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死訊傳到莫斯科后,大臣們擁戴他與前妻子的長子費奧爾多為羅曼諾夫家族的第三位沙皇,草草舉行過儀式后,新沙皇帶著他的大臣們撤出了莫斯科,新沙皇撤出莫斯科的第三日,拉辛的隊伍進入了不設防的莫斯科,在眾多部下擁戴下,拉辛宣布自己成為俄國沙皇,俄羅斯進入雙皇時代。
大明收到阿列克謝米哈伊洛維奇死訊時,已是弘光二十八年的七月份,皇帝正在北京紫禁城中,這還是皇帝自攻取北京之后,第二次入住紫禁城。
兩京鐵路已在去年開通,這使得從南京到北京的路程大為縮短,由原來的數月變為只有兩天,大大方便了皇帝的出行,從收復京城后,皇帝就一直沒有再來北方,眼下大明太平無事,皇帝自然動了游興。
數十年沒有皇帝的北京城,仿佛王氣散盡,盡管離滿人撤出京城已過二十余年,北京城的人口也恢復到五十萬之多,在北方依然是第一大城,只是比起大明都城的繁華,不可同日而言。
盡管北京依然是南北貨物交流的中心,只是沒有數十萬軍隊的駐扎,沒有了皇室嬪妃,少了數十萬消費群體,又怎么可能象以前一樣繁榮。
皇帝的到來,得到城內百姓的熱烈歡迎,作為北京城的居民,當然希望北京能夠重新成為大明的府,恢復以前繁華的局面。
紫禁城作為大明皇城達二百余年,已然是大明都城的象征,從收復之日起,工部就一直撥款進行維護,如今燒毀的太和殿已經重新修好,其余地方也修葺一新,整個紫禁城顯得美輪美奐。
盡管南京的皇宮幾經改造,只是無論從面積還是外觀壯麗,南京皇宮都無法和紫禁城相比,在紫禁城住了十余天,王福都有一點舍不得離開。
紫禁城到底是不能長住,當初成祖將都城從南京遷到北京,除了因為北京是他早先的封地外,更多是為了保持對蒙古人的軍事壓力,如今事過境遷,無論是蒙古還是女真,都已成為過眼云煙,整個西伯利亞都成為大明囊中之物,王福自然沒有必要再將都城從南京搬回來。
在北京再待上數天,王福的車駕就要斷續北巡,皇帝出京當然不只是出來游玩,更多的是為了解地方詳情,安撫地方,今天驟然聽到沙皇死訊,心中不由有些唏唏。
盡管王福對俄羅斯歷史并不是太了解,但知道如果沒有大明賣給拉辛這么多武器,沙皇絕不會死于農民軍手中。
“沙皇陛下,朕可并沒有想你死在叛軍手中,只是你實在太不心了,也罷,朕就給你兒子一點補償吧。”
皇帝心中自語道,向旁邊侍立一邊的翰林院侍讀董納道:“傳旨,讓軍器局減少與拉辛的武器交易。”
“臣遵旨。”董納連忙回道。
董納是弘光二十二年進士科第一名,大明的科考已經廢除了八股,改為專科考試加策論,為了降低士子對廢除八股的不滿,進士一科仍然保留,甚至錄取比例并沒有降低,三年一考,每考取士子二百余名,而其余專科則每年一考,每次取士多達千余名甚至數千名。
只所以取士如此之多,一是因為官學士子增長,二是官職的增長,大明以前官員不下縣,如今官設制到鄉一級,單此一項,官員比之以前陡增十倍之多,朝廷需要錄用的人自然也需十倍。
只是在讀書人當中,進士一科的第一名依然和原先狀元無異,清貴無比,王福也不想將以前的規矩打破,默認了這條事實,畢竟他是皇帝,是各種規矩最大的得利者。
董納進入官場,六年間就做到了正六品,而且出現在皇帝身邊,與他進士科第一名的身份秘不可分,許多同年,尤其是出自雜科的同年,多數還在八品位置上,少數幾名撥尖者亦不過從七品而已。
董納很快按照皇帝的意思擬好了旨意,狀元不愧是狀元,一手字寫得工整漂亮,王福看得滿意,蓋上印璽,自有內侍將其拿出電報房,用電報快出,這份圣旨最后還是會交到當事人手中,只是那時早過了期限。
沙皇的死讓王福感覺到幾分傷感,幾千來來,農民歷來是最受壓迫的人群,但一旦被壓迫的忍無可忍時,爆出來的力量足可以改天換地,埋葬一個輝煌的王朝。中國的漢唐莫不如此,如果沒有自己,大明亦是埋葬在農民起義之下,滿清只不過撿了一個便宜而已。
這使得王福對于大明目前的情況更加警覺,通過向外移民,大明的土地矛盾得到最大的緩解,地租已經降到一個極低水平,可以說基本不存在大規模農民起義的風險。
但并不是說大明就沒有矛盾,宗族與基礎官府權利之間的矛盾、工人與工廠主的矛盾,傳統觀念與新型機械生產之間的矛盾……
由于大明處于工業領先者,工廠有豐厚的利潤,工人工資比種田要高許多,工人與工廠主的矛盾目前并不明顯,倒是經常出現宗族勢力與基礎官府對抗的情況,這些地方又多半處于落后地區,一不心就造成官逼民反的局面,讓地方官府十分頭疼。
不過,這種沖突頭疼歸頭疼,卻不會釀成大的動亂,只要官府下了決定,宗族根本沒有抵抗之力,關鍵是時間問題,王福相信,只要經濟得到展,這種宗族勢力會自然而然的瓦解。
倒是工人與工廠主之間的矛盾不得不作提防,一旦工業展停滯,或者是陷入經濟危機,工人與工廠主的矛盾就會化成主要矛盾,皇帝的腦中有著無數后世的歷史經驗教訓。
這些年,大明已經6續頒布了《工人福利法》、《工人雇傭合同法》等數部保障工人的法律,基本上涵蓋了工人的各種權利,這些法律剛開始出臺時,遭到了不少反對,但在皇帝堅持下,反對聲還是漸漸消散,皇帝就是大明最大的工廠主,全國幾乎所有重工業都有皇室的股份,既然皇帝都愿意自己的利益受損,其他人又還有何話可說?
對于朝廷頒布的這些法律,工人自然是歡欣鼓舞,大聲稱贊皇帝英明,王福自己也是得意萬分,只是回過神后,王福還是現了這些法律的敝端,相對于工廠主來說,工人可以說屬于絕對弱勢,如果沒有一個為工人說話的機構,這些法律能否落到實處是一個大問題,不能落到實處,再好的法律也是一紙空文。
要想找到一個為工人說話的機構,那么工會無疑是最好的組織,對于是否引工人組建工會,王福心中卻充滿矛盾,工會固然可以為工人爭取權利,也有可能兌變成一個反對朝廷的組織。想想自己的后人有可能被工人沖進皇宮殺死,王福就感到有點不寒而栗。
作為一個穿越者,王福自然知道歷史的展,皇室不可能一直象他一樣掌握著實權,這即是對百姓的不負責,更是對他身后的不負責,君主立憲才是大明最好的出路。
沙皇的死,卻讓王福意識到,工會組建的朝流終究不可能阻擋,與其以后被動進行,不如主動采取行動,對工會進行規范,至少不能讓以后的工會將矛頭對準皇室,看來這次回京后,有必要再頒布一個《工人組織法》。
在北京又停留了數天,七月十五日時,王福離開北京,繼續向北巡視,由于北方鐵路才剛開始修筑,這次巡視只能和以前一樣,靠馬匹和雙腳走路,護送皇帝車駕的隊伍浩浩蕩蕩的穿過北京城。
看著皇帝的車駕離開,城中百姓目光極為不舍。
“唉,皇上這就要走了,怎么不在北京再住幾天啊。”一名滿臉橫肉的壯漢望著車駕道。
“皇上真是圣君啊,連這樣粗鄙之人都對皇上念念不舍。”一名士子聽到壯漢的話,忍不住感慨的道。
“哧。”的一笑,旁邊一人道:“王秀才,你不要被他騙了,他是一個屠戶,在菜場開了一個錢家肉鋪,原本每天只賣三頭豬,皇上進京的第一天,他的豬肉就賣掉了十幾頭,他哪是舍不得皇上離開,只是舍不得自己豬肉生意罷了。”
“胡說什么,俺對皇上的尊敬可是實心實意,若不是皇上,俺家兩個子如何能夠讀書識字,你這個狗才,以君子之心度人之腹。”錢屠戶大聲反駁道。
錢屠戶的話惹起一股轟然大笑,他被笑的一片茫然,低聲向旁邊一人問道:“咋啦,我說錯什么?”
那人忍笑道:“是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錢屠戶不由拍了一下腦袋:“對,是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俺家子剛教給俺的,怎么就說反了。”
不提錢屠戶的懊惱,皇帝在北京的二十多天,京城明顯比以前熱鬧繁華了許多,跟隨在皇帝身邊的文武大臣,后宮嬪妃,加上護衛的將士,足有上萬人,這些人都是身家豐厚,不少商家的生意比以前好了數成,象錢屠戶這樣的人生意更是翻了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