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獸試練,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
而且,在大雪和缺氧的雙重壓力下,每年都有10%~20%的幻獸騎士無法完成任務,最主要的表現是幻獸被凍死在山上。
當然,還有一些幻獸騎士也被凍死在山上。
--《幻獸騎士試練須知》
第13章生死攸關
第二天上路后,小黑確實老實多了,基本上不再調皮,跟在池傲天后邊爬山。
看著小黑眼睛里滿是難受的淚水,聽著它呼呼的喘氣,池傲天非常擔心,根據幻獸須知中寫,很多幻獸來自于熱帶或是平原,驟然來到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并且溫度比它們生活的環境降低了10℃以上,到最后雪山頂的時候,溫度都在零下20℃,再加上高原缺氧,這幾乎成為了幻獸試練中第一大殺手。
當然,這對幻獸騎士不算什么,為了讓騎士們能夠更好的通過幻獸試練,凡是有機會來的騎士,每年都會被派去翻越帝國北部的山脈去鍛煉,那里的平均海拔也有4000米以上,也是終年白雪皚皚。
按理說,地行龍是生活在溫帶丘陵,一年也有四季,而且平均海拔也有1000米以上,不應該有這么大的反應。
池傲天解下了自己束腰的帶子,打了一個環,一邊套著小黑的脖子,另外一邊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以便于在比較難走的地方拉它一下。
沒有小黑的四處亂跑,行程快了很多,第二天下午3:00多一些,他們就抵達了第二個宿營地。太陽高高的掛在西天上,金色的陽光揮灑在不遠處的雪線上,雪線之上,白色的冰雪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再往上看,有一些冰壁上掛滿了巨大的冰錐,隱隱可以聽到風從遠處的山谷中呼嘯而過。
累了一天,小黑的胃口好了一些,吃了不少肉。池傲天略微放心了一些。
第三天早上,小黑的情況還是一樣,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看著滿山的冰雪,池傲天非常擔心,把從宿營地找到的所有給幻獸準備的防寒衣物都找了出來,頭上是一個只露出眼睛的皮帽子,脖子上系上一條厚厚的獸皮圍巾,身上也披上了為地行龍專門定制的皮甲類防寒服,最后把一床皮毯撕開,裹在了小黑的腿上。
雖然很擔心小黑身體,不過把茶色眼睛給小黑戴上后,不論是小黑還是池傲天都感到好笑,這那里是一只威風凜凜的地行龍,簡直一個駝背戴帽的小老頭。
全副武裝后的小黑明顯好一些了,步子也不是那么搖搖晃晃。
剛剛進入雪線,雖然是白色一片,但是這里的雪色主要是去年的積雪和入秋后寒露凝結后的白霜,因此雖然腳步踩上去發出喀嚓的聲音,但是基本不影響前進的速度。按照幻獸須知上講,進入雪線后,每天的行程會慢很多,大概只有原來的2/3左右,到最后一天需要攀頂的時候,大概只有平時的1/3的行程,池傲天也刻意放慢了步子。可能真的是很冷,小黑一路上打了很多噴嚏。
進入雪線后,宿營點已經不能提供太多的木柴了,晚上,在避風的地方,池傲天用有限的木柴生起了一小堆篝火,草草的把肉烤熟,給小黑吃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小黑倦縮著,一直往池傲天的被窩里鉆,身上還直打冷戰。
池傲天一晚上沒有睡好,時時起來摸摸小黑的身體,看它是否正常。
第四天了,當池傲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立刻嚇了一大跳,小黑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鼻子上滿是粘膜,舌頭上也長滿了白色的舌苔,耷拉著腦袋,這……這還是那只具有王者之威的小龍么?池傲天眉頭皺成了一團,非常心痛,他仔細翻了翻宿營地的物件,找到一些給人吃的藥物,按著小黑的腦袋,強行給它灌了下去,小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怎么辦?如果繼續前進的話,不知道小黑的身體是否可以撐的住,如果后退,無論對于自己還是小黑,這一次機會都沒有了,而且即使退回兩天后,由于沒有坐騎,想回到最近的兵營,最少需要走上四天,而再往前走,也是只要7天就到了幻獸圣園。
池傲天緊緊咬著了咬嘴唇,還是前進的吧,只要能把小黑帶入幻獸圣園,那里的血池可以治好一切幻獸受到的傷害。
寒風開始刮了起來,嗚嗚的在山間哭泣著,灰色的天、雪白的山,全身黑色勁裝的男孩和一只裹滿了皮裝的黑色地行龍,艱難在雪地中前進著。
風越來越大,池傲天小心的走在小黑前面,爭取幫它擋一些象刀子一樣的風。小黑費力的爬行著,嘴里呼呼的喘著粗氣,時時發出嗚嗚的哽咽。
為了鼓勵這個小家伙繼續走下去的信心,池傲天突然變的話多起來,他一邊用手摸著小黑的腦袋,一邊在風中大聲的喊著,劇烈的風把他的聲音帶向了四方。
“小黑,不要著急,今天我們只需要走昨天一半的路就可以了。”
“小黑,聽說到幻獸圣園后,會有很多好玩的幻獸,你說不定會看到漂亮的幻獸妹妹。”
“hi,快到了,你看到了嗎?這個路標下面寫著,我們距離宿營點只有2里路了。到了以后,我給你烤好吃的肉哦。”
小黑在池傲天的拉扯下,終于來到了第四天的營地。池傲天努力盡自己最后的精力,作了一些簡單的吃的,但是……小黑死活不愿意吃任何東西,只是少少的喝了一些熱湯。
第五天,是所有的幻獸騎士在試練中最痛苦的一天,據說,80的失敗都是在這一天里的,早上起來,外面根本看不到陽光,黑色的云層象是壓在天空一樣,幾乎不用抬頭,感覺彤云就是在自己頭頂、耳邊飄蕩,大雪伴著寒風呼嘯而過,雪花根本不是在飛舞,而是象標槍一樣投射在地上、人體上,如果沒有外面的路標,根本分不清天地,也根本不知道東南西北。
池傲天回到帳篷推了推小黑的時候,小黑哼哼了兩聲,一動不動,再推了一下,它費力的抬起頭,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是立刻又摔倒了,眼睛里再也沒有明亮清澈的目光,一層烏黃的粘膜覆蓋了整個眼睛,眼角也凝結著大顆的眼屎,鼻涕不斷往外流著。
池傲天用最后一點木柴作成了一大碗熱肉湯,不顧小黑的掙扎,完全灌到了它的肚子里。接著把整個皮帳篷切成皮條,幾根皮條打成一根更粗的,然后把三根粗皮條打成一個三角環,從小黑的尾巴處套了上去,兩個角從它兩腿之間拉了起來,最后一個角從它背后拉了起來,變成一個背人用的兜子。他慢慢的蹲下來,先把從兩腳中間拉上來的皮條結結實實的捆在腰里,把從背后拉上來的帶子一分為二,和從肩膀上拉下來和腰里的皮條捆在一起。
池傲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只手拄著冰杖,另外一只手扶著自己的腿,他費力的站起來,地行龍200多斤的重量立刻全部放到了他的肩膀和腰上,順著路標開始前進。
如果是在平地,以池傲天的體力和平時的訓練量,200斤的負重前進是非常平常的,10里20里都很平常,但是現在是高原,空氣稀薄,每一次呼吸肺里都象要撕碎一樣,巨大的重力下,池寒風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血液一突一突的從脊椎沖上了腦袋,臉色由血紅變的鐵青。
風肆虐地喊叫著,雪花象刀子繞著艱難前進中的池傲天,寒氣不僅是從衣服的縫隙中刮入,還從腳下灌入褲子中。走路就更加苦難,雪,已經沒過了小腿,褲子上掛滿了冰茬,高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在風雪中移動著步子。
突然,前方的路邊露出了一具已經死去多時的幻獸的尸體,好像是某種鹿類;池傲天心里一驚,擦了擦已經凝結在臉上成為冰粒的汗珠接著前進,沒有走幾步路,一個巨大的冰壁后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再走兩步就看得很清楚了:是一個被冰雪凍僵的幻獸騎士,他的身邊還有萎縮著一只大型的幻獸,好像是產于熱帶的犀牛,看來是雪崩的犧牲品。
眼前的一切都表明,如果稍有不慎,自己也很有可能成為歷史的遺跡。池傲天緊緊的咬著嘴唇,更加小心的用冰杖探索著路面,小心翼翼的慢慢前進。
路在前方驟然收攏,兩道山峰夾了一個小小細長的山谷,只有兩人多寬,肆虐的暴風雪被山谷強行壓到峽縫中,不斷敲擊著山谷,池傲天用手扶著冰壁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動,狂風象是鐵錐一樣砸在他身上,迫使他不斷的后退,最后,不得不跪在地上向前伏行。
出了峽縫,池傲天幾乎絕望了,本來以為剛才已經是山頂了,但是現在再次抬頭時,才發現,前面竟然還是一個山坡,還有一個高峰。此時,他的腿幾乎都麻木了,手掌在剛才的行進中也被冰刃劃破,血剛剛流出就被凍結了,手腫的很高,臉上感覺象是刀子割皮膚一樣,耳朵幾乎被凍掉了。這樣的體力,如何能夠攀越還有200米高的雪峰?
天色,越來越暗,沒有任何可靠的計時工具--隨身攜帶的沙斗計時器里面的沙子由于有水汽,早就被凍結在了水晶壁上,從昨天開始就不能用了。不知道是烏云越來越重,還是天越來越黑。路邊的道標上寫著:距離下個宿營地1000米,現在應該是下午1:00。可惜,這個時間已經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了。
從懷里摸出幾塊牛肉干,塞到嘴里,從地上捧起一團雪茬塞到嘴里。“嘶--”真冷,牙都快受不了,雪在嘴里慢慢的融化了,就著雪水咀嚼著牛肉干,嚼碎了,吐在手里,回手把小黑的腦袋拉了過來,乘著熱乎把牛肉碎末塞到它的嘴里,小黑費力的伸了伸脖子,把牛肉吞了進去。
牛肉汁順著食道流入了池傲天的胃中,一天沒有吃到東西的胃開始翻滾著,象是刀子掛過一樣。但是,再摸了摸懷里的肉塊,實在不多了,如果晚上不能找到宿營地,那么……還是省一些吧。這一瞬間,他有些后悔,剛才應該把那只死去的幻獸撕開帶上一部分。
雪峰上的天空,由于太陽一旦西斜很快就會進入群山懷抱,所以夜來的極為迅速,在池傲天剛剛感覺天變陰沉后,沒有走幾步路,夜色就降臨。估計離宿營地可能只有幾百米了,池傲天知道,如果今夜無法到達宿營地,那么,今生今世他和小黑也無法抵達那里了。
或許……現在把小黑放下,還有機會自己走過去。
每年也都有幾個騎士因為氣候惡劣,不得已放棄了試練,把死去的幻獸扔在了雪山上,自己走了回去。如果有一年,所有的幻獸騎士都完成試練,反而是大新聞。
難道,自己也要這么做么?
但是,如果不這么做,肯定自己和小黑都很難度過這一關,冰天雪地中,沒有吃的,沒有熱量,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條。
而且,以小黑現在的身體,即使今天能夠到達宿營地,或者即使能夠過了今天,能夠活著到達幻獸圣園的機會也極為渺茫,那么這樣的話,或許把它放下,是自己最為明智的選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生?還是死?池傲天在抬起頭,眼睛迷茫的看著黑色的夜空,心開始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