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內廷宦官機構開始設立,太祖皇帝統治期間,宦官機構及有關職官設置變動頻繁,宦官數量不斷增加,相關機構逐步膨脹,洪武年間,明代宦官機構及職官設置已基本形成定制,明代的宦官機構,以“二十四衙門”為基本主體。ZuiLu.NET
二十四衙門包括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宦官除在內廷任職之外,還能出任各種外差使職,按照原來的規定,這二十四衙門主要只是在皇帝周圍服役、為其生活服務的部門,但事實上,明代的宦官已經發展成為極其重要的政治勢力,不但掌管了宮廷內有關飲食起居的一般事務,還控制了全國的軍政要務。
十二監之中的司禮監曾經被人稱為影子內閣,而御馬監執掌京城兵權,權力之大可想而知,幸好朱厚知道任用太監的壞處,把先朝的廠太監張銳、司禮監太監張雄、御馬太監張忠、于經、以及宣府鎮守太監劉祥等十余名弄權作惡的宦官下獄治罪,同時還讓蔣冕整治二十四衙門,太監的囂張氣焰這才收斂起來。
由于蔣冕不遺余力的收集太監作惡的證據呈給朱厚,致使朱厚確定自己的決策正確英明,所以對宮中的太監更加不再信用,干脆把自己的私房錢庫交由張信管理,而張信這才從太監給的內帑宗卷中了解到這么多情況。
原來在二十四衙門以外,明代宦官還擁有相當多的組織機構,如內府供用庫、司鑰庫、內承運庫、廣盈庫、廣惠庫、廣積庫、御酒房、御茶房、牲口房、刻漏房、更鼓房、盔甲廠、林衡署、織染所、安樂堂等。
“子誠。\\\\\這么多案卷,何時才可以查閱完成。看來皇上給你的差事不好辦啊。”秉著有難同當的道理,張信把太監給的資料運回來之后,馬上召集幾個好友,希望得到他們地幫助,把檔案都擺放好之后,袁方不由驚嘆起來。
“狗太監,夠奸猾的。”張勝破口大罵起來:“子誠不過是讓他們拿帳本而已。他們居然連新入宮太監地名單都列出來。明顯是在敷衍子誠。”
“皇上英明,照他們的行為來看,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孫進肯定說道:“沒有想到蔣學士整治二十四衙門后才沒過幾天,他們就故態萌生了。”
“正德十一年,收錄新入宮者三千余人,姓名如下……。”張信好奇的接過張勝所說的新入宮太監名單隨手一翻,密密麻麻的列著這些人的名字,心里直發麻,看來自己是把太監的人數估計少了。現在宮中地太監不是一萬數千,是數萬幾千人啊,沒有想到蔣冕居然心慈手軟。沒有下狠手,才清理萬余人而已。
“子誠,你想讓我們怎么做,為國除奸,我等義不容辭。”沈軒義憤填膺地拍胸道,群情鼎沸的幾人都紛紛附和起來。
“子誠,在京城中我們也結識不少好友,如果你缺少人手的話。我可以向他們打個招呼。想必他們知道怎么回事之后,肯定樂意助你一臂之力的。”袁方在書架上走了一圈。覺得憑他們幾個可能完不成任務,眼睛一轉為張信謀劃起來。
“子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現在用不著,過幾天看情況再說吧。”張信委婉的拒絕說道,想到一幫舉人進士在自己房內為一道算術題冥思苦想的捉頭搔首,張信毫不猶豫的在心中否決袁方的提議。
“子誠,我們該先從哪里著手。”難得張信有求于他們,閑極無聊地孫進精神煥發,恨不能立刻動手翻閱案卷,然后馬上發現太監們的不法行為。
“很簡單,你們把幫我把資料和帳本分開就可以了。”張信微笑說道:“資料的用處其實不大,不過是太監們用來迷惑我地小伎倆而已,真正有點用處的還是帳本,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那幫太監應該把建國至今的帳本都混雜其中,你們認真挑選,我只要今年的即可,其他時候的不用理會。”
“子誠言之有理,一葉而知秋,如果太監們真的有問題,翻查上半年的帳目就可以了,不必按他們地意思行事。”袁方微笑道:“想讓我們看花眼,作夢吧。”
“別說那么多了,我們馬上動手吧,要在今天之內把這堆東西整理完畢。”張勝興奮地說道,看到張信終于做一些利國實事,張勝心中非常高興,當然百分百支持。
“子任所言極是,我們現在辦的是皇差,可不能馬虎大意,一定要皇上知道我們也是位卑不忘國優。”沈軒激動說道。
“謝謝各位地鼎力支持與深明大義。”張信微笑一禮道:“那這里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子誠,你這是什么意思,為皇上效勞是我等的光榮,況且還是你的事情,我們更加沒有理由推辭,說謝太過見外了。”袁方滿臉不高興的說道。
“等等,子誠,你不是和我們一起整理這些案卷的嗎?怎么好像聽你的意思是要準備出門?”孫進細心的察覺張信的話里另有含義。
“還是子云細心。”張信微笑說道:“我確實要出去一躺,整理案卷的事情就交給各位兄長了,記得整理的時候要小心點,這些東西還要還給宮中呢。”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處理,你準備去哪啊?”張勝疑惑說道。\\\\\\
“找個人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以后好方便著手調查。”張信笑道:“不然憑我們力單勢薄的,根本不能成事。”
“你想去找袁學士幫忙?”孫進猜測道,認同張信的意見,覺得自己幾人雖然滿腔熱忱,但分量確實輕了些。
“那我先走了,這里就交給各位了。”張信笑容燦爛說道,并沒有回答孫進的疑問。輕輕向幾人行禮,轉身悠悠出門。
“好了。既然子誠有事要出去,那我們安心工作吧,爭取在他回來之前把事情處理好,給他一個驚喜。”孫進微笑提議道,幾人紛紛點頭,立刻挽袖動手整理起來,可能這些檔案已經存放許久。雖然保存得還不錯。但還是避免不了沾上灰塵之類的,整理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的別讓細塵飄出眼睛里。
“我看子誠并不是去找袁學士。”看到沈軒與張勝正專心致志的工作,袁方借這個機會悄悄地對孫進說道。
“子誠在京城熟人不多,平時有暇的時候總是喜歡侍在家中,根本不出去應酬交友,如果不去找袁學士,那他還能找誰?”孫進漫不經心地分析道:“不可能是去找沈園兄吧,要不就是到翰林院找他的同僚。”
“翰林院的同僚也不可能,因為子誠與他們只是泛泛之交。況且這種事情找他們也不怎么合適,據我猜測,子誠去找興王府同僚的可能性非常大。”袁方肯定說道。
“興王府同僚?那豈不是……。”孫進臉上露出異樣之色。
錦衣親是皇帝的侍衛機構。前身為明太祖朱元璋時所設御用拱衛司,為了監視、偵查、鎮壓官吏的不法行為,太祖先后任用親信文武官員充當檢校,“專主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無不奏聞。”后為加強中央集權統治,特令其掌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之權,從事偵察、逮捕、審問活動。
其實明太祖朱元璋建立錦衣衛的初衷也只是用來鹵簿儀仗。但后來由于他大肆屠戮功臣。感覺傳統地司法機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使用起來不太順手,于是將錦衣衛地功能提升起來。使其成為皇帝的私人犬牙。
錦衣衛在京機構是由南北兩個鎮撫司組成,其中北鎮撫司專理皇帝欽定的案件,擁有自己的監獄,可以自行逮捕、刑訊、處決,不必經過一般司法機構,南北鎮撫司下設五個衛所,其統領官稱為千戶、百戶、總旗、小旗,普通軍士稱為校尉、力士。
校尉和力士在執行緝盜拿奸任務時,被稱為緹騎,錦衣衛官校一般從民間選拔孔武有力,無不良記錄的良民入充,之后憑能力和資歷逐級升遷,錦衣衛的官職也允許世襲,興王府的陸松就是繼承父輩的總旗一職,后被興王看中選為儀衛司典仗。
朱厚即位之后,沒有忘記陸松的功勞,馬上把他提升為錦衣衛千戶,在京城南鎮撫司內當差,而袁方地猜測非常正確,張信其實就是來找陸松的,希望他能給自己提供情報,給予支持幫助。
其實張信心里也清楚,宮中太監這么輕易的就把帳本交給自己,從帳本中肯定查不出什么問題來,自古作假帳地從來不怕別人查,況且宮中的太監管理內帑近百年了,其中的手段伎倆肯定非常之復雜,查到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從蔣冕光整治二十四衙門的太監,卻沒有動內帑分毫就可以知道,這里面的水必然不淺。
雖然張信已經肯定這里面有問題,但是沒有真憑實據,也不好就這樣向皇帝交差,想到自己身上的錦衣衛金牌,張信決定找陸檢幫忙,畢竟錦衣衛的工作就是這個,鎮撫司里肯定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錦衣衛地官署修建得非常地光冕堂皇,從外面看去根本不知道這就是惡名昭著鎮撫司辦事之處,但從附近數里無人居住就可以知道世人對這地方的恐懼害怕,百年來錦衣衛已經淪落為罪惡地代名詞,張信心中感慨不已,但腳步卻沒有停留。
“來者何人,居然膽敢擅闖鎮撫司衙門。”當張信接近門口之時,從里面跳出幾個手執刀槍的人來,朝張信暴喝起來,看打扮應該是錦衣衛的校尉。
如果不到翰林院去報道,在一般時候張信也懶得穿朝服,所以現在就是一身休閑文人打扮,幾個錦衣衛的當然毫不客氣起來。
“我找陸松陸千戶大人。麻煩幾位通報一下。”看到寒光閃閃的刀槍逼近,張信不自覺的后退幾步。稍定心神后微笑說道。
“你是何人,陸千戶是何許人也,是你想見就可以見的嗎?”一名校尉上前一步喝道,手里的刀遙指,似乎隨時準備劈向張信。
“我叫張信,是陸千戶的朋友,今天來找他有點事情。麻煩幾位通傳。”張信笑容如初。語氣溫和地說道,沒有必要的時候張信也不想亮出皇帝賜予地金牌招搖。
“你在這里稍候片刻,我進去稟報。”幾個錦衣衛之中,當然也有機靈的人物,看到張信孤身前來,而且情緒這么平靜,肯定有所持丈,別不是什么大人物微服私訪,要知道京城乃是天子腳下。有些人錦衣衛也招惹不起,連忙制止前面的那人。
“張侍讀,來我這里也不提前打個招呼。”事實證明小心無大錯。當陸松匆匆出來迎接張信的時候,守門的幾個錦衣衛暗暗松口氣,連陸千戶都對這人這般的熱情,肯定是大人物無疑,幸好沒有做出什么無禮的舉動,不然后果肯定很嚴重。
“無聊地時候閑逛到這里,聽說陸大人在這里公干,所以就過來坐坐。想找陸大人敘敘舊。不知陸大人歡迎否?”與陸松相互一揖之后,張信微微笑道。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張信說地是虛言,只要腦子沒有糊涂的,沒事絕對不會跑來這里閑逛的,況且附近也沒有什么商鋪居民,也不是什么清幽雅致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當然無比歡迎之極。”陸松露出笑容熱情說道:“只要張侍讀愿意,我隨時恭候。”
這讓旁邊的錦衣衛們的眼睛都差點瞪出來,雖然陸松到鎮撫司的時間稍短,但冷面無情的名聲迅速在錦衣衛上下傳揚開了,而現在卻這么地笑容可掬態度溫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錦衣衛們絕對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怎么沒有見陸兄,這么沒有見他,我心里想念得緊。”在陸松的引領下,張信一邊好奇地張望著有地獄之稱的鎮撫司衙門建筑,一邊與陸松客氣寒喧起來。
“他正留在家中習武,準備參加以后的武舉。”初來駕到的,如果把陸炳安排進錦衣衛,害怕別人說他徇私,陸松干脆上陸炳待在家里,等以后機會成熟再作安排。
“憑陸兄的身手,肯定會一舉奪魁的。”張信笑道:“況且陸兄文武雙全,如果參加制試考個狀元進士也未嘗不可。”
“張侍讀過譽了,以后還要您多多提攜。”陸松謙遜說道,這并不是他矯情,陸松心里非常明白,身為武夫自己的這輩子的前程到此為止了,而張信卻不一樣,只要皇帝地恩寵不失,張信以后飛黃騰達平步青云那是輕而易舉地事情,二三十年之后,加官進爵入閣拜相位極人臣也可以預見。
“陸大人太客氣了,你我共事這么久,以后相互扶持那也是人之常情。”張信真誠說道,在官場上混,結黨營私要不得,但絕對不能缺少朋友,不然以后出了什么問題,連為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這豈不是說明你做人太失敗。
“張侍讀言之有理。”陸松微微點頭表示明白,說提攜那豈不是說張信在培養黨羽,說扶持那就顯得很有人情味,哪怕是皇帝知道也不會多說什么。“陸大人,這次來我可是有求于你,希望得到你地幫助。”來到客廳之后,見四下無人,張信這才斂色正經說道。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必不讓張侍讀失望。”陸松冷靜說道,心中隱隱約約猜測出幾分來,應該與張信最新的工作有關。
“承蒙皇上看重,任命我管理內帑,我當然要做出一番成績來,以報答皇上知遇之恩,但宮中情況復雜,一時之間我卻不知從何處入手,還請陸大人教我。”張信相信陸松肯定明白自己要表達的含義,不然陸松也白在錦衣衛里混了。
“不知道張侍讀想了解到哪方面的事情?”陸松當然知道張信想問的是什么,他不僅知道張信被皇帝任命管理內帑,更知道張信手上有皇帝御賜的金牌,所以于公于私陸松都要認真回答張信所有的疑問。
“我想知道……。”當張信準備說出自己想了解的情況時,客廳外卻傳來陣陣吵雜之音,似乎有人在向這邊走來。
“陸千戶,有貴客前來怎么不與兄弟打個招呼,好讓兄弟們出來迎接啊。”一位身材魁梧,穿著飛魚華服的壯漢帶領數人走進客廳,見到張信與陸松之后朗聲叫道,聲音如同宏鐘,自有一股豪氣。
“在下陳寅,見過張侍讀。”壯漢不等陸松回答,自己就上前幾步,朝張信行禮說道,看到來人的氣度與風范,張信也不敢怠慢,起身回禮起來。
“張侍讀,這位是鎮撫司都指揮使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