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第2085章 江湖生活的快樂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歷史>> 宋時明月 >>宋時明月最新章節列表 >> 第2085章 江湖生活的快樂

第2085章 江湖生活的快樂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兩宋元明 | 歷史 | 北宋 | 趙興 | 蘇軾 | 汴梁 | 杭州 | 黃州 | 赤虎 | 宋時明月 
第1085章江湖生活的快樂四月初五,陽光明媚,岸上鮮花怒放,游人如織,趙興坐的海鰍船慢慢通過淮陰的磨盤口。

前方即是洪澤湖了。

趙興的心情不錯,他在船頭拖了個漁網,明知道運河里不存在魚,還裝模作樣的揮舞著雙手即使網里一無所獲,他也心花怒放。一邊勞作,他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唱著李煜的《漁父》: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

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

一楫春風一葉舟,一綸絲縷一輕鉤。

花滿渚,酒滿甌,萬頃波中得自由。”

他確實是“得自由”了!

蘇門弟子匯集京師,沒想到最先離京的是他;而新科進士們及第后,都忙著在京城購買時髦玩意兒,比如歌伎、老婆,首飾,等等,個個風花雪月的樂不思歸,沒想到他們當中首先跑路的是趙興。

與他同行的周邦式聽到歌聲,鉆出了船艙,笑著向趙興拱手:“離人兄,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趙興扭臉沖對方笑了,反問:“難道你不開心?”

周邦式不開心。

在古代中國的傳統教育下,主流思想是“天子重英豪、文章交爾曹”,讀書的最終目的就是做官。對讀書人來說,讀了滿腹詩書經文,不當官待在家里,就像產品沒有經過交換因而沒產生交換價值一樣整個一個廢柴。周邦式不做官是迫不得已,所以他沒趙興那么開心自在。

不過,所有的讀書人肚里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他們雖然打心里渴望被皇帝重視。高官顯貴的光宗耀祖,“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但他們嘴上也在歌唱悠游田園。**舒適的林下生活。所以周邦式面對趙興的快樂,不自在也要裝自在。

“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儂有幾人?離人兄,世上確實無人如你。你什么人?家資萬貫,詩名遠揚。堂上皆鴻儒,往來無白丁,你不做官,真正是萬頃波中得自由。可我不行!

啊,我聽說你經營產業上頗有一手,小弟家有余資,不過還做不到如離人那般盡情閑適。我有心與離人兄合一份,也做點營生,不知離人兄可許?”

宋代有股份制地說法么?趙興知道。這說法確實存在。宋代商賈之間有湊份子合股經商的行為,這也是商業社會發展的必然。宋代參股的股份稱之為“份例”、“打平伙”。在這里,周邦式是想出一份“份例”,不參與經營,但分享分紅。“好啊!走江湖,朋友越多越好,南伯兄既有意,錢就不用投了,那玩意兒我不缺,我獨缺人。南伯出幾個院子內知。幫我經營一條商路如何?……具體那條商路,就看南伯那片地頭熟,你兄長在廬州,不如咱倆聊聊廬州商路吧。”趙興說著,摟上了周邦式地肩膀,兩人低聲談論,神情鬼祟。

岸上的陽光實在誘人,兩人說話的功夫。程阿珠也被陽光吸引,鉆出船艙欣賞岸邊的景色。

宋朝是個享樂主義盛行的時代,這年頭連農夫都穿著打扮竭盡所能,農婦們更不用說了,在這個展示花衫的時刻。采桑女、浣紗女、采菱女。穿著如同一只花蝴蝶,陸上地“大婦腰鐮出。小婦具筐逐”、“春巷夭桃吐絳英,春衣初試薄羅輕。風和煙暖燕巢成”、“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里松”;

水里的:漁娘駕著小舟歡歌笑語的來來往往,“蕩漾木蘭船。船中人少年。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波上暝煙低,菱歌月下歸”、“眼波才動被人猜,一面風情深有韻”……

這就是大宋的炎夏。

程阿珠心情也很愉快,趙興做不做官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有情飲水飽”,能與趙興長相廝守就很開心,那管外面天崩地裂。鉆出艙外,她快樂地向周邦式做了個揖,滿臉甜蜜地并排站在趙興身側,挽著趙興的胳膊,幸福的注視著那些農家女將勞動變為娛樂。

趙興這艘船上除了周邦式外,還載了程氏弟子、趙琴兒及她的女使。剩下的人則跟在后面的船上,他們也感受到岸邊地歡歌笑語,紛紛鉆出艙里**明媚的春光。

趙琴兒出艙時,周邦式見到船內又冒出一名陌生的麗娘,他疑惑地摸摸腦袋,心里暗自納悶:不對呀,我住在離人家中,未見有這個女子,上船時,好像也沒察覺……嗯,看她的神態自然,不像是被拐……這、這、這,離人也不介紹一下,我該行什么禮?內眷?客商?

趙興的全付精神都在岸邊的景色上,搞不清狀況的周邦式只好隨便行了個平禮。而程阿珠雖然知道趙琴兒的身份,但眾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大禮參見,更加上心里潛藏著一絲敵意,她緊了緊手,將趙興摟的更緊,只淡淡向對方點點頭。

對船上幾人的怠慢,趙琴兒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她沒表示,但她身邊地一個丫鬟不滿了,那丫鬟上前一步,喝斥:“大膽!見了……”

丫鬟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趙琴兒的身份。

程阿珠身子動了動,被趙興一把攔住了肩頭,他裝作沒聽到對方的話,拎起手中的漁網,笑著向周邦式說:“南伯,等進入洪澤湖了,我請你吃洪澤湖的大魚。”

后面的船上傳來陳伊伊的叫嚷:“入湖了!入湖了!我們入湖了。興哥,我肚子餓了,洪澤湖都有什么好吃食?”

一艘漁舟聽了她的話,劃著縮型快舟,湊近趙興地船,直著嗓子嚷嚷:“大官人,有大蝦。大河蟹,要嗎?”

另有幾名女娘劃著小舟駛進,其中之一脆聲脆氣地快嘴唱道:“我茶喚作阿婆茶,名實雖村趣味佳。兩個初煨黃栗子。半抄新炒白芝麻。江南橄欖連皮核,塞北胡桃去殼。幾位大人慢慢吃,休得壞了你們牙!”

有人開口唱歌,仿佛是打開了歌唱的龍頭,湖中船上此起彼伏地唱道:“梅嶺寒煙藏翡翠,桂江秋水露鳙兩位大人。三尾鳙頭口口肴,我家鳙魚最時鮮。”

趙興流下了口水,他口齒不清地一揮手:“靠岸,今兒不走了,我們就在湖邊吃醉蝦、大河蟹洪澤湖的大閘蟹,還有鳙魚,我地口水……對啦,還要喝……喝那個阿婆茶、吃核桃,江南橄欖、黃栗子。也要。”

趙琴兒看到趙興對她滿不在乎,自己也知道此刻在別人地盤,如果太囂張,趙興能把她賣了。她止住了丫鬟的吵鬧,但此刻聽到趙興又要停船,忍不住說:“趙大人,你這般走走停停,卻是為哪般?”

為哪般?還不是為了建立海鰍貨棧。

磨盤口可是個重要地關口,這樣地戰略要點,怎能不建一座海鰍棧。順便也好將洪澤湖豐富地魚蝦水產銷往四方。

也許是不忿對方地婢女剛才喝斥阿珠,趙興根本沒興趣向趙琴兒解釋,他繼續指揮鰍船靠岸。船剛一停,洪澤湖特產水鮮就流水般送到船邊,剎那間,趙興的船左右成了集市。洪澤湖邊的漁家女幾乎都聚集在這三艘海鰍船邊,她們人聲鼎沸的向船上兜售著時令水果、河鮮,以及蔬菜。

做醉蝦需要用攪拌釜這是趙興在現代社會去太湖旅游時發現的船民工具。那玩意類似老式爆米花所用地高壓密封爐。將醉蝦倒進爐子里,放入高度酒和香料,而后將爐密封起來,快速旋轉,以攪拌酒與香料的混合液。不用任何明火。僅僅單靠酒精的穿透力。將鹽分與香料滲進蝦的細胞內,然后生吃。

這種吃法能保持蝦味的鮮美。有些蝦甚至還沒死去,咬到嘴里還不斷跳動。

這時候,爆米花專用的密封爐還沒有傳入中國,但趙興是誰,土法上馬的他用兩個銅盆扣在一起,用夾子**,當眾給眾人演示了一番現代酒吧里酒保的調酒手段。經過一陣眼花繚亂地快速飛舞旋轉搖晃,烈酒的醇香混雜著香氣飄散在空中,令所有地人都露出垂涎的神情。

趙興在做醉蝦時,他船邊已有許多漁家女停下了船槳,看著他的動作,臉上露出了用心記憶的神情,等到醉蝦揭開蓋子,露出白玉般透明的身體,散發出濃濃的香醇,這些漁家女還沒走,眼巴巴的等待眾人品鑒這種做法。

一張小桌被擺在船頭,趙興這時恭敬地請趙琴兒坐在首座,讓驚疑未定的周邦式做在陪席。眾人落座后,最先擺上的就是那碟醉蝦。這時,精擅斫膾的梅三娘正從后面船趕來,她一身新婦打扮,“銀索攀膊”也換成“紫金攀膊”,金晃晃地細鏈精致而秀氣,更顯得意氣奮發。倒是跟在她后面的錢婉兒嘟著嘴,似乎有點不滿。

阿珠看到一身新衣的梅三娘錢婉兒,頓生親切感,她拍拍身邊的空座,邀請倆位坐下,但后倆人乖巧地搖搖頭,對阿珠行過見主母的禮節,不等趙興吩咐,便撩起袖子,閃電般整治著一條條鳙魚鱸魚鱔魚,不一會,簡單的酒宴擺了上來。

開宴了,一壇新酒打開,空氣中飄著醉醺醺的味道。首座是趙琴兒,趙興坐主陪席,阿珠與伊伊分坐他左右,桌對面是周邦式、源業平、紀守中。

此刻,程夏跟程爽、程旺蹲在一邊,用小炭爐蒸著螃蟹,興奮地嗅著鍋里發出的鮮味。因為船頭地方小,程族地兄弟在船尾擺了另一桌子席,但程夏程爽、程旺自持親傳弟子身份,覺得非守在趙興身邊不足以顯示與其他兄弟的區別,哪怕坐不上席,也要守著鍋。

只是這樣一來,趙琴兒一胖一瘦兩個丫鬟就輪不到上座,兩個丫鬟滿臉都是憤怒,可趙琴兒不表態。她們只能忍。

趙興舉斛謙讓,周邦式首先夾起一條醉蝦含在嘴里,蝦在嘴中跳,他捂著嘴感受蝦每一次跳動帶來的濃香。其中的芥辣味讓他快留下了眼淚。等蝦停止了跳動,他粗粗咀嚼一口,快速的吞咽下去,這才張嘴大呼:“妙!妙?我竟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吃法。”

周邦式說這話時,眼淚已經留下來了。他一邊擦著被芥辣嗆出地眼淚,一邊說著贊賞地話。那表情如此生動,讓圍在海鰍船邊的漁家女齊齊發出一聲歡笑,她們滿意地舉起槳,蕩離了海鰍船。

趙琴兒趕忙也夾了一口品嘗,不出所料地也留下了眼淚。而源業平他們吃到嘴里也大口稱贊……日本人漢語詞匯量貧乏,他們稱贊的話就是那句通常的“天下第一”。跟著,煮熟的螃蟹被端上來了,空氣中飄著淡淡地腥味,幾個人掰著螃蟹一陣猛嚼。趙興吃螃蟹時。不禁想起蘇州吃螃蟹的著名工具“蟹八件”。可惜……

剛才船停岸時,幾名以色列人跳上岸去打聽當地風土人情,這會兒,他們回來了,低聲向趙興匯報情況,周邦式已吃到酣暢,閑下嘴來喘口氣,向不知身份的趙琴兒解釋:“我如今才知道離人兄為何在這停船,能吃到這樣的美味,稍耽誤點時間。也值啊?”

剛才趙琴兒質問為什么走走停停,周邦式這話等于替趙興回答。趙興聽了,感激的向周邦式一笑,他面對著周邦式扯起話題,但話卻是說給趙琴兒的:“剛才得到地消息,詹邈那廝已經大婚,昨日出京,準備衣錦還鄉。傳聞:他出京時在春街亭上作了首辭別詩,詩里有兩句:兩妻皇王女,湖北第一家。”

趙琴兒怒氣上涌,面紅耳赤,周邦式一拍桌子。說:“這廝好無禮。”

源業平**的一笑。優雅的用手帕擦了擦櫻紅的嘴唇,用溫柔的語氣輕描淡寫地問:“長門殿生氣了嗎?你生氣的樣子真令人心痛。不如,我替你殺了他。”

紀守中輕聲斥責:“噓聲,休得孟浪!”

趙興淡然一笑。詹邈還用人殺嗎?自從說出這句話,從今往后他就等于不存在了。大宋朝決不會容許這廝繼續在人前晃悠。所以,一定會盡其所能地抹殺他的存在。這樣一個生不如死的小人物,理他作甚?

他轉向紀守中,繼續說:“這次,二位在京師表演了漢唐盛典,我已經讓長門的商人回國散布這個消息,你們在中原再現華章,也為倭國爭得了榮譽,我想,你們現在回國,一定會受到隆重歡迎。”

紀守中筷子停在半空,源業平站起身來,在桌邊俯身叩拜:“長門殿,感謝你地特意設計。在下今生已無法回國了,唯愿追隨長門殿左右,了此一生。”

紀守中默默點頭,又問:“聽說長門殿馬上有船去大和,我可以搭你的船離開嗎?”

趙琴兒剛才即羞且怒,正不知道如何表示,趙興把話題跳到安置兩個倭人,趙琴兒還不知道東京城那場引起轟動的西園雅會,她盯著秀美的源業平,好奇的問:“先生不是宋人?”

源業平的打扮非僧非道,趙琴兒在這里用了一個稱呼醫生郎中的詞“先生”。源業平對深有皇家風范的趙琴兒很有好感,馬上親昵的回答:“這位小娘子,在下是關東武士、殿右門衛源業平,這次來大宋,是找他……”

源業平翹起一個蘭花指,曖昧的點了一下趙興,補充說:“是找他來比武地。此刻比武中止,我……”

源業平剛才的動作讓在座的差點吐出來,周邦式還好點,他從趙興那里了解到源業平的身份,趙琴兒身后的兩個丫鬟直接忍不住,哇哇的吐了起來。

一桌酒席有人嘔吐,該換席了。趙琴兒又羞又怒,而趙興乘換席的功夫,低聲吩咐了以色列人幾句,不一會,兩名以色列人尾隨一名程氏子弟登岸而去……他們今后將在建立磨盤口的鰍棧。

酒足飯飽,海鰍船重新啟動。現在船已經進入洪澤湖了,船上地人各自尋找自己的娛樂活動。阿珠與伊伊一左一右的把趙興夾在船頭,阿珠還好點,只是摟著趙興一臉幸福的笑。陳伊伊借著酒意,嘴里唱著在汴梁學會的小曲。一路歡歌不斷。

趙興這次走地突然,臨走前曾暗地征詢陳公川地意見,后者還不想離開京城,而有趙興在場,他不能暢快淋漓的進行自己地“追星大業”。現在,一場西園雅會讓他名聲大振。原本無法接觸地名人現在一聽他的名字立刻接見。

此外,趙興不久前將汴梁黑社會狠狠教訓了一頓,也讓他對汴梁治安放心不少,于是,他便要求與新到的李源結伴,在汴梁城美美多玩一段時間。因為京城里還有馬夢得照顧著,趙興也就隨他鬧去了。

離開了兄長,陳伊伊也仿佛脫離枷鎖,因為趙興把她單獨帶在身邊。意味著認可她的身份,所以她整日笑個不停,唱了又唱。恰好趙興對**表現的比宋人還宋人,很是寵溺關懷,溫柔體貼不夠。比如,按規矩伊伊身為妾室,站位該比程阿珠略靠后,但她卻與程阿珠并排而立,一左一右夾持著趙興,而后者卻還欣賞地看著她唱不停。毫不指斥。這讓伊伊快樂無邊。

湖光水色,風景如畫,伊伊歌聲婉轉,這場面,怎一個美字說得清。

此時,周邦式吃飽喝足,在船尾開始發騷,源業平、紀守中陪他一起“騷”。三人你做一首詩,我對一句聯,互相唱酬,也在悠然自得地飽覽湖光山色。

船上沒人跟趙琴兒搭訕,她站在船中央。忍了許久。忍不住插嘴打斷伊伊的歌唱:“趙大人,我在宮里聽到你許多傳聞:有人說你一諾千金。只為一個賭諾,屢次蹈海替蘇學士掙錢養家。他們談論地時候,都說你傻,但我卻覺出他們在嫉妒蘇子瞻,恨不得做詩酒之賭的是自己。

還有人說你不拘禮法,最喜歡做的就是侮辱斯文;也有人說你詩情汪洋,才華橫溢,只是不喜人知;如今,跟隨大人一路走了這許久,一諾千金我早已知道了,不守禮法、大膽妄為我也見了,可還沒見過趙大人的詩情,當此美景,趙大人能賦詩一首嗎?”

這純粹是沒話找話,趙興哈哈一笑,答:“我不會作詩,只會唱歌,卡拉ok練出的嗓門……”

“卡拉ok”這幾個字嘟囔的特別輕,說完,趙興似乎覺得說漏了嘴,不等人質詢,他陡然揚起嗓門,說:“且聽我給你唱一首: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這首歌是《三國演義》里的主唱曲。趙興曾在京城小范圍里唱過,現在此曲還未流傳出去。等他唱完,趙琴兒還想問問啥叫“卡拉ok”,一艘擦過的官舫里傳來一聲贊嘆:“好!滾滾長江東逝水這首詞頗有蘇子瞻的風格,這樣地詩詞,當站在船頭,縱情高歌好詞!”

頓了頓,那船又傳來一聲喊叫:“雅客從何來,老夫蔡京蔡元長,可否過船一敘!”

蔡京“北宋六賊”里的重量級的人物。趙興眼珠亂轉,快速吩咐趙琴兒:“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不過,我希望你改正心態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富家女,樂至縣主這個名字,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你也該把它遺忘,記住了嗎!”

趙琴兒神色黯然,她默默的向趙興做了個揖。趙興一邊坦然受之,一邊揚聲向臨船回答:“可是京城口口傳頌的書法大家蔡元長嗎?久聞大名,魚雷貫耳。可我卻不敢盡信傳聞,今日正好過船一辨真假?”

對面的官舫一下鴉雀無聲,過了一會,等兩船靠攏,周邦式已經來到趙興身邊,搖頭示意趙興不要與這位著名的奸佞發生關系。后者輕輕搖頭阻止對方開口,而后縱身跳上旁邊的官舫。

官舫上,一個長地堂堂正正,頗像電影中正派人物的老者站在桅桿下他五十多歲,眉寬目清,儀表堂堂,服裝整潔。肩左右還站著兩個人,似乎是同僚或幕友。見趙興躍上船來,他和煦的笑了,問:“剛才那首詞是閣下所做?”

蔡京身邊的人已替蔡京問出了后續的問題:“閣下何人也?赴京趕考地舉子嗎?……不對,館職試早結束了。落第舉子要回的找回了。那么你是新科進士嗎?也不對,這時間新科進士還來不及出京,他們要好好熟悉汴京風物,以便今后做官場談資……難道竟是山林逸士?”

趙興一拱手,笑著很憨厚:“此曲不是在下所做,在下是杭州商人某某。才販貨去汴梁。返回的路上,不合唱出于汴梁城聽到地小曲,當時只覺得頗為豪邁,故記下了曲調。恰好此際江風徐徐,正是披襟當歌時,不禁脫口而出。”

蔡京笑地更和藹了,他開口問:“你剛才說傳言不可信,你有何不信?”

趙興臉上滿是不解,他真誠的問:“人都說先生的大字舉世無雙。可我不信。人怎能用如椽巨筆寫字呢?小小身材,如何揮動巨筆?肯定是你故意在燭光下寫字,影字放大,加之好事者渲染,神話其事罷了。”

蔡京冷冷一笑說:“現在正是白晝,我可為你當面書寫。你看我是否影字放大?”

趙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答:“極好,我正想當面領教。”

蔡京大喝一聲:“拿筆來!”只見兩名壯漢從船艙中吃力地抬出一個巨大地箱子,打開箱子,只見內置六七枝丈把長如椽粗地巨筆。趙興咋舌不已。只見蔡京操筆調墨,高聲問道:“要什么字?”

趙興摸著下巴,略一思考,答:“湊合點,就寫茉莉兩個字”。

蔡京低喝一聲:“懸幅!”

兩壯漢應聲在船上掛起兩幅白綢,蔡京抬手就寫,筆很大,他站在甲板上。高舉著巨筆,自上而下一揮而就,旁觀者嘆服不已。連趙興也走到白幅邊,嘖嘖贊賞。

夏日地陽光很強烈,船因為快速行駛。導致迎面的風很大。站不一會。綢布上的墨跡干了。趙興忽然拱手一揖,而后跳上桅桿。**那兩幅大綢布,在蔡京目瞪口呆中,像個沒事人一樣,不慌不忙把兩幅大字卷起。再一拱手,跳到自己的船上,隨即大喊一聲:“開船,全速行駛!”

在船上跳邦,對海上漂泊三年的趙興來說是小菜一碟,而流線型的海鰍船扯起尾帆,全速運動槳輪,不一會就跟蔡京的船拉開距離。對面船上的蔡京等人走遠了才回味起來,看著兩船漸漸拉開了距離,他懊惱地發出一聲大叫:“這廝是來騙我大字的!”

跳邦對趙興來說不算回事,但對蔡京船上的那些運河船夫來說,有點難度。更何況海鰍船的速度越來越快。不一會,扯滿帆的五艘海鰍船魚貫駛過蔡京面前,而蔡京張著嘴,不知道該責罵呢,還是該感到榮幸。

為什么榮幸?竟然有人用這種手段騙他的大字,說明他的“大字”極富盛名,以至于連路過的客商都要鋌而走險……

等三艘海鰍船跑的不見影子,蔡京才閉住了張開的大嘴。一位幕僚建議:“這船是從運河里出來地,只要查一下磨盤口的過閘記錄他跑不了。”

蔡京搖頭:“知道又如何?難道我能去奪回不成……算了,如此,也算一段雅事。另一位幕僚看著遠去的船,補充說:“這種船形狀特殊,只要稍一打聽,就可打聽出船主是誰?這廝做賊,還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

趙興這時在自己船上笑成一朵花,在船頭目睹這一切的趙琴兒也笑**,一胖一瘦兩個丫鬟雖然很生氣趙興的不恭,但看到這么一場干脆利落的打劫行動,也不禁笑癱在甲板上。

周邦式苦笑不止:“離人,你怎如此大膽,那蔡元長蔡大人心眼較小,萬一他查到了,今后豈不要與你為難。”

源業平、紀守中在船尾也目睹了這場風雅打劫,這些人倒沒什么罪孽感,唯有源業平發出一聲感慨:“如此快?我還準備觀摩一下,這一抬腳,你就完事了!”

陳伊伊撲上來,抱住趙興,一臉花癡說:“我郎君就是厲害:又能作詩,又能唱歌,還能營生置產,連順劫都如此快手快腳……哈,蔡元長是誰?這下子蘇黃米蔡四大名家的字貼,我們都收集全了。”

蔡京地書法自成一格,就連狂傲的米芾都曾表示,其書法不如蔡京。據說,一次蔡京問米芾:當今書法何人最好?米芾答:從唐柳公權之后,就得算你和你的弟弟蔡卞了。蔡京問:其次呢?米芾說:當然是我。

蔡京的書法成就雖然高,其為人被歷代文人不恥,所以有些人干脆不承認“蘇黃米蔡”里的“蔡”指地是蔡京,而說是蔡襄。但蔡襄地字遠遠比不上蔡京的造詣。

北宋后蔡京手跡被禁毀,甚少遺留下來,現在趙興手里就有一幅,能不令人高興嗎!?

“字畫,蘇黃米蔡四大家”,兩名日本人念道這句話時,眼睛賊亮賊亮地。

這時,蔡京的船還在身后若即若離。:

快速導航:


上一章  |  宋時明月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