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從汴梁各處冠蓋各有表現的這夜向前推一些,再回到球市子賽場的蕭言高坐的雅間當中,那周走一切繁華喧囂到了極處的午后時分。
門輕輕響動,卻是兩個貂帽都親衛護持著一個穿著兜帽的輕盈身影走進雅間當中。那身影摘下兜帽,正是李師師身邊最得寵的侍女玉釧兒。
小使女的確當得上明眸善睞四個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主人吩咐,入了此間并沒有立刻行禮下去,而是竭力站穩身子,努力睜大眼睛想和這雅間當中的大人物平視對望。
石行方與高忠武千辛萬苦,小心翼翼護送而來的,就是這么一個居間奔走的小使女。迎她出來倒是沒有費太大力氣,兩位衙內平日里在這等使女面前都是眼角朝天的任務,但是迎她出來的時候跟捧鳳凰也似,恭謹客氣到了萬分。
這玉釧兒背后李師師是開罪不得的,最要緊的還不是這個,大家居間奔走,還不是就等著這玉釧兒帶來的馬前街那位的一句話,看蕭言能不能走通這條門路!
——————————————————————————————————————————還在中,勿插啊
李師師想必對玉釧兒有所交代,石行方和高忠武這般態度又給了玉釧兒勇氣,讓她勉力能夠站穩自己身形,面對著雅間當中那個號稱屠滅一國,殺人盈野,回返汴梁更名動京華,那位蕭言蕭顯謨!
李師師昨日叮囑玉釧兒的話猶自在耳邊,李師師當時神態,清麗的容顏上也帶了三分不屑:“去了告訴他便是,走了我使女的門路,還將出一個好郎君,算是他盤算得精,這般都能讓他走通終南捷徑。見一面也沒什么,反正我這馬前街也不是什么禁地,時常還是有人往來的……去了用不著行禮,冷著臉丟下這兩句話便走,這等男人我明白的很,人前道貌岸然,真到這關系權威富貴的要緊關頭了,給你這個小使女磕頭都是樂意的。要是有什么好處給你,只管拿著,也算是將來添妝……告訴他,讓他將你的張郎君帶著,我不過是替我家妹子相未來夫婿,他這么個大人物,附帶見一見也就罷了……一字不用改,就這么告訴他!”
玉釧兒在李師師身邊,主子是大宋第一二奶,她雖然歲數不大,也是使女身份,卻又有誰敢給她拿大,給她委屈受了?堅果大人物也頗有不少。蕭言雖然兇名太著,但是玉釧兒還算是勉強撐持的住的,再加上李師師交代了,走入雅間當中就這般站定了,半點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在她向來,這個時候蕭言應該早就在誠惶誠恐的等候,看到她帶著李師師的回話而來,只怕要歡喜的跳起來,朝她打拱作揖都是論不定的事情。自家在小姐的吩咐之外,格外軟語應對兩句,就算是給足張郎面子了,將來張郎也要感激見情。蕭言若是真在這汴梁站不住腳了,和張郎的情分越厚,張郎越可能棄蕭言而去,留在汴梁,和她玉釧兒一家一當的過小門戶日子,也算是福氣了。
一切都想得很美好,胸中還鼓蕩著一絲傲氣的小姑娘踏入雅間當中,才發現所有一切,跟李師師所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雅間當中,三個青衫人正負手而立,當中一人身形高而略瘦,肩寬腰細,正倚著窗戶笑著指點腳下賽場當中賽事,渾沒有半點緊張等候這要緊消息到來的模樣。
兩名貂帽都親衛低低傳報了,當中那人才轉身過來,濃黑的眉毛下面,一雙眸子銳利得如電也似,讓人都不敢逼視。雖然不曾書畫,也自然有一種久居上位,萬軍當面也得辟易的逼人銳氣。這銳氣背后,卻還有一種玉釧兒說不出來的味道,近乎于郁結于心的憔悴,卻更像是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矯矯不群,就在這里一站,就顯得和這繁華富麗的汴梁城所有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