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鐘離權一上樓,立刻就看出左游仙是位高手,可是沒看出樓上的另一位客人有什么異常,他坐在那里始終沒有任何“破綻”,連鐘離權都把他當作一位普通人。()但此人一開口就站到了梅振衣身后,并且說“你們四個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見了。”
他說的是“你們四個”,那就意味鐘離權雖然施法隔斷了談話的聲音,隱去了自己的行跡,但那人仍然有辦法聽見與看見。僅僅是這一點還不讓人太驚訝,左游仙就看破了鐘離權的行跡,畢竟離的太近。
更不可思議的是鐘離權竟然沒有察覺,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此人的修為明顯在鐘離權之上,在真仙之上意味著什么?雖說人間神通不過出神入化,那僅是指對外施展的手段,修為境界的差別還是有的。
除了玉真公主之外,另外三人全部變色,梅振衣覺得后背一緊,有一種形容不出的無形壓力,坐在那里沒敢亂動。鐘離權起身抱拳恭恭敬敬道:“請問閣下是何方神圣?我等在此談論一些私事,不足入外人之耳故此施法隱去聲息。以修行人的習慣,你本不必聽。”
左游仙也站起身來,卻未行禮,面容很嚴肅的點了點頭:“閣下好修為,但你既然不露行藏,為何又插言他人之私議呢?”
那人不緊不慢的回話,首先沖鐘離權道:“你就是東華先生?你說得對,我本不必聽,聽了也不必點破。可事出有因,其中機緣不必向你解釋。你也不必問我是誰。”
然后又對左游仙道:“聽說你號稱天下左道至尊?如果是個不懂事的毛孩子也就罷了,但你有出神入化的修為,還敢這么對我說話,果然有些門道。可惜你號稱至尊,卻并無至尊氣象,亦無至尊之心。算了,我不是來找你的。”
他說完之后徑自坐了下來,就在梅振衣地左手邊,正處在梅振衣和玉真公主之間的位置。玉真公主有些不高興了。在座的所有人當中,她是最不“忌憚”這位中年男子的。粉臉微沉道:“你這人好生無禮!俗話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我們在這里小聲說話,你不僅偷聽,還要前來騷擾,無人教過你禮數嗎?”
到這里她突然臉紅了,原來此時莫名感到手臂一緊。像是被人握住了,同時全身被一種力量包容,就像有人張開無形的懷抱將她貼身抱住,這“懷抱”帶著梅振衣的氣息。通過這股無形的力量,仿佛她與梅振衣連為一體,連對方的呼吸心跳都能感覺到,芳心一亂臉就紅了。
她的右手臂上戴著一只護腕,是今天出門時梅振衣親手給她戴上地,就是妖王扣中的一只。此時見玉真公主出言呵斥那位高人。梅振衣怕有閃失趕緊發動護身之術先把她“保護”起來。雖然不知自己地護身之術在這種場合有多大用處,但梅振衣還是盡自己之力護住玉真。
中年男子的表情也看不出生沒生氣,似笑非笑的瞄了玉真一眼:“你很在意這位小郎君,心中對他有情?可惜啊,你此世雖與他有緣分,卻不是你想要的緣分!既然他妄談天機。我也談一句這人世間的天機。”
這人說話倒是很直接,開口就點破了玉真女兒家的心思,然而說地卻不太好聽。梅振衣有些尷尬也有些驚疑,這位先生顯然有真仙之上的修為,怎會隨意開口說什么“人世間的天機”?
“那倒未必,我來到此地之后也聽說了不少人間的事。這大唐皇家的名分亂的很!當今武太后曾為太宗之媵妻。()出家斬斷不是塵緣而是名分,不也回宮嫁于先皇了嗎?你說梅振衣妄談天機。你就不是妄談了嗎?推演世事之道,誰不會呀!”
此時有個聲音突然在眾人耳邊傳來,是仙童清風開口說話,這下可熱鬧了,快湊夠一桌神仙打麻將了。
中年男子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回頭望著窗外遠處敬亭山的方向,問了一句:“你是誰?為何藏頭露尾不現身一見清風的聲音:“我又不是沖你來的,何必要見你呢?說我藏頭露尾,那你又是何人化身行走人間呢?”
中年男子淡淡道:“不是化身,是真身!”
清風地語氣似乎頓了頓:“嗯,是真身?哼,你不說出自己是誰,有區別嗎?”然后再無聲息。
梅振衣一直沒說話,現在其他人靜了下來,他咳嗽一聲終于開口了:“這位先生,您剛才說我妄談天機,究竟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如果不是妄談,請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一句話很不尋常啊,言下之意他也知道武后將稱帝這件事,追問梅振衣打那個賭的緣由,在座的高人雖多,卻只有他與梅振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沒法回答,真要說清楚,梅振衣就得交代自己是穿越而來的秘密了。
“天下人談天下事,管不了,談一談還不行嗎,神仙可以推演,凡人也可以瞎猜啊。”梅振衣只能和稀泥。
中年男子:“哦,我看你不像在胡說啊?你是人間修道之士,假如真地知道,應該阻止才對,怎么還用那種事情與人打賭?”
梅振衣很想笑:“阻止?我能管得了嗎,再說了,與我有關系嗎,憑什么啊?”
中年男子表情有些古怪,瞅了梅振衣半天,似在自言自語:“看來你真是在瞎猜,方才聽你說話,我以為要找的人是你,現在看來又不像,那又會是誰呢?以你的修為,是看不破這種天機的,難道方才真的僅僅是市井之言?”說完話又回頭看了敬亭山方向一眼。面露不解之色。
鐘離權道:“這位先生,您是來找人地嗎,請問要找什么人?”
中年男子:“也不是,我只是路過,看一看。”
鐘離權:“那您到這家酒店做什么?”
中年男子沒有看鐘離權,卻盯著梅振衣答道:“進酒家,當然是喝酒,我是看見門前地桃符題字才進來地,假如這位公子不來。我還真沒有酒喝。”
“請問,您帶錢了嗎?”梅振衣突然插了一句很突兀的話。那人地眼神讓他很不舒服。有一種無形的針刺感,連元神都躁動不安。眼見左游仙已經“搞定”,不想再節外生枝,他干脆主動開口打岔。
與神仙打交道梅振衣也算很有經驗了,神仙開口總有玄機,順著他們的意思糾纏下去。說不定就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那位仙童清風。但是想打岔也不難,不拿他們當神仙就是了,凡人說話可沒那么多玄機,當初梅振衣對付鐘離權的試探時就很有體會。
假如換一個人,明知面前是神仙說話,恐怕也不會故意打岔跑題,不理會對方想說什么。中年男子果然被問住了,愣了愣道:“還真忘了帶錢。你是怎么知道地?”
梅振衣笑了:“太有錢的人,臨時出門往往忘了帶錢,我是猜地!現在你有三個選擇,一是用神通法力去偷、去搶、去變、去騙,沒關系,反正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二是留下來給酒店干幾天雜活抵賬。也好辦,我可以和掌柜的說一聲,讓你到后廚刷碗。三是……”
“三是讓你請客,你剛才對掌柜說二樓你包了,我也坐在二樓,那酒錢就由你來付。是不是這樣?”男子打斷了他的話。主動接著說道。
梅振衣:“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相見便是有緣,同席而坐就更是緣分了,扯那些沒用的干啥?來來來,喝酒,今天我請客,請老朋友左至尊,也請這位新朋友,請問怎么稱呼啊?”
中年男子:“隨便你!”
梅振衣順嘴就接:“原來是隨先生,我敬你一杯!”旁邊的玉真公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連左游仙與鐘離權都面帶笑意——這小子太特別了,不拿神仙當神仙。
中年男子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不想再聽我多言,那我就不說了。今天受你人情,我也不能白喝你地酒,送你一件東西吧,這面鏡子就是我的一點謝意。它可以照見任何你想看的東西,只要有一念之緣!也可以解答你此生不解的因由,只要你追究其中!在這面鏡子中,可以看出你究竟是誰?”
完話他已離席而去,徑自下樓走了。梅振衣手邊桌上卻多了一面小鏡子,形狀大小就如女子梳妝常用的貼花鏡一般,輪廓似一把小團扇還有個手持的柄,鏡子是倒扣在桌子上的,背面純銀色,鏤刻著祥云紋飾。
僅看那祥云狀淺浮雕,就知此物不是凡品,一眼看去恍然真如天際祥云舒卷,定睛收攝心神才能看清那只是不動的紋飾,世間能工巧匠難造,應是修行法寶。
那中年男子的話可謂說到了梅振衣心里頭——它可以照見任何你想看地東西,可以解答你此生不解的因由,可以看出你究竟是誰?這對于一位莫名的穿越者來說,是極大的誘惑。
梅振衣看見鏡子背面的祥云紋,一瞬間有些恍惚,下意識的伸手拿起鏡子。此時神識中傳來一連串地聲音將他驚醒:“不可照!不能照!不要照!”竟是左游仙、鐘離權、清風三個人的聲音同時說話,清風不知身在何處,而左游仙與鐘離權嘴唇未動,直接以神念傳音。
恍惚間突然被三道神念逼入神識,那是什么感覺?梅振衣手一抖把鏡子給摔落了,鏡子卻沒有落地,而是很神奇的出現在梅振衣的衣懷中。
此時神念中還有話聲傳來
左游仙:“照見任何想看的東西,那是妄境,你的修為未到,不可亂照。否則進去出不來。”這人倒是挺有意思,他自己沒少折騰梅振衣,但在這種場合卻也幫他。
鐘離權:“解答此生不解地因由,那是前生來世糾纏,境界未到,有答案你也堪不破,不是你此時所能見。”
清風說地話最“通俗”:“這面鏡子不是你的,不論你用它照人照己,你在鏡中所見。那隨先生都可以看見。他說地話當然不假,但最后一句有問題。不是你知道自己是誰,而是他可以通過鏡中所見窺測你究竟是什么人?你還無法控制鏡中會照見何事,干脆不要照!”
好懸吶!梅振衣從懷中掏出鏡子遞給鐘離權道:“我差一點就照了,這東西,我不敢留,還是交給師父您罷。”
“咦。鏡子不是落地不見了嗎,怎么在你懷里?”玉真公主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吃驚的問道。
“神器!”左游仙與鐘離權同時開口,他們都是有見識的人,看見這一幕立刻就認出這是一件神器。所謂神器與普通的法寶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它可隨化身變化,否則以梅振衣的修為,自己是不可能將落地地東西從懷中取出的。
梅振衣:“神器也不敢留,清風仙童地話嚇到我了。我可不想照鏡子的時候被人偷窺。”
鐘離權與左游仙又齊聲道:“清風對你說什么了?”
剛才很有意思,三位高人一齊用神念暗中提醒梅振衣,彼此卻是聽不見的。梅振衣將三人剛才的話分別又講了一遍,大家這才都清楚了。玉真公主有些懵了,方才只有她沒想到那位說話“討人嫌”的中年男子,竟是如此高人。不在東華上仙之下。
鐘離權接過鏡子,對著自己照了照,又在手中撫摩一番道:“清風的境界在我之上,我此刻才看出奧妙,他人未到就看出來了。左道長,你也看看?”然后把鏡子遞給了左游仙。
左游仙接過鏡子。臉色微微一變。拿在手中把玩卻沒有照:“仙人了斷因果,確實有所不同。我雖不怕這面鏡子,但也不會照給那位隨先生看地。……梅振衣,這上面有化身靈引,相當于化身隨行,他可以隨時收去,而你卻丟不掉,不論丟到哪里它都會自動回來的。”
鐘離權搖頭道:“他已說送給了梅振衣,除非梅振衣自己要還,否則他是不能收去的。”
梅振衣趕緊說:“我還,我現在就想還!鐘離權瞪了他一眼:“你想還,人家還不想收回呢!這是一件神器啊,什么人有這種大手筆,隨手就給了你?這東西有大用處,不照自己也可以照別的,麻煩只有一個,那就是不論你施法照向何人何物,那位隨先生都可以看見。……你這孩子怎么回事,莫名招惹到那種人?”
梅振衣叫道:“師父,冤枉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您是仙人都不明白,我怎會明白?”
鐘離權嘆息一聲:“你確實沒招惹他,但是,誰叫你在那種人面前胡言,信口叫他隨先生?現在倒好,他的靈引真的隨身不脫了,也算給你個教訓!”
左游仙皺眉道:“教訓一個凡人,隨手就送一件神器?沒有這么做事的,必定還有原因。……小子,你真不簡單啊?”
鐘離權:“既然看不透,空想也無益,徒兒,這件神器你自己收好吧,不用擔心失落,也不可隨意亂照。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好再說,有時間再慢慢處理這面鏡子。”
眼前的事當然就是送玉真公主進城,酒樓上碰見左游仙與隨先生一打岔,又坐了一會,眼見約定地時間快到了,梅振衣與玉真公主下樓離去。在酒樓門外的湖邊,梅振衣略帶歉意的對玉真公主道:“真的不好意思,本來就是想陪你吃頓飯,不料卻發生了這些事,沒嚇到你吧?”
玉真公主:“我早知你是仙人弟子,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從未有過的奇遇,這是我的福緣,怎么會害怕呢?”說話時低下了頭,夕陽下,嬌羞地臉色亦如天邊的霞光。
梅振衣有些尷尬咳嗽一聲:“玉真,時間差不多了,上馬吧!”坡的方向有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坐著兩個人,梅振衣在前面提韁,玉真公主從后面伸雙手抱著他,抱的很緊,臉也貼在梅振衣的后背上,似乎是害怕摔下馬去,可她表情卻一點也不害怕,仿佛還很陶醉。
一騎煙塵很快就引起了攻城叛軍警戒哨的注意,遠處接連響起示警地號角聲。梅振衣地馬里城墻還有三里多遠,迎面左右兩個方向就傳來了隆隆的馬蹄奔騰聲,在城外巡視地叛軍游騎恰好趕到了,共有六十余騎,左右合圍攔住梅振衣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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