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第3217章 滿肚子不合時宜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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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7章 滿肚子不合時宜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第三部大軍閥的狐步舞


蔡如拱手答:“馬都管回話了,說這次廣南鑄錢司之所以把銀錠也鑄成圓形銀元,而不鑄成馬蹄狀元寶以及銀鋌,是因為新機器做不成元寶。我看書齋趙大人那里回說:新銀牌也叫做銀元,每塊價值整一兩。其厚薄大小都是經過測算的,因為銀子性軟,銀元鑄造薄了容易用手彎曲,鑄造成此等厚薄,恰好非人力可彎曲。至于銀牌旁邊的齒牙,那是為了防止別人刮削。

趙大人說:如此一來就好辨認,但凡銀元旁邊的邊齒缺失,那銀元就不當一兩銀用,需稱重、折色才行。

至于新鑄銅板中間的方孔沒有沖壓,唯剩一個方孔圖形,趙大人說:那也是廣南怕麻煩,因為一次沖壓是一個圓形錢幣,再沖壓出方孔需要兩次沖壓,且方孔對不準就偏了中心,廣南怕麻煩,索性方孔就不沖壓,便成了實心銅錢。”

蔡京哦了一聲擺手讓蔡如退下,自己郁悶的向書房走去……

蔡京做事精細,他見到廣南新鑄的銅幣銀幣,在別人還沒有意識到之前,立刻察覺到了差異,故此提前做好準備,以便政事堂大臣問訊。蔡京正是因為這種良好的職業習慣,才使自己步步高升,最終把持宋末朝政數十年……但現在,蔡京還是個給皇帝寫詔書的小秘書,官話稱“翰林”。

四月,滿載而歸的趙興趕回廣州,還沒下船,最先登船向他報告的是帥范,他一見趙興就抱怨:“大人。這巍巍皇宋,怎么招個兵就這么難呢?我們種種手段都使出來了,現在夷兵只招到了八成,大人所要的禁軍,怎么也招不夠一萬之數。”

趙興也有點奇怪:“招了多少?”

帥范回答:“夷兵那里好說,大人給夷兵放了五天假后,再回來的都是各寨子頭人地子弟,他們堅決要求替換原來的那些奴仆,言明要派族中貴人填滿軍額,并希望我們把原來那群賤奴遣散回去。我沒答應。

就目前的情況看。夷人參軍的情況很踴躍,我們已經招滿了五千人,還差一千就滿額。但漢兵的情況不好,報名的也就三千人,我挑選了一下,符合條件的良家子有一個算一個,只有一千出頭,大人,這可不行。我們打算招一萬人。現在滿打滿算只有一千多人,這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萬俟詠在旁邊現實的打碎了趙興的夢想:“大人,這廣南東路,除去廣州府總共只有七十八萬人,算上廣州府七十三萬。也不過一百五十萬人口。如果招一萬兵,那是一百人養一兵。

大人,是一百人養一兵而不是一百戶養一兵,這數目已經相當于十戶出一丁,整個廣南東路哪那么多良家子?我看大人的手段不謂不妙,基本上想當兵地都已經被吸引到了軍中,大人,不用再想法子了。短期里頭我們只能有這么多兵。”

趙興沖著帥范苦笑:“廣南東西兩路這么廣大的地區,竟然招不滿一萬軍隊……難怪廣南東路以前只有禁軍1200人。”

萬俟詠說的是事實。

宋代是一個商業文明與農業文明交織的時代,這個時代有一個鮮明的特征就是:城市化情況明顯。城市與鄉村是兩重天,城市基本上按商業文明的規則運作。而鄉村里還保持農奴文明的殘留。鄉民們都羨慕城里的生活,有能力的人都移居到城市里生存,這使得廣州一府之地擁有整個廣南百分之五十地人口,城市化率達到了50。

像廣州這樣多人口的城市,在當時的時代,怎么也要排上世界十大名城之一,而且,估計當時的時代。世界十大名城。九成都是屬于大宋。

城市化的結果,使得廣南東路其它地方廣大地鄉村州縣人口稀少。即使加上農民喜歡聚集的各地州府、縣城,剩下在鄉間務農的百姓已經寥寥可數了。

廣南東路如此,廣西也是城市化率達到50以上。在這種狀況下,享樂主義盛行的大宋沒有多少人愿意當兵。整個廣南東路一地能夠搜刮到一千多良家子,已經算宣傳手段十分到位了。

苦笑完畢,趙興向同來的陳不群攤開手,說:“這是個好事,也是個壞事。壞事是我們的兵源不足,好事是你必須用我們自己人組成廣南水軍,但這些人你都熟悉,操練多年,更便于指揮。”

陳不群倒是興致勃勃:“老師,這事對我不是壞事,我用了老師的家丁與水手,受損失的是老師……嘿嘿,老師地大船恐怕開不動了吧,不如也納入廣南水師,反正批條子付款的還是老師,是吧。老師,廣南本地的水手我都不用,我只需要一千五百人,大人的密州家丁、杭州家丁、揚州家丁,加起來足夠了,請給我一千五百人地足額。”

趙興搖頭:“我們要在廣南扎根,廣南的人你必須用。我先調三百廣南人給你,他們熟悉廣南地理,熟地當地民俗與水文情況,便于你們上岸的時候跟當地人交流。若是我們還想讓廣南把水師當作自家人,你必須用一些當地人。轉載自我看書齋”

帥范馬上接話:“我還正要跟你說,廣南的語言實在千奇百怪,當地人說的話我們都不懂,我聽說博學如蘇公,在惠州的時候也為這事頭疼。這廣南的鄉音實在讓人沒脾氣,我招來的士兵,有些人家就相隔五里,但說出地話,發音完全不一致。這幾日,我光是學習他們地語言,學的腦仁疼。”

趙興拍手:“你何必費事學他們地語言,該讓他們學你的語言,這才是文化征服夷兵不是要求讓我們遣散那些先期來的賤奴么,你告訴他們。我們有個規矩:誰能在一個月內學會說三百句官話,可以留下來,否則地話,就請他們回家。”

帥范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愁眉苦臉的回答:“我們本來兵源就不夠,你這一下子要淘汰至少一半。”

“稀缺,才能珍貴”,趙興意味深長的說:“我們只想訓練一千夷兵,剩下的五千是輔兵,輔兵人人都可以當。現在來了五千人。你只要挑滿一千正兵就足夠了,剩下的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一個正兵五個輔兵伺候,當選正兵的人,讓他們自己招朋喚友去。越是正兵數量稀少,他們越是能夠珍惜這份榮譽。”

帥范掰著指頭又說:“那大將營呢?我們現在只招了一千一百四十一人,我估計訓練過后要淘汰三成。照你的法子再淘汰一半,我們能不能湊齊三百人的隊伍都很難說。”

“夠了”,趙興滿意的點點頭:“今年屯墾地人數已經達到二十萬,這二十萬人本來就是廂軍編制。廣東南方人個子矮小。但這二十萬屯兵卻大都是北方來的,從中間挑個五千人不成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不著急!”

帥范點點頭:“你說有時間,這我就放心了。現在最迫切的是船隊,但陳不群來了。船隊那塊我可以放下手了。等著,看我好好操練那群士兵。”

趙興一拍手,船艙里又冒出金不二,趙興指著金不二說:“我還給你找了個廣南禁軍總教頭,他會給你們教授我華夏正宗的唐手。”

金不二挺了挺胸,回答:“在下沒有見過帥監司,但聽過帥監司的名字,我從十年前追隨大郎。帥監司別看我老了,我這十年都在琢磨改良唐手用于戰陣。在下平生志愿就是讓漢唐遺風重回華夏。今日大郎給我這個機會,在下已經從高麗、日本招來了三百余名徒弟,這三百余名徒子是我十年心血。如今全交給大郎了。”

趙興盯著金不二,別有意味的說:“你放心,誰敢說你我哈倭哈高麗,我揍他個母親都認不出來無知不是罪,但因為自己無知就敢威脅你解散武館,謾罵那些跟隨你學習華夏唐手的人,哼哼……

帥監司,金不二教頭會為我建立預備役制度廣南正兵不足。我們就用槍手補充。這三百名徒子是我留著建立預備役的。我要求你用一年地時間,在廣州各州縣建全預備役體制。把這三百人手分布到各州縣,設立武館,平常教導預備役,戰時則守望互助……”

帥范一拍胸脯:“定不負大人所望。”

帥范說完,拉著金不二到一邊,兩人商量起具體的細則。萬俟詠邁步上前,拱手說:“剛才說到坡公,大人,坡公近日又閑不住了,他致信給程憲,說是惠州豐湖阻隔兩岸的百姓,他們常常望江興嘆。坡公看在眼里。決意要修橋,筑堤,讓兩岸百姓自由往來……坡公還把你送他的龍皮犀帶捐出,并動員蘇三丈(蘇轍)夫人把皇帝宮中賞賜的幾千枚黃金錢也捐出來,準備在豐湖兩岸修建東西二橋。

這事鬧得很大,惠州富紳聞聽坡公善舉,也紛紛慷慨解囊……程憲來信,詢問大人地意見。大人不在,我用大人的印信批給惠州三千貫,同時調兩個指揮的廂軍過去幫忙,大人的意思呢?”

趙興一點頭:“做得很好,兩個指揮的廂軍還不夠,既然我們這里打算成軍,就將廣南半數的廂軍調過去,讓他們建好橋了以后,淘汰老弱,在惠州就地安置。”

蘇軾自己吃飯都顧不上,生活全靠門徒周濟,但他心中那不可救藥的百姓情節依然沒有喪失…對此,趙興唯衷心欽佩。

對這樣的人有什么辦法,唯有幫忙擦。

趙興馬上又問:“學校地事情建的怎么樣了,馬上貶官就要到任了,我需要各地緊快將學校建好。”

萬俟詠眨巴眨巴眼睛,問:“貶官就要到任,還有貶官嗎?那些人不都安置了嗎。大人不在,我用大人的帖子吩咐各州縣都把他們安置在當地最名勝的寺院里,供給一點不缺。”

趙興笑著回答:“這次我又讓章答應放歸四位師兄。不久他們也將來廣州……對了,你地學校既然建成了,我便去主持揭幕禮,先去連州,你悄悄遞話過去,希望劉摯劉相公能接見一下我。”

趙興說的很謙和,他說希望劉摯接見,但實際上劉摯是一名罪官,趙興這里應該用“召見”比較合適。劉摯接到消息,頗有點惶恐。他在監管人員地陪同下趕到連州新設立的府學,趙興正在那里等待他一同參加揭幕禮。

劉摯是司馬光的親傳弟子,他出現在連州州學館舍,從才學上來說足夠,就是有點身份不合適,但趙興一見他便執師禮,別人只好把嘴巴閉緊。

這座連州州學堂是趙興援建的,他只援建了眼前這座大學堂。這是一個論壇式的大禮堂,扇形的桌椅層層拔高。居高臨下將中間地圓臺圍攏起來。中間地圓臺上布一張桌子,桌后是一張大黑板供人書寫。整棟大禮堂完全是石料建筑,禮堂左右墻壁都是落地大窗戶,上面鑲嵌著奢華的玻璃窗。

禮堂前后各有幾間房子,后面是后臺。更衣室與休息間,前面本來是維護與打掃禮堂地勤雜室,但連州學諭愛這幾間房子地華美,直接搶占一間當作自己的辦公室與書房,此后,各大學諭有樣學樣,將前后的房子全部占滿,結果勤雜工一類的人不得不搬到地下室去。

揭幕儀式是在學堂的正前方舉行的。在這座大樓的正前方佇立著一座至圣先師的銅像,這座銅像蒙著紅綢,趙興拱手請劉摯扯開綢幔,劉摯自覺身份敏感。搖頭拒絕。劉摯不肯動手,連州知州李之儀礙著趙興的面子也不好伸手,至于連州學諭,在這個地方更插不上嘴了。

眾位官員在臺上謙讓著,方次彭耐不住性子,他嘟囔一聲:“大人,讓劉大人揭綢子,那不是給大人惹禍嗎。大人要不愿意揭開這塊綢子。還是下官來吧。”

趙興如蒙大赦。拱手相請:“方學諭請!”

方次彭不客氣,上前拉開了綢子。青銅雕刻地孔夫子圣像顯露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卷竹簡,目視前方,腳下刻著兩行字:“學以致用,知行合一”、“黃州進士趙興趙離人敬獻”。

今天舉行的揭幕儀式是非常特別的,宋代官員沒有經歷這場面的經驗,帷幕拉開后,他們都將目光轉向了趙興。

趙興先向劉摯謙讓了一下,而后又請李之儀上前講話,李之儀搖頭不語。趙興就不客氣了,他邁步上前,大聲說:“那我就來將幾句……今天,我站在這座殿堂前,告訴大家,這座殿堂的建立就是為了探求真相。

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世人常常在引出這句話地時候,只講述這句話的前半部分,卻省略了后半部分話。

夫子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說:禮的應用,以和諧為貴。古代君主的治國方法,可寶貴的地方就在這里。但不論大事小事只要求別人聽從自己的意志,以為這樣做就叫和諧,有的時候就行不通。這是因為單純為和諧而和諧,不以禮來節制和諧,也是不可行的。

一直以來,我都在琢磨夫子所說地這個禮指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古代字詞量較少,常常一個字代表多個含義,所以人們常說:夫子微言大義。

在這句話里,夫子特地強調需要用禮來節制和,一直以來我在思索禮的正確含義,有一天我突然想到,這現在,我們把約束人行為的東西稱之為什么兩個字:規則。對,毋庸置疑,禮就是一種規則,一種行為準則,一種社會秩序地標范。

這一天,我豁然開朗,我認為,夫子在兩千年前說得這個禮是廣義上的禮,這個禮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規則。

如果這么翻譯,這句話就好理解了。夫子在這里說的意思可以總結為:遵守規則與秩序,才能和諧。用規則來約束人人,才能造成和諧。

細細想來。規則確實是一種禮。比如人們常說五常之禮天地君親師,這是為人處世必須遵守規則,這就是一種禮。

何謂敬天之禮:敬畏上天,遵守人世間的道德約束,心中常想著人在做,天在看我認為這樣的人便是守禮之人,也就是遵守道德規則地人。

所謂敬地之禮就是尊敬我們腳上踏足的這片土地,時常感激它帶給我們的豐足收獲。具體來說就是夫子所言:捕鳥地時候網開一面;捕魚地時候不竭澤而漁;捕獵的時候不殺二毛也就是不殺年老長白毛地野獸與年幼還長著胎毛的野獸;伐木的時候不砍伐幼樹;收獲的時候不將地里地散落稻穗清理干凈,以養活小鳥……

做到了這一切,就是與這片土地上的生靈和諧相處。

夫子為什么要讓我們如此敬地。我約略解釋一下:為什么不殺二毛,因為年老的野獸常常身體有病,人吃了對身體不好,而它們正是一些野獸的捕獵對象,我們捕殺了它們,許多野獸不免就要挨餓了。而捕殺幼獸跟竭澤而漁的道理一樣,幼獸長不大就被我們殺了,從此我們別想在捕獲野獸了,因為那些野獸沒有繁殖的機會。

至于收獲時不要把田地里的禾苗撿干凈。說到這點,我不得不對至圣先師五體投地。一千七百年前,至圣先師就知道地里那些殘剩的禾苗可以養活麻雀等小鳥,而麻雀等鳥類在吃草籽谷粒的同時,它們吃地更多是蝗蟲等農田害蟲。

曾有人說蝗災也是五德之一。蝗出于土,天發蝗災意味著土德缺失,意味著大興土木致使上天震怒,但不知道你們觀察了沒有,為什么古代很少蝗災?古代大興土木卻不見蝗災。

環慶也經常發蝗災,我在環慶觀察過了,如果不過度清理草籽的話,農田里麻雀就多。麻雀多則必定沒有蝗災。所以,真理是:蝗災與五德始終無關,它就是一件鳥事。而五德始終也不屬于儒學,夫子生前從沒有說起過。是董仲舒那個老騙子用來忽悠漢武帝的,它是偽儒學。

至圣先師在上古時代就能察覺到這點,他給我們指出了與大地和諧相處的方法,他告訴我們:這片土地不止要養活我們人類,也養活千萬生靈,我們遵守這些規則就是守禮之人,就是敬愛大地之人。

愛其君我就不說了。怎么證明你愛其君,就是遵循所有的法律。做你該做地一切。那些法律古人把它叫做禮制。它是一系列的對上下尊卑的規定、對行為準則的規定,遵守這些法則。便是守禮之人。

關于親也是一系列法律規定好的,但我認為這個親不僅僅包含自己的親人,因為你的同胞,你的左右鄰舍也算你地胞親。胞親之間如何衡量某人是否守禮,如何與大家和諧相處,這就是規則的力量,制定一個人人都能接受的行為規則,大家都按這個規則行事,這就能和諧相處此所謂夫子所言的后半句: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天地君親師與每個對象相處,要想保持和諧,都必須遵守法則,法則地力量高于一切。無視了法則的存在,不論大事小事只要求別人聽從自己的意志,以為這樣做就叫和諧,夫子說過,這必定導致小大由之,有所不行。

今天,這座禮堂就是讓大家探求真相的。我們要知道一個簡單真理:部分的真相不是真相,省略的事實不是事實。若有人把夫子的前半句話告訴你們,說:禮之用,和為貴。于是便要求你們不用大事小事,都一致舉手同意,這才叫和諧、和為貴,那是打著夫子的旗號搞詐騙、搞愚民。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們需要一座殿堂就是眼前這座明堂,以供你們辯論,探求真相地全部,以及不被節選地事實……”

趙興這話只是對夫子理論的一種探求,別人還沒有聽懂趙興這話中地意思,劉摯已經聽懂了,但他不敢說話,只激動的兩手緊握,面紅耳赤,渾身發抖。

他在心里不住的吶喊:太好了,簡直太妙了,這簡直是對舊黨最好的回擊。

王安石不是說過“三不畏”天變不可畏、祖宗之法不可畏、人言不可畏。昔日王安石打破了一切規則,就為了把百姓口袋里的錢,“為國為民”地搜刮到自己同黨口袋里。所以蘇轍拿王莽跟王安石比較,說這兩人同時都是大學問家,待人都謙恭有禮,自己為官很清廉,生活還特簡樸。兩人之間還有一個共同點是:都把老百姓的錢搜刮走了,而且這錢卻沒有裝進國家的腰包里,被同黨私下分贓了。

這兩人唯一的不同點就是:王莽篡奪了皇位,而王安石沒有,所以王安石是個稍遜于王莽的大奸,即使他被稱為偉大光榮英明正確的導師,那也是“大奸大惡導師”。

王安石畢生致力于破壞一切規則,而趙興這里談規則,談對真相的認識。在朝堂里黨爭紛紛、迫害異己、壓制言論以“創建和諧盛世”的時候,趙興在此談論“規則約束下”才是真和諧……這不是隱晦的對王安石的行為作出抨擊嗎?

這抨擊做的太出色了天地君親師,連“三綱五常”都綁在一起講述維護規則的必要性,誰敢輕易指責,那就是不敬天、不敬地、不尊君、無父無母的野蠻人。

停了一會,劉摯又失望的想到:趙興這人果真是蜀黨。

他是一個不可救藥的調和派。舊黨當政的時候他偷偷摸摸的推行改良的新法,新黨當政了他又抨擊新黨過于激進,但新黨要推行的新法他又率先響應,只是改的面目全非而已。

這不是調和派是什么?

人都說蘇老坡“滿肚子不合時宜”,我看趙離人師徒一脈相承,也是“滿肚子不合時宜”。

這時候了,說這些,有用嗎?

劉摯正想著呢,發現方次彭皺著眉頭望著他,原來他剛才的激動被方次彭看在眼里,方次彭也不是傻瓜,稍稍一轉腦袋已經發現了趙興的隱含意思,他此刻與劉摯的目光相遇,輕聲嘆了口氣,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趙興的演講還沒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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