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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如梅安所料,沈南蓼并沒有對薛懷義說實話,拿到那張醫方之后,只說是自己回家苦思一夜之后所擬,只是藥材難尋,讓薛懷義自己去想辦法去找。5CCC.NET
而梅振衣算計的則更準,薛懷義派手下尋遍洛陽各家醫館藥鋪,也找不到其中幾味靈藥。洛陽這個地方也有高人,有人認出了其中兩味藥的名字,轉告求藥之人,那是修行人煉制餌藥之物,世間難尋。
也有人告訴薛懷義,可以找到其中幾味難尋之藥,但想配齊的話,需要幾個月時間到世間去尋訪,也需花費重金。薛懷義最拖不起的就是時間,他剛剛得了宮中監造的差事,借口籌備事務幾天沒見武后,但不能拖的太久了。
于是薛懷義又去找沈太醫,方子既然是他開的,藥也應該由他配齊。薛懷義也表示,只要幾天內能配好藥,花多少錢也認了。白馬寺很有錢,武后給了薛懷義不少賞賜,朝中巴結薛懷義的權貴也向白馬寺供奉了大把的香火錢,再加上薛和尚最近承辦了皇家重點工程,油水不是一般的足。
沈南蓼無奈,只得又拿著醫方來找梅振衣,恰恰在第二天日落之前。
沈太醫一見到梅振衣,就苦著臉道:“老弟啊,哥哥又來求你了!這方子既然是你開的,這藥也請你幫哥哥配齊吧,洛陽城內外實在找不到啊。”
梅振衣一擺手:“沈兄,不是小弟不幫你,我已經告訴過你,這是先師所傳海上仙方中的靈藥,只有世外高人所居的福地中才可能種植,為煉制外丹餌藥所用,千金難求啊。”
聽他這話并沒有完全把路堵死,言下之意不是找不到。沈南蓼聞言離坐上前。把臂央求道:“兄弟呀,薛和尚說了,花多少錢都行。”
梅振衣淡淡問道:“是嗎,他花得起嗎?”
沈南蓼:“兄弟,你開個價。”
梅振衣搖頭:“不是我開價。世間有些東西不是花錢能買到的,你拿黃金千兩來,我去試一試,成不成還不敢保證。”
好大的口氣呀,開口就是黃金千兩,沈南蓼倒吸一口冷氣,一跺腳道:“行,千金就是千金,兄弟先去求藥,我讓薛和尚準備好藥資就是。”
梅振衣頭搖的更歡了:“沈兄。你這話就不對了,此藥應去找世外高人求,還得人家給面子才行。黃白之物雖不放在世外高人的眼中,但代表求藥人的誠心,總不能讓我空手上門吧?黃金千兩送來,我就立刻就去求藥,否則地話,我空手賒不起這個人情。”
沈南蓼皺眉道:“師弟,是不是太多了?”
梅振衣笑了:“不是我問你要錢,是薛和尚托你向世外高人求藥。儀呈當然得是個整數。能不能求到還兩說呢,談什么多不多?嫌多可以不治,你我也免得麻煩,那病癥又死不了人!”
“那你等等,我去去就來。”沈南蓼他急沖沖的走了,應該是找薛和尚要錢去了。他本來不過是想撈點好處與名聲,現在卻攬下了一件麻煩事,病還沒治,開口就問薛懷義要黃金千兩,不禁有點后悔當初了。
一直到晚飯后。沈南蓼又來了,這回是坐車來的。車停在側門,有人悄悄從車上搬了一口小箱子進了梅府。等這口箱子在梅振衣眼前打開的時候,是滿眼金光啊。
其中有一半是御賜的馬蹄金,其余是金符、金佩等器物,堪堪湊齊了一千兩。5CCC.NET沈南蓼苦著臉道:“薛和尚說了,只要三天內能配好藥方。愿意花黃金千兩。師兄一刻不敢耽誤,全給你送來了。……請問師弟。何時,上何地去求靈藥啊?”
梅振衣:“這樣吧,師兄就在家中等著,三天之內,無論成與不成,我一定給你消息。假如求不來靈藥,我將這口箱子原樣送回,假如求來了靈藥,其余地藥我自會配齊省得師兄麻煩,直接把成藥給您送去便是。”
沈南蓼擦了擦汗:“如此甚好,只是需不需要留個字據,不是信不過師弟,但這千兩黃金非師兄之物,委實太……”
梅振衣斷然道:“我堂堂南魯公府,會貪墨這些的東西嗎?信不過的話,你拿回去便是,這藥我也不求了。”
沈南蓼趕緊語氣一轉:“是是是,愚兄多慮了,這就回家等你的好消息。”
梅振衣一招手:“沈兄不急走,小弟還有話要說。”
沈南蓼已經徹底沒脾氣了,有氣無力的問:“師弟呀,你還有什么事要交代嗎?”
梅振衣一笑:“不用著急,反正三天之內必定給你個準信,來,請坐下,師弟還有話要問你。那薛和尚得了這種怪病,就找沒到病因,或者沒想起最近有什么奇怪的遭遇嗎?”
沈南蓼微微吃了一驚:“師弟不提,我本不想說,薛和尚還真告訴我一件事情,幾日前在南下河市場有一名道士沖撞了他的馬,他命人強按道士當眾剃發。得了這怪病之后,他回想起此事心中又驚又懼,不知是沖撞了哪路神靈,但燒香拜佛也不見效。”
梅振衣冷笑一聲:“燒香拜佛?他把頭磕爛了也沒用!看樣子他還是執迷不悟啊,藥雖能治好他的病,卻治不好他這個人!……沈兄,假如你真把藥給他送去,有沒有想今后的事?”
沈南蓼:“今后的事?先把眼前地事辦完再說吧,那薛和尚如今正得武后恩寵,我招惹不起啊。”他說話時,語氣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不滿與羨慕之意。
梅振衣冷眼旁觀都察覺到了,微微一笑提醒道:“沈兄,這千兩黃金實在代價太大,薛和尚如今病急自然不惜血本,但等病好之后,也會覺得肉疼。沈兄治好了他的怪病本是好事,但恐怕好心沒好報,反而會得罪這個人。”
沈南蓼長嘆一聲:“誰說不是呢。兄弟你是清楚的,我根本沒貪他什么好處,可是薛和尚恐怕不能信,心中還不知怎么責罵我趁機敲詐他的錢財呢。”
梅振衣也陪著他嘆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說道:“沈兄看不慣薛和尚所作所為。對嗎?人們忌憚他,無非是他得到了武后的恩寵。而沈兄你溫文儒雅儀表堂堂,為宮中太醫丞長侍武后左右,比那薛和尚不是強多了嗎?”
這話只說了半截,一邊說一邊看沈南蓼的反應,只見沈南蓼神色一怔,似是心有所感,又強自忍住沒有流露出來。梅振衣心中也在嘆息,此人看不慣得到武后地恩寵的薛和尚,卻同樣也羨慕薛和尚能得到武后地恩寵。
人各有所求吧。假如沈南蓼也想得到武后的恩寵,財色雙收,那也只能說明這樣就是他的所求。梅振衣不過是拿半截話點了他一下,讓他自己想明白而已。
沈南蓼目光有些閃爍,拱手道:“多謝師弟了!”這話很含糊,謝他什么,沈南蓼也沒有明說。
梅振衣端起茶杯,很有深意地說道:“沈兄如果要謝我今日之言,小弟只勸您兩件事。一是你既然看不慣薛和尚所為,來日就不要從其所為;第二是沈兄精通醫道。盡量不要用藥縱欲傷身。”
不知內情的人恐怕聽不懂這番話,書中暗表,這沈南蓼后來也成了武后的男寵,梅振衣早看出他就是這種人了。但沈南蓼不似薛懷義,后來并沒有什么惡跡,甚至還幫過狄仁杰這樣地名臣。他就是跟武后偷情而已。自有他所謀求,這些閑話就暫且不提了。
當天夜里梅振衣就動身離開了洛陽城,趕往終南山深處的太牢峰,黎明時分,在東華門道場之外落下云端。他以前雖然沒有來過此地。但鐘離權告訴過他詳細的所在,飛天而來找到這里并不很難。
太牢峰隱藏在群山中常人難以發現,山門前有一條狹長的幽谷。出于禮貌也不想引起誤會,梅振衣沒有直接飛過去,而是落在幽谷中飄然舉步前行。遠遠望見好一座巍峨險峰,迎面是布滿奇石與古松的陡壁,無路攀援。
山腳有一塊巨大地淡青色巖石。上面被人工削平。刻著“慕歲終南”四個大字,這就是東華門太牢峰道場的入口。梅振衣剛剛走到巨石前。兩名青衣道士不知從何處現身,一左一右攔在前方抱拳道:“何方道友,來我太牢靈境何事?”
梅振衣笑著還了一禮,也不答話,袖中飛出一條銀白色半透明地細長鞭,在空中盤旋一圈,散成一條白練又帶著點點銀光收回袖中。
“原來是振衣前輩!晚輩立巖、立崖給您見禮了。”那兩名道士單膝點地行了個大禮,他們雖然不認識梅振衣,卻認識這支拜神鞭。
梅振衣一揮衣袖把他們都扶了起來:“二位道友不必客氣,我今日來訪,是找積淵掌門來求靈藥的,同時還有一份大禮相送。”兩名東華門弟子這才注意到他左手還提著一口小箱子。
將梅振衣迎進了山門,立巖趕緊去通報,而梅振衣不緊不慢的走在上山的路上,一面仔細打量沿途的景致。上山地路是一條石階,青石鋪就容兩人并肩而行,地勢險要處鑿山穿崖而過,起點就在那塊巨石之后。
奇妙地是,在幽谷中走來時看不見這道石階,只覺得山不可攀,然而走進山中卻別有另一番景像。太牢峰道場規模很大,過了那塊巨石就是道場的外圍了,山勢層層疊嶂泉流亭臺隱現,很多地方看上去還沒有鑿建完成。
看來仙家洞天地修建需要歷代之功才能完成,別的不說就腳下這道穿山石階,也是相當大地工程量。石階盤旋而上,沿途山勢、植被、風景接連有九種變換,真是匠心巧妙,這里是弟子的散居修行之處,也是藥田所在。
梅振衣看的很專心,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很留意,因此走的并不快,半個時辰之后才到了道場的核心。最后一段石階是筆直向上的。盡頭一片祥云籠罩,能看見祥云中有一座白石坊地雛形,只有四根立柱,上面的坊楣還沒有架起來。
這道門戶還沒有修好,梅振衣正在觀瞧。就見祥云舒卷露出了石坊后一個巨大地山中平臺,師父鐘離權領著積淵掌門已經迎了過來,鐘離權一邊走一邊呵呵笑道:“徒兒啊,上個山用這么長時間,都看見了嗎,太牢靈境氣象如何?”
梅振衣:“嘆為觀止,雖然還未鑿建完成,但仙家移峰造景之術,已讓我大開眼界。”
積淵掌門:“若非東華先生相助,我等的法力。還造不出這種仙家洞天來。此非一日一代之功啊,在此也多謝小師叔慷慨相助。”
梅振衣拍了拍手中的小箱子道:“別著急謝,看看這是什么,我給東華門送禮來了。”
鐘離權:“拎著東西上山,故意走這么慢,師父在山上,你還想擺架子嗎?”
梅振衣:“不敢,不敢,師父又開我玩笑了。”
說笑間走過石坊來到巨大地平臺上,迎面是個很大的廣場。地面非磚非土,隱約成五色。遠處有一座宮殿試地建筑,正殿與左右配殿飛檐翹角氣派不凡,那是東華門祭奠祖師以及舉行各種大典之處。
廣場右側是一片青色的山壁,在丹霞峰所見的那種摩崖石刻,這里也有一些。廣場左側分布著不少房舍。前后好幾排坐落在綠樹環繞之中,很顯然有的房子還沒修好,而有的樹剛剛種上,這里應該是東華門弟子平時居住之所。
整座道場叫太牢靈境,而石階盡處地這個平臺是道場地中樞。名曰登春臺,依山勢而建設計的非常巧妙。梅振衣先去祖師殿中祭拜東華帝君,又來到偏殿地客廳里,由積淵掌門引見了東華門山中弟子。
太牢靈境中,正式入門受戒的修行弟子近百人,有大成真人修為地共有七人,其中飛天高手三人。也算是個世間大門派了。
梅振衣是東華先生親傳弟子。雖未拜入東華門下,但東華門卻待以太上護法之禮。不好排輩份,只有統一稱他為振衣前輩。待眾弟子見禮完畢,積淵掌門一揮手,眾人退下,客廳里只剩下了鐘離權、掌門積淵、護法積潭與梅振衣四人。
梅振衣打開箱子道:“師父呀,上次您說東華門開鑿洞天耗費頗巨,我說會再想辦法,今天不好意思空手拜山,這千兩黃金就算儀呈。”
鐘離權搖著扇子呵呵直樂:“你小子,要是總這么做客的話,東華門肯定歡迎你天天來,我看你也不用修仙了,直接當財神得了!”
那邊積潭護法嘴張的老大:“振衣前輩,上次你已托東華先生捎來黃金五百兩,今日這黃金千兩……”他沒把話說下去,盡管梅振衣生于富貴世家,但這么一大筆巨資也不是他一時間能拿得起的。
梅振衣一擺手:“積潭護法不要急于感慨,我這筆錢可不是白送的,想求東華門兩件事。”
積淵掌門:“振衣前輩有事就盡管開口,不必這么客氣吧?”
梅振衣:“這可不是客氣,這筆錢和我求的事有關。第一件事就是想求幾味靈藥,將這張藥方配齊;第二件事是想求太牢靈境的設計圖樣,往后我若想在青漪三山鑿建仙家洞天,也好做個參考。”他從懷中取出一張藥方,遞給了積淵掌門。
積淵接過藥方從頭看到尾,點頭沉吟道:“小前輩還真來對了地方,這其中幾味藥太牢峰藥田中已經培植了近百年。今年恰好有幾株成熟可以采用,若是去別處尋藥,一時之間恐怕也湊不齊。這樣吧,采藥煉藥我都命人幫你辦了,讓你帶成藥下山便是。”
他叫來一個晚輩弟子,將藥方交給她,并吩咐立刻采藥煉制。那名叫立嵐的女弟子接過藥方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驚訝之色,看來這幾味藥在東華門也是很珍貴的,不是輕易能求得。掌門有命,立嵐雖然驚訝但也沒有多說一句話,立刻去采藥配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