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優雅的貪官生涯
趙興這個私家碼頭,這一年來越來越繁忙,于是開始擴建,碼頭區甚至城堡向兩邊伸展,前方伸出一里地,后方則伸出半米去。書家文學5ccc.net就這樣,碼頭區仍然不夠使用。想想密州碼頭蜿蜒十八里,趙興恨不得把碼頭區修的更大,更設施完善。但程阿珠不愿張揚的性格使她阻止了趙興的擴大。
碼頭最外邊的江邊連著草市,如今那個草市已經變成了日夜不停交易的市場,經過盜匪襲擊安然無恙后,許多商人都愿在此交易。蘇軾干脆正式在市場設立稅關,向商人征稅。趙興給蘇軾面子,也是為了圖方便,干脆將自家碼頭的稅收向那個草市交納,結果那個草市一躍成了杭州最肥的部門。
有錢了,草市市監也能夠養活起閑人,便配了五名帶刀槍的衙役維持秩序。趙興去年年底閑下來的功夫又順手整修了草市的路面,搭起幾個固定的磚瓦棚子,道路兩邊還修建了路燈,結果草市也就日夜不歇息,成了杭州最大的物流中心。
索迪的船員都被分配在碼頭區的墻樓居住,這些在岸上焦渴很久的藩鬼,看到岸上的燈火,已經耐不住性子,三三兩兩的帶上隨身的私貨趕往草市。那艘密州來的船停靠在碼頭時,剛好看到這樣一番景象,鬼市上燈火通明,人流穿梭不斷,賣貨的人當中既有宋人,也有服裝艷麗的倭女,還有金發碧眼的白人,皮膚熏黑的黑人。
交易的景象倒有點像現代的批發市場,洋鬼子雖然與人語言不通,但關于數字的手勢是通用地,他們全用手勢比劃。比出一二三四,雙方同意后,交易達成。
杭州百姓圖新鮮,洋鬼子帶來的貨物賣的很快,許多藩鬼提早賣完貨物,開始在市場上四處尋摸自己中意的物件,他們帶來的貨幣有波斯銀幣、阿拉伯金幣,還有歐洲各國的貨幣,當地人不認識,好心的指點他們前去兌換。可惜語言不通,正急的無可奈何時,密州船上下來的一個人接過了話題,向藩鬼翻譯說:“這些百姓說不認識你的錢,但鬼市口有一家南洋票行開地兌換行,可以幫你們兌換成當地錢。百姓說,那家票行做生意很公平的,你盡管放心。”
那人翻譯完了,又沖身邊一名官員打扮的人笑著說:“鄧大人,南洋票行也開到杭州來了。”
鄧大人輕輕搖頭,示意那名翻譯不要多開口,而后他低著頭一通猛走。來到碼頭通向城堡的大門,他拱手向守衛說:“將軍,請通報一聲,密州舊友鄧御夫求見,來的倉促。請將軍速速通報!”
趙興正在廳里檢查斯蒂爾帶來的寶石,幾名猶太工匠幫他進行鑒定,并順便估價。聽到通報,他也不收拾桌子,急忙招呼:“快請快請,鄧兄不是外人,我們無需回避,讓他來。”
鄧御夫趕到地時候,被滿桌寶石耀花了眼。這些寶石大都屬于原石狀態。外表很普通,甚至有點丑陋。偶爾有幾塊寶石露出光潔的表面,但就這一點點顯露,已經讓滿桌子星光燦爛。
鄧御夫趕到的時候,寶石鑒定似乎已經進入的尾聲,趙興一邊向他打招呼,一邊吩咐:“將那些下品都裝入箱子里,你們村里有誰要,可以來我這購買。中品算是委托加工,加工費就按我們商量好的計算。上品挑選十顆出來,依舊是委托加工,我想看看加工好的上品是什么樣!”
在場的一名猶太人咽了口吐沫,說:“大人,中品量最大,也應該出售一點,光是下品寶石,哪怕是加工好了也賣不出價錢。我看”
趙興點頭:“如你所愿。”
趙興地姬妾都在場,收拾好的上品寶石被交到程阿珠手里,其他的姬妾趕緊在寶石堆里挑幾個,委托猶太人加工,現場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廖小小跟鄧御夫關系熟,她一邊挑揀著寶石,一邊向后者打招呼。
趙興搓搓手,看到這場面有點亂,他招呼說:“鄧兄隨我來,我們去旁邊的小書房。”
小書房內,眾人分賓主落下,鄧御夫給趙興介紹身邊地三個人:“這位是密州最出色的舌人張平,這位是山東著名相撲手董元,這位是密州三班衙役里的高手、弓手張橫。”
趙興點點頭,此時,廖小小分完了寶石,帶著女仆進來向鄧御夫行禮,女仆們給在座地各位端茶上水,廖小小依在趙興身邊招呼,趙興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那兩名武者,很好奇:“從義兄怎么有空來我這里?你做密州大船出海,還需要兩名好手保護嗎?”
鄧御夫微笑著回答:“按說做密州的商船出海,確實無需保護。這幾年行船出海,獲利豐厚,密州差不多三成百姓都不種地了,要出海行船,密州水軍被你調教的不錯,附近海域海盜無法存生,連遼國水軍沒我們同意,也不敢出海。
可是,我這趟出來不是來找你聊詩歌的,記得你在密州時,曾說過古制《山海經》其實就是一副地理志,此外,歷朝歷代不乏描寫海外風物的書,比如你提到的晉代李石所著《續博物志》,從那時開始,我就動了
后來,看到你拿來地外藩農具,我就在想,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寫了大宋地農學書,是不是也該看看外藩的風物。
過去我家無余資,有這想法,恨不能親自旅行,如今不一樣了,去年家里怎么說也掙了數萬貫上下,尤其是香云紗(薯莨紗)賣地很好。如今,我家娘子料理產業也順手了,孩子也逐漸懂事,我就想著,趁還有一把力氣,走的動路,也去海外看看。
我聽說離人有藩船來往海外。還在海外有許多朋友,所以打算問問離人,能不能給我指一條路,以便我能盡覽海外風物。”
趙興擊掌贊嘆,我大宋竟然也有肯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人,這種行為怎能不竭力支持:“我幫你,你帶的人手太少,我給你多配幾個人,恰好一隊一賜樂業人要回他們的故地,你可以與他們同行。這樣一來。你連向導都省了。讓他們陪你游覽那個大陸,而且,他們最終還是要返回這里的,返回的時候,你跟他們一起走,一定很安全。到了那片大陸。有他們當地地族人照料,語言問題也不用愁,太好了,你寫的書我來出版。”
趙興沒想到鄧御夫動了這個念頭,其實真正的漢人建立的成權,從不拒接納外來的事物,吸收他人所長。前有漢唐,眼前有大宋,后來的明朝肯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人。然而,最開放的時代還是宋朝,這個時代不止有一個遠赴海外。其見聞錄入《元豐九域志》、《方輿勝覽》、《輿地紀勝》等地理書籍……
“你這兩個武士不行”,趙興毫不客氣的指點著那兩名武士,說:“非洲大陸是一片燃燒戰火的土地。我帶著百十個最能打地戰士沖過那片大陸尚且陣亡過半,這兩個人隨你去,估計你連尸骨都找不見。
我給你人,我手頭有訓練好的三十名武士,你帶著他們去交趾,在交趾,我家小妾有一塊封地。我給你手書。你可以從那里再帶走三十名武士,然后去阿巴斯。阿巴斯那塊有我一個朋友經營的一個小碼頭,你從碼頭上帶走二十名阿拉伯戰士,然后到非洲,非洲一個村落里有我一個熟人,就是基斯麥尤村。
從那里你可以帶走五十名黑人戰士,然后你讓阿拉伯人引領你穿過那片大陸,到達海邊,然后坐船去歐洲,在歐洲,我還有兩個熟人……”
趙興一一交代著鄧御夫的行程安排,鄧御夫感激不盡,連連拱手:“賢弟,如此大恩,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
趙興感慨的嘆了口氣,說:“想當年,我闖過那片大陸時,只知道往前趕路,回頭想想,也許我錯過了很多東西。
我不是植物學家,不是動物學家,不是礦物學家,不是農學家,我做事的功利性太強,只知道搜羅對我有用地東西,沒有細細觀察那片土地。鄧兄此去,不要說感謝的話,我只請你幫一個忙,幫我采集一下沿途的種子,記錄一下沿途的動物,農具,這就足夠了。植物的種子浩如煙海,我不求從義兄全部給我采集回來,只要求從義兄采集一些特別的物種。
比如,當地產量最高的農作物,當地最鮮艷地,人人都喜歡的鮮花,樹木……且慢,這些鮮花樹木恐怕各有生長的環境,我約略記得如何觀察記錄植物的生長環境,從義兄且不急著走,我們交流幾天,碼頭上還有三艘索迪的船,等他裝完貨后,你們結伴走。”
鄧御夫船上裝地貨物是香云紗,這東西又輕又軟,還不占體積,鄧御夫裝了四分之一貨倉的香銀紗,剩下的東西都裝載補給地糧食與水。現在有了趙興照應,沿途都會有補給點接應,就沒必要裝那么多糧草了。趙興做主,卸下一半的補給,又為鄧御夫裝上半船的絲綢茶葉,等到打發走了鄧御夫,也是這年的清明節了。
這一年清明是農歷馬年二月廿七、公元1090年3月30日、星期六,亦即遼道宗(耶律洪基)大安6年、宋哲宗(趙煦)元年、歷庚午年戊寅月壬戌日。經過數月的籌備,趙興的所辦的家學正式開張了,蘇軾掛上了名譽山長地頭銜,秦觀則做了首席教授。十幾名以色列人負責教授數學,沈括在里面負責教授物理,而一群景教人員則負責教授地理知識與幾何學。
這一年,宋棄米脂等四寨。
熙豐時期,北宋雖有靈州、永樂之敗,但卻獲得了廣闊地疆域和葭蘆、吳堡、米脂、義合、浮圖、塞門等重要的軍事要塞,從而有力地扼制了西夏地南犯。舊黨上臺后,反對一切新黨所為,包括新黨在對外戰爭中的所為。元四年十一月(公元1089年12月),宋哲宗曾下詔說,只要西夏將永樂城之戰中俘獲的將士交還宋朝。宋朝即可放棄米脂(今陜西米脂)、葭蘆(今陜西佳縣)、安疆(今甘肅華池東)、浮圖四寨之地,將這些地方歸還給西夏……1090年春,西夏不費一兵一卒收回了四寨領土。
朝堂上的得得失失沒有影響趙興,趙興只關心眼下的學校。這座學校教授地東西都不是科考內容,但有蘇軾、秦觀這兩尊大佛坐陣,倒也吸引了一些外人加入。總算讓學校湊足了九十個人。
看著學校學生穿著新校服,背著學校配發的雙肩書包,手里拎著趙興配給的飯盒,興高采烈的走入教室,趙興很欣慰。旁邊的陳伊伊卻頗不以為然,她咯咯笑著說:“九十名學生,六十名是我們園子里的孩子和一賜樂業人的孩子,剩下的人鼠頭張目,一看都不像好人,興哥樂什么樂。”
趙興還在樂。廖小小最近跟陳伊伊走的很近,她也脆聲附和:“我看啦,這些人來上學,純粹是沖著這座園子來的,我們茉莉園現在閉門不見外客,這里地景致外人很好奇,有花有草。四季花香不斷,亭臺水榭,歌舞聲聲,那些人哪是來上學的,我看上學期間。還有些人鼠頭張目的竄到水榭里,張望侍女。”
趙興這座家學純粹是按照現代教育制度辦的,他每小時一節課。上午四節,下午則全部是勞作與體育。許多學生貪戀趙興園子里的景物,趁著下課時溜到園子里玩耍,這園子又太大,一旦學生跑開了,老師根本抓不住。
“那就封閉那片墻樓,整個上午禁止他們下樓玩耍。課間休息只準在樓道里。下午的勞作課,三次點名不到直接開除。”趙興懊惱地說。
停頓片刻。趙興又問:“夢溪先生身邊的侍女安排好了嗎?”
陳伊伊知道趙興問什么,她伸出兩個指頭比劃著:“那兩個人寸步不離,保證夢溪先生不會向外面傳遞什么不好的消息。”
趙興想了片刻,又補充一句:“兩個不夠,再加兩個,要保證他不向外面傳遞片言只語。”
沈括這人就像一個隨時要爆炸的炸彈,他那喜歡告密與栽贓陷害的習慣太可怕了,趙興自認沒什么可以被告發的,但沈括無中生有的本領讓人想起來就膽寒,所以必須把他盯緊了。
陳伊伊點頭記下趙興地吩咐,廖小小突然伸手搓著趙興,提醒:“炎師在下面喊你呢?”
趙興低頭一望,高俅夾了個卷宗在下面拼命招呼,趙興猶豫了一下,招手讓高俅上來。
趙興所在的位置是墻樓的樓頂,這樓頂經過幾年的裝修,頂部布滿了一些暗孔與固定螺栓,顯得極不平整,平常樓頂是不允許人登上的,高俅也是第一次爬上樓頂,他顧不得觀賞樓頂地風景,一上來就低聲說:“離人,你被告了。夢溪先生的夫人張氏到縣衙遞狀紙,說你囚禁了夢溪先生。還說你早有心報復夢溪先生對蘇公的出賣,所以特地誘拐了他,并將他軟禁起來。”
“啊?!”趙興吃了一驚:“沒想到,我左防右防,還是吃了沈括一個啞巴虧。”
沈括地妻子張氏喜歡告狀,這趙興知道,但他沒想到張氏翻出舊賬來,要求沈括回家。這樣一來,沈括就會脫離趙興的視線了。
誰又知道沈括離開后,會說點啥?
高俅擔心的問:“離人這里沒啥事吧?”
趙興慢慢的搖搖頭,又問:“楊祖仁楊大人什么意思?”
高俅一笑:“張氏遞狀紙的時候,楊大人恰好在府衙,可他說昨夜宿醉未醒,頭痛的厲害,要回去躺一會。說罷,竟自走了。”
趙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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