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經略西南第四章長城
莊繼華向杜聿明使個眼色,倆人一前一后掐死了宋希濂的前后退路,宋希濂一看不妙,立刻嚷道:“冒犯長官要受軍法處置。”然后斜刺里插去,企圖繞過莊繼華;莊繼華反手抱住他,連聲說交了罰款再走不遲,杜聿明在一旁幫腔,三人嘻嘻哈哈的在院子里鬧騰起來。
何應欽與熊斌等人邊走邊說慢慢出來,聽到院子里的吵鬧聲,抬眼一看差點氣樂了,一個中將兩個少將在院子里打鬧取樂,他把臉一沉怒喝道:“成何體統。”
莊繼華三人回頭一看何應欽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他們趕緊住手,以立正姿態站在原地。何應欽幾步跨到他們面前,厲聲呵斥道:“這里不是黃埔軍校,你們也不是少尉中尉,是堂堂的國軍高級將領,當眾打鬧,毫無軍人尊嚴,這么多年的教育,軍隊訓練,都到哪里去了?”
宋希濂看看左右,站崗的士兵們都目不斜視,好像沒注意到這里發生的事,他脖子微微一縮大聲說:“是,學生知錯。”莊繼華和杜聿明也感到不對了,他們在重慶時根本沒人管,彼此之間的打鬧早慣了,杜聿明還是比較穩重的,要換了洪君器早就動手了。
“老師批評得對。”莊繼華和杜聿明老老實實的接受訓斥。
在北平軍分會的這些人中也只有何應欽敢這樣、能這樣訓斥他們,其他無論是黃紹閎、熊斌等人,這些人盡管軍銜高。資格老,卻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大戰在即,你們都肩負重任,不思量如何努力殺敵,上不負委員長希望,下不負國民的期盼,卻在這里嬉笑打鬧,你們…”何應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哪有半分婆婆樣。
“是。老師別生氣,我們知錯了,絕不再犯。”莊繼華上前一步“沉痛”地說:“老師放心,學生絕不會給黃埔丟臉,絕不會給校長和老師丟臉。”
“黃埔軍校先后畢業六期同學,學生數千人,在這么多學生,文革,校長是最器重你的,多次賦予你重任。你的表現也一直很好,在同學中有很高的威望,希望你不要驕傲,要砥礪心智,給同學樹立榜樣。”何應欽苦口婆心的勸道。
“是,學生一定引以為戒,決不辜負各位師長的期許。”莊繼華大聲答道,心里卻不以為然。
“嗯,知道錯就好,你們去吧。察東的情況很復雜,你要小心。”何應欽看著他輕輕提醒道。莊繼華聞言想起剛才黃紹閎的話,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察東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看來今晚得和黃紹閎好好談談。
“這個莊繼華,還是那樣,嘻嘻哈哈地每個正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何應欽看著他們的背影。苦笑著對跟上來的熊斌說。
熊斌笑了笑說:“他們看上去挺輕松的,心態不錯,我看他們對您也很尊重,不會誤事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對我,他們當然不會,這點信心我還是有。我只是說莊繼華一向如此,就算在委員長面前。他也這樣。嘻嘻哈哈的,沒一點正經。”何應欽苦笑著搖搖頭。莊繼華既然如此就不會在下面耍什么小動作,他聽說過莊繼華在一師時的情形,王柏齡根本管不了他,他也根本不把王柏齡放在眼里,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主,事后通知王一聲,今天居然一五一十的向他解釋這樣作的原因,并請求他的諒解,這已經說明他心中還是很看重他地:“可委員長偏偏吃他那套,從廣州到現在,一點沒變,你看吧,下次他照樣如此。”
熊斌一愣,在蔣介石面前也這樣,全國板著手指頭數恐怕不出一張手掌那么多,這莊繼華就這么橫。何應欽說完轉身向他的辦公室走去,徐祖貽讓開一條路,何應欽卻說:“燕謀,你也來。”
到辦公室后,何應欽示意把門關上,然后才對熊斌說:“羅文干回南京去了,委員長指示,與日本人談判的事,由我們負責。“外交部不管了?”熊斌有點意外,羅文干是外交部長,三月上旬來北京主持對日談判,可這才半個月就走了,難道不談判了?熊斌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羅文干反對與日本直接談判,所以向委員長辭職了,委員長正在物色新的人選,談判的事情讓我們先搞起來。”何應欽說。
“那英美的態度呢?還有陶德曼呢?”熊斌感到有點棘手,說實話他是支持先打后談,戰而后和的策略的,可真要讓他去簽這個協議,他打心里不愿意,誰都不是傻子,誰愿意在這樣的和約上簽上自己地名字,那不成了李鴻章第二了,全國皆曰可殺。
“陶德曼那里還沒有回應,不過英國人現在有點積極了,英國大使藍浦森同意進行調節,戰爭打到華北,英國在華北有重大經濟利益,美國在北平也有駐兵權,他們動起來也在意料之中。”何應欽半是解釋半是分析的說:“不過我考慮先派燕謀出面,去天津與摸摸日本人的底,你說怎樣?”
“好,這樣好。”熊斌立刻贊成,徐祖貽官位不高不引人注目,可又是核心高層人士,掌握高層態度精通軍事,對中日的力量了解很清楚,正是適合人選。
“燕謀你的態度呢?”何應欽誠懇的問。
“卑職服從命令。”徐祖貽平靜地說,他知道他地使命是火力偵察,使命雖然重要,但卻不是決定性的,最后自然有更大的人物去談:“卑職要去,不過請長官先告知方略。”
“嗯,我們的底線是以長城為線。實現停戰。”何應欽隨后又特別囑咐道:“記住只談軍事,不管政治,涉及東三省和熱河主權的事,一慨不談。”
“卑職明白。”徐祖貽答道,他知道這話地意思,日本籌建的滿洲國也不在談判范圍之內,這是為以后埋下伏筆。
莊繼華坐著宋希濂的車到了李鐵拐斜街,在中國飯店訂房間卻又遇上麻煩,客滿了。所有房間都被從熱河、冀東、密云等地逃到北平地難民包下了,這些難民拖家帶口丫頭婆子一大堆,一家就住了半層樓,走廊上大人小孩擁擠不堪,連飯店底層大廳也擠滿了人。
“怎么辦?”杜聿明無奈地問莊繼華,莊繼華也一籌莫展,黃紹閎約好晚上要來拜訪,現在換飯店,他來找不到怎么辦。
“給軍分會打個電話吧。”宋希濂說到,莊繼華點點頭。走到柜臺前拿起電話,朝伍子牛和宋云飛遞個眼色,他們倆立刻帶著人有意無意中把他與周圍的人隔開,莊繼華撥通電話說了幾句后就放下了。
“麻煩了,”莊繼華回來后地第一句話就讓杜聿明愣住了:“黃季寬已經走了,他辦公室的人不知道他去那了,也不知道他還回不回去。”
這下杜聿明和宋希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伍子牛卻插進來說:“長官,我有辦法。”
“哦,什么辦法?”杜聿明連忙問道。伍子牛笑笑說:“這種飯店一般都留有房間,多少不知,不過一定有。”
“哦,那你還不去,想找打呀。”宋希濂張嘴就罵,伍子牛不以為意地笑笑就跑了。當初七連時。宋希濂是伍子牛的直接上司,是他帶過的兵,有這段淵源在,伍子牛也只能聽著。
等伍子牛交涉的時間里,宋希濂看看周圍玩耍的小孩們,嘆口氣看看杜聿明才說:“關鐵拳和梁克怡也在北京。”
莊繼華略微詫異的看看他又看看杜聿明,心中疑惑的看著宋希濂,宋希濂接著說:“他在反攻古北口時負了傷。一顆手榴彈在他身邊爆炸。要不是衛士護著,恐怕就…..。就這樣也是五處負傷,被送到北平陸軍醫院治療。梁克怡是在防守南天門時負傷的。”
“小日本這么兇,連關鐵拳也傷了,那得去看看。”莊繼華立刻說:“光亭,我們一起去。”
杜聿明點頭說:“好,這關鐵拳還是那樣一沖鋒就身先士卒,二十五師現在誰指揮?”
“七十三旅旅長戴安瀾。”
“哦,戴海鷗指揮,”莊繼華說著上下打量宋希濂,宋希濂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天道不公呀,”莊繼華搖頭嘆息道:“和我一起打仗的同學中,最有天分地就是光亭和海鷗了,其次應該算胡宗南吧,然后是余程萬,可他們的軍銜居然都在你之下,真是天道不公呀。”
杜聿明實在忍不住一下就笑了,宋希濂哭笑不得的看著抱怨不已的莊繼華,忽然他哈哈笑了:“恐怕你真正抱怨的是你的軍銜吧,嘿嘿,能比你的軍銜高,我很高興,就是睡著了,也要笑醒的。”
“切,”莊繼華點頭,十分不滿的說:“你也沒說錯,哪有連長是少將,排長是中將的。我心里是有點不平衡,要是你能多請幾次客,或許心里能平衡點。”
宋希濂一副得意地樣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老打我們的主意,光亭,當年我們可都是受害者,這次應該讓他出血了吧,等會我們就去六國飯店報仇雪恨。”
杜聿明卻愁眉苦臉的說:“萌國,他現在是我的上司,回頭給我小鞋穿怎么辦,不行,我得幫他。”
宋希濂大怒,指著杜聿明說:“好你個杜光亭,賣友求榮。”
幾個人正斗口,伍子牛回來了,他邊擦汗邊說:“有兩間房,不過他們說還可以騰一間出來,長官,你看行嗎?”
“行,就住一晚上,夠了。”莊繼華立刻帶著人往里走。
安頓好后,幾個人一起吃晚飯,不過不是六國飯店,而是中國飯店。晚飯之后,宋希濂約好明天一起去陸軍醫院后就告辭回去了。
七點多的時候,黃紹閎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與莊繼華地一個熟人一起來地。當莊繼華看到這個人時,心里知道察東之行絕不是收編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