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雷轟鳴聲中,一場大雨將整個京城洗刷個干干凈凈。趙哲的御花園中,嫩綠的柳葉猶如掛上了幾滴清淚,色澤干凈之極。在御花園各廂房之中,趙哲選了養性齋作為避夏休閑,以及辦公場所。
天下大事,這里也成為了匯集之地。尤其是兩地戰報,如雪花般的紛紛揚揚。經過三個月的戰略部署,數量高達五十萬的地方衛軍早已經猶如一張大網一般,將河南,山東兩省封鎖了起來。并造成巨大的行軍聲勢,惑敵于虛兵之計。要說數百人,想要造出數萬軍隊的聲勢,那難免困難而又容易識破了些。但用數量高達五十萬的軍隊,沿途戰線遙遙達近千里,如此再行虛兵之計。只要稍微用心些,就連神仙也難以識破。
這是一張巨大的網,由兩省之外漸漸向內壓縮收攏。如此龐大而竟然有序的步步推進。擺出了一副正面求戰的姿態,那些剛丟了鋤頭沒多久的暴民草寇們,哪里敢與之正面交戰。而種種情報,以及無意中抓到了數名通政官身上搜到的加急密折表明。朝廷試圖以一百五十萬地方衛軍,配合河南山東兩地的殘部,將他們夾擊而消滅。
而京師附近的大批軍隊,則是往遼東調動,以應付據說快要打到京師的后金蠻族。
暴民的一些領袖們也清楚,若是一直賴在河南和山東兩地不走。遲早會被那些源源不斷趕來的龐大地方衛軍剿滅。唯今之計,最好的選擇就是往戰力空虛的京師沖擊,唯有攻破京城,才有真正的活路。朝廷,是怎么也不可能任由他們在中原腹地占據一塊地方慢慢經營而站穩腳跟的。
對于一些混到暴民領袖位置上的人,也多數是感覺到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一個能夠迅速推翻大趙皇朝的機會。后又追兵,又加上形勢所迫下,暴民的大部隊開始迅速朝京師方向集結挺進。
然而就在此時,那些連連退卻的河南山東兩地的正規軍官兵們,卻是在跨省邊境上整頓集結著。并擺出了一副即便是死也不能讓暴民突破防線的架勢。而這種架勢,卻也剛好印證了暴民領袖無意中獲得的密折信息。暴民內部,愈發篤定了京師戰力空虛的說法。一個個,變得狂熱了起來。京師和其附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個富得流油,隨手一抓就是富戶的地方。而又聽說,京師附近的女人,也是因為生活優越而有不少細皮嫩肉,水靈粉嫩的。
殺戮,財富,女人,甚至是那愈發膨脹的野心。還有那日漸合攏的衛軍包圍圈壓力。使得暴民向跨省邊境防線展開了猛烈地沖擊。而此時的他們,也發現了一直被他們壓著打的兩地地方衛所殘軍,卻是表現出了出乎人意料的兇猛和頑強。而他們,雖然是地方衛軍,卻也是半職業軍人,綜合素質總比剛丟下鋤頭,甚至是長期營養不良,良莠不齊的暴民強。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群攔截的山東河南兩地的殘軍多了些后勤補給,許多弓弩箭矢已經補齊。再加上預先在險要必經之地設下的抵抗防線,一時間,倒也守得有模有樣。往往一個人能換暴民數命、
殺戮,在不斷的進行著。七八天久攻不下的暴民大軍,開始浮躁暴躁了起來。因為身后那據說數量高達一百五十萬的衛軍,正在步步逼近。若是突破不了這十幾萬殘兵敗軍組成的防線,所有人將是一個甕中之鱉。
而暴民軍數量已經高達一百二十余萬,短短數天時間就已經戰死了十萬。而搶來的糧草,又是沒有節制的揮霍,以至于如今糧草也是緊缺。不能盡快突破防線,沖入一片廣大而富裕的天地,迎接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背水一戰的暴民們,開始了攻無不克的人海攻勢。一百多萬人對付十來萬人,踏也能踏平他們。果然,草草搭起來防線的衛軍殘兵,在抵抗了一天之后,終于扛不住那洶涌的人潮。以兩萬人斷后,剩余活著的六萬人狼狽向京師撤退。
又是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可怕的暴民潮撕破了防線,斷后的兩萬人幾乎全軍覆沒。又是一場大戰告捷的暴民們,自信心得到了空前的膨脹。一來是追擊逃跑的殘軍,二來是終于沖進了京師范圍,只要一千里都不到的距離,就是京城了。
最后剩下百萬左右的暴民,開始長途奔襲追擊六萬拖拖拉拉的逃兵,順便想找個城市搶掠一番。那場面,可當真是壯觀之極。然而只是追了不到區區一個多時辰,便見得一條大河。而他們,則是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河灣灘頭上,數量高達百萬的人馬,根本沒有多少行軍紀律,以及太過嚴密的組織性。待得叫停后,已經有三分之一人擠進了那個范圍很大的河灣灘頭內。
而河之兩翼,則是緩緩出現了。鎧甲錚亮,數量密密麻麻的二十萬步軍。以遙遙夾擊之勢,一步一步,緩緩朝暴民軍緊逼而去。而此時的暴民軍,種種弊端一一顯露了出來,無組織無紀律,散兵游勇,心理素質不過關等等。
十來艘載著數門紅衣大炮的樓船,緩緩駛來。轟轟轟,震耳欲聾的大炮轟鳴聲,仿佛要將人的心臟都震碎。本來就已經連續作戰了好些天,最后一天又是強攻而加急行軍的暴民們,在大炮那震天的轟鳴中混亂了起來。
有的拼命向河中擠去,有的則是想往后退去,而更多的,卻是在一些暴民軍官的指揮下凌亂的向兩邊突進。
這數十萬軍隊,乃是大趙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了。每一衛,都是各都督府中的精銳王品,寶貝疙瘩。根本不需要他們進行種田之類的苦差事。只是給予他們最好的裝備,強度最大的訓練。
若是這些部隊再沒戰斗力,那么大趙帝國就真的要垮掉了。井然有序的,在一聲聲指揮中,強弩利箭向暴民傾盆而下。而絕大多數的暴民,只是一件布衣附體,僅有少數人才穿有搶來的戰甲兵器。這些布衣,哪里抵擋得住優秀的強弩強弓。
而此時的暴民,根本行不起有效的指揮沖擊。散亂的沖鋒潮流,根本無法沖過這短短而不到百步距離。船載大炮不斷轟鳴著,震得人耳朵發聾。幾個猙獰而可怕的騎兵軍團,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亂作一團的暴民軍側翼。尤其是那支兩萬多騎軍虎賁騎軍,錚亮重甲加身。即便是馬匹的要害處,也是披掛著甲片,仿佛,那是一支來自地獄的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