙興確實曲解了圣人語言。

他用“符合這時代”作為借口,用本時代的語言解釋了古圣賢所說的哲理。

他是在廣東說這番話的。

這別處說這番話,可能他還沒出門,就會被讀書人的口水與磚頭淹沒,完全不會等他這番話造成影響。

但這是在廣東,朝廷的指射之地。

在廣東,沒人敢質疑趙興的話,應為他們多多少少都是趙興政策的受惠者。

他們知道趙興所做的,與大宋大多數官員的行為并不一致,有許多行為他們基本上看不懂,然而,他們卻從這些舉動中享受到了莫大的利益。

且不說新頒布的勸學令會讓他們的孫收益,就說之前的版權法擴大涵蓋范疇,廣東每個人都從這項行政令中獲得巨大收益。

趙興的職權僅在廣東,他僅能在廣東庇護住發明創造著,然而,隨著他的努力,這幾年廣東無數的技術應用被推廣起來,如今廣東百姓人家,自家沒有一兩個作坊,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他們享受著版權擴大化對自己的保護,深深體會到“創造力”的魅力。所以趙興這番講話他們感同身受。

這段理論,加上趙興此前在連州對于“禮”地演講。立刻像一陣颶風刮過廣東的土地。起先對這番演說質疑的人,都是宿儒大佬,但廣東學不在乎趙興給他們發錢,給他們發書本,給他們提供各種便利讓他們了解世界,生為一名廣東學。那是快樂的。在廣東讀書,官府給的補貼甚至可以養家糊口。所以廣東學才不在意別人的“歪理學說”地指控,他們學這套理論有補貼拿。

在他們看來,趙興背后還站著一位巨匠地身影,蘇門六學士以及一群貶官也都隱隱站在他身后,這些“天下賢者”令他們仰視,這讓他們對趙興提出的理論心悅誠服,于是,在眾多的否定浪潮當中。廣東普通學紛紛借用各種名目。出書、出文章表達自己的支持接著,一場震撼靈魂的洗禮開始了。

然而。趙興演講當時的場景卻并不熱烈,黃庭堅說完后,其他三位學士只是咂巴嘴,沒有對趙興的話做出評價。而另兩位蘇門學士李格非與廖正一他們坐在臺下第一排座位,同廣州官員并排坐在一起,等趙興講完后,他們也只顧發呆。

因為趙興所說的理論實在太震撼了,里面的許多觀念顛覆了他們地世界觀,他們需要長時間地品味才能清醒過來。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震驚、都在回味。廣東學政方次彭在難堪地沉默中扭扭捏捏的走上講臺。吞吞吐吐的宣布散會,學生們在極度震驚中。仿佛孤魂野鬼般失魂落魄的走出明中文……

多日以后,他們才回味過來這段講話,才不由自主的對這段講話發出響亮的喝彩。

當時,唯有帥范在一路嘟囔:“啊,我聽懂了,我聽懂了!唯有擅于創造的人,才能居于人上人,當別人使用牙齒狩獵時,某人使用長矛,他就是人上人;當別人使用長矛,某人創造了弓箭;當別人使用弓箭,某人有創造了弩、創造了火槍、火炮,當然,他當之無愧成為人上人。(3Q中文)大人說的對,3六藝提倡的是創造,古圣賢說地話,現在人只注意表面詞匯,都讀傻了。”

“怕不是現在地人讀傻了,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教傻。比如一些使用牙齒狩獵的人,當別人使用長矛地時候,他告訴別人使用長矛違反了傳統,是萬惡、是西化呀什么的理由……總之是大逆不道”,趙興悶悶地說:“說這話的人,一定是牙齒狩獵方式中的人上人,他們想維持自己的牙齒優勢,所以不希望別人使用長矛、弓弩。

可怕的是,他們的騙術往往能夠成功。總也些人跟在他們后面反對創造,反對超越,我擔心,我這番講話,會不會有人聽進去,他們又能聽進去多少。”

“聽得進去,聽得進去”,帥范用盡全身力氣回答:“我們廣東版權法保護創造,眼見得百姓因為創造而成為人上人,明明白白的好處擺在那里,他們怎么不信,我以為,他們聽了這話,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就有這種感覺!”

趙興嘆了口氣,默然不語。

趙興并不知道,這段講話使他這個做了少少幾首詩詞,一直忙碌于公務的、蘇門最不成器的學生,一舉超越了其他幾名知名學士,成為蘇門的一面旗幟。此后,蘇東坡雖然繼續貶謫生涯,但他的學識,他的佛拉明戈生活態度,再加上他以前親身實踐,又經趙興提倡的“講究實用、勇于創造”等學術主張,卻越來越影響深遠……

第二年正月,也就是1097年春,西方的十字軍騎士團在威尼斯、比薩、米蘭、那不勒斯公國艦隊的掩護下,強渡海峽,登陸巴勒斯坦,首戰擊潰了防守的二十萬馬木留克大軍,取得了登陸點,隨后,十字軍攻占塞爾柱人國都尼凱亞,西塞爾柱國亡國。不久,來自歐洲十四國百萬農夫登陸巴勒斯坦,他們在騎士團的掩護下,前仆后繼的向耶路撒冷開進歐洲人用戰爭的方式結束了漫長的七年災荒。這次戰爭意味著此后千年的東西方對峙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東方、章發表元黨論,將元黨人地名姓刻在碑上,凡列名碑上的元黨人都是國家與民族的罪人,他們的著作都要查禁與燒毀、他們的學術理論要封殺,甚至他們的字帖也不容許收藏。在這股焚毀查禁風暴中,蘇軾發明地龍骨水車、秧馬都要不能幸免。除此之外。還包括李公麟所繪地《西園雅集》圖……

趙興是在府邸接受了王穎遞交的朝廷詔書。他懶洋洋的掃了一眼,抱怨說:“某家也是元年間中舉的,而且是在老師坡公名下中的進士,怎么元黨碑里沒有我的名字?”

王穎臉色都綠了,他肚里一直抱怨:“天啦!這元黨碑還要爭列其上,他以為這是榮譽嗎?”

王穎不知道,被王安石黨徒迫害的經歷,在宋代還剩下的歲月里,確實是一個無上的榮譽。許多元黨徒特地在自己家門口設立一個元黨碑。然后用紅漆勾畫自己地名字。而百姓見到元黨碑豎立家門口地庭院,也說不出的敬仰。認為這些人都是正人3,心里裝著百姓苦難,不是那些一心要“代表人民聲音”地黨棍。他們從這樣的門庭走過,都自覺的下馬落轎,步行而過。

這一習俗一直延續到明代中期,直到滿清入關,這一習俗才正式絕滅。(3&&中文&首&發)

王穎嚅囁地回答:“章相公說了,朝廷打算專門設立一個機構,為元年間受貶謫的、受迫害的、受打擊的官員百姓伸冤。另外。這個元黨碑必須設立于各個州學。以警示學……”

趙興打斷了王穎的話,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要論起來,元年間,數青唐人被迫害最重,因為我們的大軍在元年間徹底粉碎了他們入侵地希望,并將他們地土地正式占有朝廷有沒有意思給青唐人平反,承認他們殺戮宋人的合法性,歸還他們被奪占地土地……什么,沒有?!看來朝廷還沒有糊涂到寧要本黨的野草,不要異黨的麥苗,有救!

哈哈,王察訪,我得向你老實承認,我這名元黨徒也迫害了不對,應該說我嚴重摧殘了嘉寧軍司、摧殘了西夏人,摧殘了西夏的張五公,朝廷現在把我都貶到了嶺南,有沒有意思為西夏人,為張五公平反昭雪……”

王穎決定無視趙興的話。

這一段時間里,王穎已經逐漸的安靜下來。這人都是喜歡安逸的,王穎一旦不跳騰了,他立刻感覺到在廣東這個瘴癘之地當官的好處。在廣州當官都做什么?王穎自己的回答是:早晨去酒樓報到,晚上在“春江花月夜”消遣。至于公務全廣州官員都這樣,連各州知州也都是掛一個頭銜,光拿錢不干活,因為所有的行政事務,都由趙興任命的學生(小吏)把持。

廣東錢多,隔三差五都給官員發一些說不上名中文的錢款。剛開始趙興還費盡心思的琢磨發錢的理由,后來干脆不費事了,廣東官員也懶得問為什么發錢,只要衙門里吼一嗓“發錢了”,官吏們便老老實實、興沖沖排隊領錢。

這里錢多事少。只要不給趙興找麻煩,這樣的日就能永遠下去,三年到任會獲得一個好的考評,如果想續任,跟趙興說一聲,不想續任,則依仗豐厚的宦囊自己去京城活動在這種悠閑的日下,王穎已經徹底屈服了,他現在也跟文勛學習,每天讓趙興派來的屬吏起草一份文件,謄寫兩份。一份送交趙興,等趙興許可,就將留在手里的那份文件快馬送交京城。

這樣的日久了,王穎也習慣了,他已經發現,自己也成了廣東利益圈的人,所以否定趙興的話,他既沒有膽,也不敢想象,只好在肚里嘲諷幾句。

趙興似乎沒有察覺王穎的沉默,他把目光轉向萬俟詠、轉向帥范。帥范把臉扭過去,不迎接趙興的目光。萬俟詠則摸著山羊胡,若有所思的提醒:“大人,現在是縣召了。”

趙興今年的三年任期滿了,按規矩他將在二月份迎接考評,以決定是否調任。

萬俟詠這一提醒。趙興摸著腦袋,回答:“看來,我需要給朝廷找點事……這樣吧,向朝廷匯報,廣西發生動亂;大理南部動蕩不安,西南夷入境搶劫……”

王穎嘴唇一哆嗦。他想站出來問一嗓:有你這樣作假地嗎?當著我這個朝廷察訪使的面。就敢直接編造謊言,那還讓不讓我活了?

但王穎不敢把這話說出來。

帥范敢說,他一晃腦袋:“廣西有動亂,那也該張田說,大人說不合適。”

“那就讓張田說,告訴他大理確實有動亂……”

大理確實有動亂,這動亂是趙興挑起的。

正旦日,趙興的鐘樓揭幕。同月,十字軍攻占敖德薩和安條克。建立起最初幾個十字軍國家。

趙興捐建的善闡府鐘樓是廣西廣東駐大理的宋商會館。趙興還在會館里派了一名官員“駐泊”。這座鐘樓是一個半官方半民間地綜合性機構,它底下是一座大商廈。樓頂四座鐘樓式“樓上樓”,分別是一座寺院、一座醫院、一座官舍、一座商人辦公點,以幫助宋商適應大理生活。樓頂寺廟是景教寺廟,教中文大廳、蓮花十字架下,救世主地畫像上刻著一句基督教以及阿拉伯教通用的名言:“天上地下,我是唯一,我是唯一的神靈”。

大理正值印度教與佛教沖突最激烈的時候,其中彌鹿部、落雄部、落溫部聯盟與大理段氏、權臣高氏因為宗教沖突、政治沖突劍拔弩張,景教的這句話讓緊張局勢火上添油。

攝于大宋的威嚴。大理人暫時沒有對大鐘樓表現出的高傲進行反擊。但他們不知道,趙興派人去那里就是為了惹事的。那群景教教徒得到趙興的指點。借助廣東歌舞團地表演,開始向大理民眾施藥,并竭力宣傳自己地教義。

無論是佛教,還是印度教都是收費宗教,不給錢僧侶不會為你祈禱。而景教在廣南狂大的財力支持下,不對信眾收費,反而免費向信仰與不信仰地百姓治病發藥。熱帶病,治療的手段無非是金雞納霜而已,景教有了金雞納霜,在爭奪民心當中,已經逐漸在善闡府站穩腳跟。

原本,大宋朝面對大理就有雄厚的文化優勢,廣州歌舞團瑰麗的表演,所體現的濃厚文化氣息,已經加深了大理百姓對大宋文化的欽佩,喚醒他們心中久違的敬畏,再加上大宋的“寺廟”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有病就治病送藥,結果,短短一個多月,大理百姓即使不信仰這種宗教,也對宋人的作為深有好感。

此后,正在爭斗不休地印度教、佛教僧侶牽扯進來了,他們地巫蠱之術在金雞納霜面前一敗涂地,氣急敗壞的僧侶開始準備挑起事端,最近善闡府宋人會館已經發生了多起斗毆事件,為此,張田與趙興已經遞交了數份奏章,表達自己對這一事件地嚴重關注,順便要求大理段氏予以高度重視。但這份抗議書一入大理,如石沉大海大理段氏現在如同傀儡,哪有發言權。

奏章進入京城,人人都知道趙興在廣東實行的是重商主義,商人在他國受到委屈,趙興不惜動用武力滅亡別人的國度,現在趙興又拿著宋商說事,他與張田聯袂遞交表章到了政事中文后,章一見這份表章,立刻樂了,他環顧左右,笑著說:“這個趙離人,大概又瞄上了大理段氏。”

林希跟趙興有過一段的交往,現在在朝中他自詡為趙興的朋友,章帶著三分期待,三分無奈,三分貪婪與一分疼愛說這話,林希也笑著煽風點火:“那還等什么,等著數錢吧。”

曾布很納悶的說:“我就奇怪了,昔日狄青,郭逵打交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征調了二十萬禁軍,曠日持久,所費經年,才勉強打勝了那一仗。怎么趙離人就不一樣了,他廣南手下只有千把人的隊伍,還是一支服妖軍。可前不久滅了占婆聽說沒費多大勁,便搶了一萬萬六千萬……這還是趙離人報來的數字,官方作價不止這個數字。”

曾布不知道這樣一個數據:數百年后法國人征服越南,只用了一百出頭的兵力;西班牙人征服美洲數億人口的大陸,也只用了168名士兵。兩個時代的差距,創造與墨守陳規之間的鴻溝,不是個人努力能彌補的。

蔡卞補充:“實際上,那批珍寶我們賣了兩萬萬一千萬貫,已相當于我皇宋兩年的賦稅。”

章笑呵呵的說:“這個數字可不要告訴趙離人,省的他以后扣押了錢財……”

蔡卞是蔡京的弟弟,蔡京跟趙興關系好的同穿一條褲,他當然不肯指責趙興,只是暗中翻了個白眼。曾布老好人一個,他也不肯隨便攻擊他人,章說到這,曾布也樂呵呵的說:“趙離人扣下的錢還少嗎,我聽說自從首批占婆金銀器運到汴梁大賣后,趙離人獲得消息,立刻又扣下了一成這廝從不肯虧待自己。”

曾布這么一說,大家都沒有抵觸情緒,章一擺手,含笑的說:“只扣下一成,這個趙離人做事從不過分。他向朝廷奉獻了兩萬萬一千萬,朝廷只不過給他幾百萬貫讓他補償商人,我看他也肯了……這事不說了,這筆錢是打著補償商人上交朝廷的,朝廷只給他一根瘦骨頭,原本是朝廷的不是。他扣下一成也是理所當然……不提了,不提了。”

蔡卞轉了轉眼珠,張嘴欲說,又沒有發出聲音來。林希看到了他的表情,一拍手回答:“啊也,我想到了,似乎趙離人的任期到了,現在南方有事,我們是不是……”

章一搖頭,笑著說:“其實趙離人不該給我耍這個小心眼,他雖然能掙錢,與老夫也算有點情意,但此人桀驁不馴,我原本就想著讓他在廣東磨一磨性,至少也需要他求著老夫,老夫才會給他轉任內地。

不過,他真要求著老夫,老夫打算將他調入戶部李常、蘇轍、范鍔走后,這戶部一團亂麻,各地災荒平平,陜西戰火不斷。老夫焦頭爛額,真需要有個點金手幫我管一管戶部,趙離人的手段我已經知道了,現在就看他肯不肯低頭。”

趙興不肯低頭,三月,大理終于向趙興所期望的那樣發生了流血事件。廣東官員緊急撤回大宋藝術團,張田與趙興一起叫囂:如果大理不能保護宋商的權益,那么宋朝廷不憚親自保護宋商。

這是戰爭威脅。

趙興滅亡了占婆國,這消息已經傳遍了南方。而他逼迫勃泥國王屈服的事情,只在軍隊里悄悄流傳。不過,即使大家不知道勃泥事件,趙興敢用數百人奇襲占婆,他的膽量與無法無天,也深受南方各小國畏懼。

大理段氏在接到廣東、廣西兩位經略大人的連番警告后,一邊派出人向兩位經略道歉,一邊派遣使節前往汴梁,希望用大義的名義,讓宋朝庭給趙興這匹烈馬套上籠頭……

大理那邊忙著道歉,緊接著,連綿的雨季到了,大理國上下松了口氣。而雨季的到來也意味著交通不便,他們對外界的消息也斷絕了。

大理人不知道,在濃濃的雨霧籠罩下,廣東、廣西兩地已經開始調兵遣將,兩路的軍隊順著新修的大路開始向戰略要點集結,他們耐心等待著雨季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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