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盤離開了伊水鎮,臨走之時,丁言送了他一個字,當做是這番機緣的回報。
又平靜的過去了一個多月,天氣漸漸暖,積雪開始融化,在家中憋了一冬的孩子們早早的跑出了門。丁辰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柱子就跑到丁言家,將丁辰喊了出去,說是完捉迷藏。
童年,是無憂無慮的。
玩累的一群孩子坐在街角,說著自己感興趣的事。
“你們知道嗎?我們店昨天來了一位大俠,那大俠背著一柄鋼刀,頭上還戴著斗笠,一推門就大喊‘小兒,來兩斤牛肉!’。”說話的孩子,是伊水鎮唯一一家客棧老板的兒子,比丁辰大三歲,今年剛好八歲。
孩子模仿者江湖豪客的神態,引起了其他孩子的注意。
“真的?真的?你真的見到他拿著鋼刀了?”另一個孩子好奇的問道。
“那是當然,那把刀有這么大,這么長”孩子比劃著。
柱子是這些孩子里面最大的,也是孩子王。聽到議論,雖然好奇,但是還是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這有什么,將來等我長大了,就去做武林盟主,讓那些人看到我就害怕。”
“真的嗎?柱子哥?”
“當然是真的!等我做了盟主,就封你們做掌門。”柱子豪氣道。
“可是我們都不會武功啊。”丁辰留著鼻涕,道。
柱子露出一副思索的神奇“武功么,咱們可以自己練,我看胡三他爹的刀法就挺厲害的”
“不是吧,柱子哥,胡三他爹是殺豬的,只會殺豬,不會刀法。”
“不會刀法怎么殺豬?我看他爹的刀法,就是殺豬刀法!”柱子怒道。
丁言坐在門口,依著門,閉著雙目,神情中,透露出一股疲憊感。
可能的話,他真想就這樣一直過下去。
但是,不能!在他心中,有著太多的事不能放下。前世的乾坤宗,下落不明的掌門師兄,被深埋記憶的倩影,以及今生的束縛,未了的三件事
“丁秀才,您怎么一個人坐在門口呢?”一中年婦人急匆匆的從鎮子外面走回來,見到坐在門口發呆的丁言以后,停下腳步,問道。
婦人是隔壁家的王嬸,丁言搬到這里以后,王嬸沒少幫助他,就連說媒都說了好幾次。
“呵呵,在屋里呆久了,就想出來坐坐。”丁言睜開雙目,笑著道。
“唉,可惜丁秀才你一肚子的墨水,怎么就生在了這亂世呢,要是換個太平盛世,沒準能做狀元爺”說著王嬸嘆息一聲,接著道“前些天,我聽州府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趙國的軍隊是邊界戰敗了,許多城池都失守了,估計用不了多少時日,楚國的大軍就會打到我們這里了”
提到趙國戰敗之時,王嬸的眼中露出少許的憂色。
伊水鎮,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想背井離鄉。
“不說了,您也早些準備吧,指不定什么時候楚國的大軍就殺過來了。”說完王嬸急匆匆的離去了。
丁言靠著門,后腦倚在木門之上,看著遠方的天空。
“戰亂嗎”
趙國戰敗的消息,如同潮水一般蔓延開來,民眾的恐慌,加劇了楚國前行的速度。
平靜的伊水鎮,也受到了戰火的波及。不少隱藏在伊水鎮周邊的匪勢力紛紛倒戈,甚至有不少直接加入了楚國的軍隊,一時間風聲鶴唳,不少鎮上的居民開始內遷。
推開門,丁言看著空蕩蕩的城鎮,神情悵然。
凡人一生,有著太多的無奈。
“舅舅,今天胡三他們家也搬走了”丁辰跟在丁言后面,小眼之中,有著太多的不解。
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些朋友要背井離鄉。
丁言沒有說話,帶著丁辰,走到了楊老漢的門前。
敲門。
沒有回聲。
丁言知道,楊老漢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對于一個老人來說,故土,是他們靈魂的歸處。
“楊伯,您在嗎?”丁言推開門,走了進去。
進門以后,屋子里傳出一陣濃濃的藥味。
楊老漢年事已高,隨著年齡的增加,疾病纏身,靠著藥物維持生計。
“是...丁兄弟啊”楊老漢躺在床上,艱難的挪動了下頭。
丁言走過去,伸出手,搭在楊老漢的脈搏之上,良久,收回右手,沒有多說一話。他知道,這個老人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透過仙識,丁言清楚的看見了纏繞在老人身上的死氣,濃濃的一片,如同一節腐朽的枯木。
“楊爺爺。”丁辰問候道。
“誒!小辰兒乖...咳..咳。”楊老漢掙扎著想要做起來,不過沒有成功。
“你們爺倆也盡快逃走吧,我聽說楚國的大軍就要來了。他們可不比那些土匪,都是正規軍”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我記得當年你們爺倆進城的時候,你是還是個少年,小辰兒也才這么大點,現在你也已經成年了,小辰兒也這么高了”
丁言靜靜的聽著老人的嘮叨。
許久之后,門再次被推開。
“丁叔,您怎么也沒走!”進來的,是柱子。
“你!你小子怎么又回來了!咳,咳”楊老漢見到柱子以后,激動的吼道,不過說到最后,變成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柱子聞言,低著頭。
走到爐子邊上,取出土罐,放進藥材以后,點燃火扇了起來。
從柱子的動作可以看出,楊老漢生病的這些日子,都是他在照顧。
“你是想氣死我嗎?”楊老漢見柱子不說話,吼道。
“爺爺不走,我就不走!”柱子倔強道。
“你”
丁言沉默,起身帶著丁辰離開了楊老漢的家。
外面的街道上,一陣蕭瑟。
丁言走在街道上,冷風吹打著衣角。
走了沒幾步,丁言看見柱子的母親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見到丁言以后,徐母大喜。
“丁秀才,你看見我們家柱子了嗎?”
丁言點了點頭,指了下楊老漢家的方向。徐母到了一聲謝之后,急匆匆的離去了。
“舅舅,我們也要離開嗎?如果我們都走了,楊爺爺誰來照顧呢?”丁辰問道。
丁言沒有說話,抬起頭,看向天際。
就才方才,他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氣息從伊水鎮的上方飛過,速度并不是很快,按照丁言的猜測,應該是練氣修士借助法寶的能力,短暫的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