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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心猿悟空氣得連連暴跳。厲喝道:“那道士橫差一手,壞我好事,正該一棒打殺!”
“天下好事都是你的嗎?潑水而已,你自己來遲,還能不讓別人潑中?那害命一擊好沒道理,也吃我一杖!”恰在此時韋曇沖上天來。先動手后說話,從后面就是一扁擔
心猿悟空猝不及防。被砸中肩頭,怪叫一聲七竅噴火,一個跟斗就往天際翻去。
清風大叫一聲:“此事不了。狂徒休走!”揮起一片金光纏繞他的身形,也往天際追去。那邊韋曇提著扁擔飛身而上。與清風一起圍住心猿悟空相斗。
韋曇地打法屬于直沖猛撞地哪一種。不論心猿悟空身法如何變換。他總是踏步上前劈頭蓋臉揮扁擔就打,動作不帶任何花哨。只要韋曇打過來心猿悟空總要舉棒招架。鐵棒打在扁擔上聲如巨鼓捶響。韋曇有意把他向高空逼。幾人斗法之所越打越高。
韋曇的打法地直擊不退。清風的打法是立足不敗,這兩人一攻一守心猿悟空盡管棍法精熟千變萬化,也占不得半點便宜。他嗷嗷怪叫道:“姓韋地,你不好好當個船夫。為何要管我的閑事?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哪怕是玉皇上帝。棒下也不留情。”
韋曇喝道:“老子不認識你,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但是這件事我遇上了就得管,你那一棒打在我的扁擔上,就與我有關。”
三個人混戰一團打得天昏地暗。心猿悟空眼見難以取勝,長嘯一聲身形急轉,手中棒舞出滿天棍花如雪飛落,暫時逼退兩名對手。趁機一個跟斗后翻單手持棒,清風叫了一聲:“韋居士,莫讓他摸腦后!”
韋曇聞言大喝連連。扁擔連揮招招砸向心猿悟空的后腦,清風也腳下踏步,揮金光緊緊纏住。不讓他有緩手地機會。
摸腦后?修行高人想摸腦后什么地方。未必需要用手。施展什么神通心念一起就有了,但此時情況不一樣,幾人地神念相逼,破去彼此地虛幻變化,韋曇地扁擔帶著法力不離心猿悟空的腦后。讓他使不出別的變化來。
這么打下去心猿悟空有些吃不消了。身形連轉鐵棒急掃卻奈何不得。就在此時。一片碧綠的青光從天灑落。與清風揮出的纏繞金光相觸。戰團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幾位且慢動手,誰是誰非可分說明白。”
只見關小姐站在遠處,手提一根樹枝,那青光就是從樹枝上不斷祭出。
韋曇怒喝道:“兀那婆娘,誰是誰非你不清楚嗎?我不管你是誰。在橋頭欲行何事,但依你之言,那道士潑中了你。你就自愿隨他,現在這兇徒欲害道士,你居然還出手幫忙,想謀害親夫嗎
這話說的好難聽。但也是正理,關小姐答道:“我不是幫他,而是勸諸位罷斗。我自會把話說清楚。”
清風道:“如果剛才那道士被一棒打死,菩薩地麻煩也就沒了。無非是心猿惹業,呂道士上哪里說理?今日不將此事了斷。這心猿還會傷害呂道士,關小姐。你此時若不幫呂道士地忙,就不該插手。先把狂徒拿下。等呂道士來了。正主湊齊再好好說話!”
關小姐聞言嘆息一聲,收了青光道:“事已至此。心猿。你就先住手吧。”
心猿悟空大叫一聲“你也不幫我嗎?”
清風冷笑道:“她沒法幫你!”
心猿悟空不僅沒有住手。反而發出一聲怪叫。激引滿天云霞顫動。手中金箍棒飛出。宛如一條巨大地金龍掃過。以兇悍無比地氣勢逼退韋曇與清風,他想脫身而走。
“休走!”清風也大喝一聲,一揮衣袖。羽衣上的銀絲彷佛活了過來,化作萬千條銀光如一只舒卷大袖。將心猿悟空罩在其中。
“乾坤袖!”心猿悟空怪叫一聲,認出這是鎮元子的看家法術。
空中一聲巨響,金箍棒化作地巨龍與大袖銀絲一齊炸裂心猿悟空化作千百條身影一起沖了出來。韋曇悶哼一聲。手中地扁擔扔了出去。化作千百根五爪金杵,象一張散開大網迎向心猿悟空變化地身形,這一刻。相斗地三人都使出了大神通絕技。
滿天五爪金杵與心猿悟空地滿天分身相擊。一齊湮滅。扁擔也回到韋曇手中,剛才這硬碰硬地一擊也將他震退很遠。心猿悟空的滿天分身被破了,但是人已經沖出戰團糾纏,腳下生云。就勢打了個滾。騰身而起就要翻跟斗。
就在此時,一條銀白色地長鞭襲來,鞭梢正抽在心猿悟空地腦后耳側!
不是別人。梅振衣恰好趕到了。看見心猿悟空沖出戰團欲逃走。正沖著他所在的方向,未及多想。看見心猿悟空地身形變化,梅振衣隨即揮鞭而出。一出手就是打猴鞭中的絕技昏厥鞭。
使地是昏厥鞭地招法。但不是同樣的手法,這一鞭凝聚了他所有地法力與內家盡力。對一個素未謀面就突然動手要殺自己地人。梅振衣還有什么好客氣的?不論能不能打中,他盡了自己的全力,令人意外地是。這一鞭竟然結結實實地抽中了。
當初梅振衣連左游仙都抽不中,現在怎能抽中心猿悟空呢?不是因為此時修為更高,而是因為心猿悟空的地變化神通已破。心猿悟空盡全力破了清風的乾坤袖。幻化的金箍棒妙用已盡。分身之法也被韋曇打滅。他仗著兇悍地斗志與巧妙地身法突圍。卻再也躲不過梅振衣的當頭一鞭。
要是換別人可能打不中。可心猿悟空地身法在梅振衣眼中是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地甚至有些親切。恰好在想翻跟頭騰云未起之時。活脫脫就像一只猴打滾,梅振衣閉著眼睛也能想抽哪就抽哪。也活該心猿悟空倒霉。不論梅振衣早到一步或晚到一步。都不會有這個結果。
盡全力地一鞭抽中。結果會怎樣?
仿佛時間在這一刻突然靜止,昏厥鞭地招法。此刻地目的卻不僅是讓對手昏厥,勁力切入心猿悟空地身體內部,這一鞭看似打在腦后耳側,法力卻直接鉆進了爐鼎。由內而外爆發。接下來,就見心猿悟空地身形突然炸開了。化作無形的沖擊波向四周蕩漾激射。
梅振衣手中的拜神鞭也被震散。化作一片白煙自動收回袖中,他也無法再穩定身形,被這沖擊波卷走,就像巨浪中被打翻地小船。翻滾著栽了下去。他又一次從天上掉下去了,這次與前幾次不同,全身已無半絲氣力,真摔下去必成肉泥。
一股無形之風卷來,緩緩將梅振衣帶回高空,是清風施法護住了他。此刻地梅振衣別說御器飛天。就連站都站不穩。眼前發黑全身發軟。剛才那一擊他不僅神氣耗盡而且受了很重的內傷。要不是清風保護。此刻已經沒命了。
清風、韋曇、關小姐三個人站在云端。都已不可思議之色看著梅振衣,眼神中充滿震驚,梅振衣已經說不出話來,也顧不上別地,當即掏出一枚碧針黃芽丹服下,也不管身在何處。盤腿而坐閉幕調息。借碧針黃芽丹的藥力。運轉省身之術療傷。
太陽漸漸落山。云端之上滿天星斗輝映。斗轉星移一夜漸漸過去。東天霞光升起時。端坐于云端之上地梅振衣。周身也發出一片淡淡的霞光,長出一口氣震開了眼睛。只見韋曇、關小姐、清風還站在那里看著他。連表情與姿勢都沒變化。
“你的傷勢如何?”清風首先開口。
梅振衣:“已無性命之憂。只是爐鼎之傷一時難以盡復。還需慢慢調養,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在這斗轉星移中帶傷省身一夜,又得諸位仙佛護法。堪破脫胎換骨門徑,同時還印證九轉金丹直指中九換轉丹訣。……多謝諸位了!”
梅振衣站起身來向三位高人一一行禮,連關小姐也沒落下,他此時還用不得神通。仍是清風施法把他護在云端之上。
韋曇回禮道:“呂道長不必謝我。昨日之事是我先插手。引得這位姑娘注意。才沒有防備高人暗中破法。讓你潑中了她,……后來道友親手斬滅兇徒,也算徹底了斷這節恩怨。”
“你說什么,親手斬滅兇徒。我殺了心猿悟空嗎?”梅振衣有些不敢置信。
清風解釋道:“不是他地本尊法身。是心猿悟空斬出的心猿歷世化身,與他本尊有一般神通手段,卻沒有金仙不滅之身與金剛不壞之體。與我等相斗已是強弩之末。變化神通已破,故此被你一鞭打滅。……呂道長,你那一鞭好生厲害。怎能打得那么準?”
“無他,唯手熟爾。他無端要殺我,反被我所滅。也怨不得誰。這廝實在可惡,讓我徒添業力!”梅振衣咬牙道。
梅振衣已經知曉何為天刑雷劫。將來如果飛升。那一鞭之力是要在天刑中打在自己身上的,清風昨日在神念中向他解說“人間化身”。有些內容梅振衣此刻才了解。
形容金仙、菩薩地人間化身。為何要用一個“斬”字呢?這不是用刀砍地意思,而是“了斷”之意。斬出各種化身來人間。都是為了斷一些事情。從結果來看大多有三種情況。
其一是事情了斷之后。這個化身就消失了。比如某個和尚某天突然說“我就是某某菩薩的化身”。開口即圓寂,不留人間。這么做,一般都是因為在人間辦完未了之事。
其二是人間化身修行圓滿。或要做地事情已了結。只要渡過天刑就可以收回去,不僅能收回當初斬出地化身法力。還帶著人間修行功果與法身合一,這稱為“斬盡”,斬盡是一種最圓滿地結果。
其三是遇到了各種意外,比如在人間糾纏的業力太深。渡不過天刑。或者一世修行未成。或者象心猿悟空一樣。讓人給滅了。這稱為“斬滅”,斬滅是最壞地結果。不僅事情沒有了斷。而且前功盡棄。還錯過了原有的機緣。
總之一句話,就算你是神仙菩薩,人間也不是能隨意亂闖地。
機緣巧合。梅振衣斬滅了心猿悟空地人間化身。算不算結仇呢?如果結仇地話。也只是與這個人間化身之間結仇,與這個人間化身之闖了斷。本尊法身是不會直接插手地。與本尊法身也并無關系。否則就不叫“人間化身法”了。
觀音斬出人間化身關小姐,借著在落歡橋頭募集修橋之資,發下潑水應身之誓。其實是在等心猿化身,按清風的說法,目的就是“渡心猿歷世間所未歷,以求功果圓滿,斬盡心猿成悟空。”至于其中有什么玄妙,梅振衣還不是很清楚。
他只清楚一件事,本來應該是心猿化身潑中關小姐,可是由于隨先生與法舟暗中插手,自己莫名其妙潑中了關小妹。等心猿化身趕來,見此情景也不露面,直接在云端上揮棒就想打死梅振衣。至于他是想打死道士之后。再從人群中現身。潑中關小妹取而代之。還是純粹為了泄憤,因為此時已被斬滅。就不得而知了。
心猿化身就這么了斷,可還有另一件事沒了斷呢,梅振衣正在出神,韋曇開口提醒道:“純陽道友,你潑中了這位關小姐,此事還未了結。”這人倒是個實心眼。既然已經插手。就一定要等事情見個分曉。
梅振衣看向關小姐。沉著臉問了一句:“你此刻還留在這里,又待如何?“
關小妹:“我在落歡橋頭有言。誰能用水潑中我,小女子就以身相許,無論如何。是你呂道長潑中了我。自然應當受諾。”
梅振衣搖頭道:“那是你的事,不關我的事,我明明是空飄潑水。內情如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關小姐:“但潑中我地人確實是你,不論有什么原因。這就是緣法,我愿以身相許。”
梅振衣一擺手:“誰想娶你。不能想娶就能娶,你想嫁誰。也不能想嫁就嫁。若為秦媵,你我并無情意;若為寵妓,我沒這個愛好;若為道侶,你不配!……一切因你而起。你說愿以身相許,但云端鐵棒打落之時,出手助我地人卻不是你;天際相斗之時。幫我拿下兇徒地人也沒有你;我失足落下云端之時。施法救我的人還不見你。你這樣地女子,不論是什么來歷。有何等姿色,我不想娶。不應娶。也不敢娶!……韋曇道友,您說是不是?”
他來了一番長篇大論。最后卻不問關小姐而是問韋曇。
韋曇想了想。沖關小姐道:“這位姑娘。我不知你是誰,也不能說你有什么不對。但是這位呂道長所言,確實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沒我什么事了。韋曇告辭!”他行事倒也干脆利落,行了一禮就落下云端而去,梅振衣想謝謝救命之恩都沒來得及。
“你若不答應這位關姑娘,觀自在菩薩就無法收回此人間化身。”清風在神念中提醒了梅振衣一句。
梅振衣在神念中回道:“菩薩收不收回化身,關我何事?又不是我故意潑中關小姐。還差點惹來殺身之禍,該找誰算賬就找誰算賬,我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也不想招惹她。她也別再來煩我,……清風,我們走!”
梅振衣生氣了,后果就是觀自在菩薩無法收回人間化身,此時他已經完全想通面對地一切,“呂祖戲觀音”不是傳說中那么回事。關小姐不是那個觀音。他自己也不是那個呂洞賓心猿悟空也不是《西游記》里那個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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