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頭大纛下的突厥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沒想到秦叔寶居然帶著兩千人的隊伍敢向十倍于己的隊伍發起進攻。“讓開馬頭,讓開馬頭!”他們用本民族的語言向逃過來的潰軍命令,但沒有人肯聽,那些被嚇傻了的部族武士在軍陣前推搡哀嚎,非但令騎兵的戰馬無法加速,而且沖亂了援軍的本陣。
“砍!”狼頭下的突厥可汗咬著牙吐出一個字,然后猛提韁繩,迎面沖向秦叔寶的戰馬。不能任由對方就這樣闖過來,否則不待中原人動手,光是潰兵就可以將自己的隊伍沖垮。幾百名護衛見可汗主動迎戰,也吶喊著沖了上去。他們一邊用腳跟踢打著馬腹一邊揮刀,砍翻一切擋在面前的活物,頃刻間便在亂軍中開出了一條血淋淋的通道。
為了保持整個族群,不惜將最弱小的那幾只咬死果腹。這是狼的生存之道,殺人者和被殺者都覺得天經地義。潰兵們被血光嚇醒了,哭喊著向兩翼讓開。實在躲避不及的人則抱著腦袋撲到在地上,盡量不讓自己被飛速向頭頂踏來的戰馬當場踩死。數息間,領軍的突厥可汗與秦叔寶正面相遇,二人誰都沒有猶豫,立刻將兵器揮向了對方身體。
秦叔寶的槊長馬急,速度快到令人難以相信。突厥可汗兵器上吃了虧,不得不變招擋架,只聽“倉啷!”一聲巨響,丈八長槊在半空中嘎然停頓,與此同時,一把四尺長三寸寬的草原彎刀飛上了半空。
“啊―――”失去兵器突厥可汗狼一般長號,揮舞著酸麻的手臂,撲向秦叔寶。秦叔寶將長槊一抖,一橫,利用戰馬將二人距離拉近的瞬間,槊纂重重搗向對方胸口。突厥人穿得都是皮甲,能防御流矢,卻無法防御鈍物的捶擊。眼看著突厥可汗就要被槊纂搗得筋斷骨折,斜刺里突然一道白影閃過,秦叔寶胯下的黃膘馬悲鳴著豎起前蹄,將背上的主人直接摜到了地上。
剎那間的變化讓所有人大驚失色。跟在秦叔寶身后的親兵本能地撥轉馬頭,以免踏傷自家主帥。跟在突厥可汗身后的狼騎則快速催動戰馬,試圖把秦叔寶亂刃分尸。
黃膘馬是千里挑一的良駒,與秦叔寶配合了近十年,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闖了禍的它悲鳴著,用軀體擋在了秦叔寶身邊,擋住了撲過來的突厥狼騎。一柄,兩柄,三柄,十幾柄本來砍向秦叔寶的草原彎刀盡數砍在它的身體上。血流如瀑,黃膘馬晃了晃,轟然而倒。一名狼騎快速從它身體上跳過,試圖搶在同伴前面建立奇功。在馬蹄落下的瞬間,此人看到了一雙明晃晃的金锏。
從血泊中爬起來的秦叔寶于馬鞍下拔出了金锏,一锏砸爛沖到面前的馬頭,又一锏將馬背上的突厥人打了個筋斷骨折。沒等新的敵手撲上來,他怒吼著,沖向在自己身邊與親兵廝殺的那名狼騎,雙锏并砸,將對方連人帶馬砸塌。然后掃斷兩條馬腿,磕飛一柄彎刀,跳過倒在地上的尸體靠向突厥可汗。十幾個突厥武士圍上來,想阻擋他的去路,或者背秦叔寶的親兵截住,或者被秦叔寶本人一锏打死。
戎馬二十余年,秦叔寶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黃膘馬的死讓他徹底暴怒了,雙锏舞得向旋轉的車輪般,沾死碰亡。跟在突厥可汗身后沖破亂軍迎上來的狼騎數量也不多,被秦叔寶的親衛一阻,也無法再繼續前進,只能停下來,與郡兵們捉對廝殺。敵我雙方膠著在一處,再無法顧及陣型、隊列。雙方都紅了眼,場面一片混亂。
羅士信距離秦叔寶只有三十幾步,但他就是無法沖破這三十幾步的距離。潰兵,敵人的援軍,自家弟兄,無數人擋在他馬頭前,讓他空有上前救援的心思卻使不上半分力氣。一名突厥狼騎揮舞著彎刀向他沖來,被他一槊挑飛。但緊跟著另一名狼騎就吶喊著撲上,如飛蛾撲火。
“保持隊形,向我靠攏!”羅士信再次挑飛一名敵人,扭頭向身邊的弟兄呼喝。敵人的援軍數量足足是郡兵的十倍,利用潰兵沖陣的策略失敗,他必須盡快救出秦叔寶,然后與敵人脫離接觸。
“嗚――嗚--嗚!”悲壯的角聲在響徹戰場。“向羅將軍靠攏!向羅將軍靠攏!”聽到角聲后,張江、趙威等人以悲憤的喊聲回應。未陷入敵陣的郡兵們重新收攏陣型,以羅士信、張江等人為首組成一柄鐵錘。這柄鐵捶再次向突厥人和潰兵砸去,砸爛途中的障礙,靠近已經殺得渾身是血的秦叔寶。
不過呼吸之間,秦叔寶身邊的親衛已經只剩下的三個。一名突厥騎兵揮刀沖來,秦叔寶跳步避開馬首,然后一锏掃去,將敵人脊梁骨直接砸折。離他最近的親兵伸手拉住馬韁繩,“快,二哥快上馬!”。話音剛落,斜刺里又是一道白影,被抓住韁繩的戰馬和親兵胯下的坐騎同時人立而起。
“唏――溜溜!”兩匹戰馬哀鳴著,身體瑟瑟發抖。秦叔寶上前一步,用左手金锏托住即將落馬的兄弟,右手金锏向后橫掃。他掃了一個空,白影中途轉向,避開金锏,撲向另外兩名親兵的坐騎。
那白光如同鬼魅,飄到哪里,哪里的戰馬就自動避開。不光是郡兵們的坐騎受到了驚嚇,大部分突厥人的戰馬也躊躇不前。趁著大伙都發楞的時候,先前被秦叔寶一合擊退的突厥可汗帶著幾名親兵卷土沖來,每人手里一桿硬矛,直取秦叔寶。
“二哥小心!”三名親兵跳下坐騎,護在秦叔寶周圍。他們的熱血染紅了矛桿,秦叔寶從一名弟兄的尸體旁跳過,用锏砸翻正在得意的狼騎。一根滴血的長矛刺中了他的肩膀,秦叔寶揮锏將其砸斷,然后反手一锏砸爛另一名偷襲著的馬頭。
反應不及的突厥武士一頭栽下馬背,秦叔寶一腳跺斷他的脖頸。然后踏過戰馬的尸體,迎上突厥可汗。那名想占便宜的可汗沒料到受了傷后的秦叔寶還如此勇猛,“啊-啊”大叫著,把木矛舞得呼呼生風。秦叔寶躲開矛尖,斜上一步,揮锏砸向對方的馬頸。
就在這時,白影又飄了回來。秦叔寶聽到了身后的驚呼聲,不得不收回金锏,搶步避開。鬼魅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落下,輕盈得如一根羽毛。但這根“羽毛”太大了,足足有半歲馬駒大小。通體白得如月光下的積雪,只有一雙眼睛中閃爍著兩點金,燦爛如電。
“狼!”秦叔寶猛然想起了旭子曾經跟他說過的故事,突厥人以狼為尊。這頭馬駒大的銀狼,顯然是守護著部落的圣物。剛才戰馬失控的怪事,也肯定是它的杰作。一股奇寒無比的感覺從腦門一直涼到他的足底,對著那雙金燦燦的眼睛,平素無所畏懼的秦叔寶竟然舉不起雙锏。
“嗷―――”銀狼王發出一聲長嚎,驚得沖上前的敵我雙方戰馬紛紛止步。下一個瞬間,它凌空躍起,如閃電般撲向秦叔寶。與此同時,狡猾的突厥可汗跳下坐騎,平端長矛刺向秦叔寶小腹。
“不要臉!”遠在二十步外羅士信大聲喝罵,胯下的坐騎卻無論怎么催都不愿上前。眼睜睜地,他看見秦叔寶以一敵二,先躲開銀狼王的血盆大口,又磕飛突厥可汗的全力一刺。沒等秦叔寶還手,銀狼王又從背后撲了過來,得到喘息機會的突厥可汗從尸體中撿起一把彎刀,再次撲向秦叔寶。
“鐺!”秦叔寶磕飛了突厥可汗的彎刀,卻被銀狼王一口咬住了小腿。他疼得身體一晃,蹲了下去。突厥可汗獰笑著抓住了他的雙腕,銀狼王咆哮著露出滴血的尖牙。
郡兵們跳下戰馬,拼死上前營救。突厥人也跳下馬,狂笑將他們攔開。這些嗜血的民族要親眼目睹自己的守護神咬斷秦叔寶的脖子,那樣,意味著他們的部族將被賜予最大的福澤。
就在這時,銀狼王突然閉住了血盆大口。它放棄已經到手的獵物,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人群之外。“咬死他,趕快咬死他!”正在與秦叔寶爭奪兵器的突厥可汗聲嘶力竭地乞求。他力氣遠不如秦叔寶大,雖然暫時搶得了先手,額頭上卻已經憋得青筋直冒。
“嗷――嗚――嗚”銀狼王又是一聲長嚎,全身殺氣瞬間消失。它放棄秦叔寶,不理睬筋疲力盡的突厥可汗,電一般向人群外跳去。緊張到極點的敵我雙方將士目瞪口呆,一時間無法做出正確反應,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它在兩軍之間闖出一條通道,撲向遠處匆匆趕來的一匹黑馬。
“甘羅!真的是你!”星光下,一個聲音顫抖著說道。“嗚嗚-嗚嗚!”銀狼王的嚎叫聲變成了委屈的哀鳴,它揚起頭,用前爪把住跳下戰馬的那名黑甲將軍的胸口,雙眼中淚光閃動,就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酒徒注:昨天在墨爾本街頭吼了兩個小時,嗓子都啞了。雖然那些西方妓者們依然信口雌黃,中國的精英們依然用鄙視的目光看向這萬余熱血兄弟,畢竟我們做了我們所能做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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