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第六百二十七章 在河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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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在河中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貓疲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貓疲 | 幻之盛唐 

澤拉夫尚河的低洼灌溉河谷邊緣,阿福沙納山中,白衣起義軍營地盡頭的山洞中,

穆蓋奈耳,也就是所謂的蒙面先知,先知阿布穆斯林的繼任者,綠色金邊的面巾,已經被取下來,露出一副典型褐卷發頰骨消瘦的安息人面孔,幾封密信放在他面前。

關于他的真實深有有眾多的傳說,有說他是在木鹿山中得到神啟的洗衣工,也有說他其實是一位地方伊瑪目,更有傳說他是一名牧人。

但他真正的本名叫哈希姆.伊本.哈金,作為曾經安息貴族齊哈德家的養子,阿布穆斯林的近衛親兵,軍隊大清洗和歷次暴動的幸存者,他的前半生幾乎是在復仇和逃亡中渡過的。

但每次奮起的努力之后,都是沉重到窒息的黑暗和血腥,作為一個處于上升期的新興王朝,所擁有的人力物力,軍隊和權勢無比龐大而令人絕望,讓大多數懷有刻骨仇恨的人都上去了與之對抗的信心。

所幸阿巴斯人在東方還有一個強大的對手,塞里斯人的邊疆軍區,而作為兩大勢力所形成區域緩沖,河中諸國成為了他們這些幸存者得以藏身的庇護之所,作為兩大勢力相互滲透和斗爭的廣大舞臺,他們這些具有潛力和跡象的人,也自然而然卷入了對阿巴斯王朝及其代理人的地下戰爭,并由此加入當地一個具有相當實力的秘密組織——基地。

而托庇于拔那汗國境內的反阿巴斯王朝地下聯盟——基地組織的期間,也讓他看到了實現自己目標的一線希望,

雖然總體上對大規模正面的軍事對抗保持克制,但在這片土地上私底下小規模的武裝滲透,地下世界的情報和探子的暗戰,卻總是處于一種激烈對立的狀態。

比如以商旅的名義或是盜匪的身份,多次出境行動,有的是來自阿拉比亞商旅的自由狩獵,有的是針對性破壞和暗殺……

在基地組織中的生涯,讓他學到了更多的東西,系統的學習和訓練,然后頻繁的出任務,大量經驗教訓被總結和歸納起來,也讓他逐漸意識到自己過去幼稚、短視、沖動等種種不足之處。畢竟作為一個歷史悠遠的古老國家,塞里斯人在軍事政治經濟等領域,擁有相當成熟的制度和經驗。

不過這種扶持和資助是有目的性,那些支持他們活動的豪商巨賈,以及他們背后深厚塞里斯官方背景,畢竟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也沒有平白的來的援助,他并不意外,也并不不后悔。

所有一切資源,需要他們在對抗阿巴斯人的表現和價值所決定的,于是他終于得到了這個機會。

在基地組織內部各種專長的人才的協助下,采納各種教義中的元素,建立起一套能夠自圓其說并具有廣泛吸引力和煽動性的理論和膾炙人口的宣傳口號,并效法阿巴斯軍隊的模式,初步構建起適宜當地情況,的軍隊組織和管理政權的雛形。

連他這只起義軍,也擁有為不少具有安息河中血統的塞里斯軍人,作為頭目和教官,以維系起義軍的組織性和戰斗力。

他們最初的武器和軍用物資,也是通過山地邊緣的國家和草原部落,從塞里斯控制區內獲得的,其中有大批阿巴斯王朝制式的武器和鎧甲,其真正的來源,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這些這些富有軍事素養和戰爭經驗的軍人指導下,雖然起義軍膨脹的很快,卻總能保證初步的戰斗訓練和簡單的組織效率。

并在大多數時候,盡量避開與裝備精良的王朝軍隊正面對抗的沖動,或是莽撞而隨意尋找目標,而是充分發動和利用當地人中的同情分子和熟悉地方的游牧民做向導,襲擊和破壞那些地方軍隊防守薄弱的環節,給王朝的統治制造混亂和恐慌,奪取武裝和財富來壯大自己。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總是不缺乏貪慕富貴的告密者和叛徒,以及大大小小的挫敗,但都沒能動搖到這個起義集團構成的根本。小心謹慎的計劃和相對周密的善后處置,讓起義軍影響和范圍都在不斷擴大。

只要能讓阿巴斯王朝統治者感覺到痛苦和煩惱,就是他存在和奮斗的意義。但無獨有偶,在呼羅珊及周邊行省爆發的十幾只起義軍中,至少有五只的領頭人都擁有類似基地組織的背景。

其中既有薩珊時代的馬茲達克派信徒武裝,也有崇拜阿布穆斯林的孫巴德殘余,更有哈瓦利吉派平民暴動,他并不是那些塞里斯人唯一的選擇。

但他顯然做的最好,從布哈拉到木鹿城的這片廣大區域內,至少活躍著三四萬起義軍,其中至少有一萬人擁有各式各樣的鎧甲和基本戰斗經驗,其中有四千名來去如風的游牧騎兵。

還有十余萬或者更多的潛在的同情者和呼應者,可以作為兵員物資的補充和消息的協助,他們都是從起義軍的活動中得到好處的當地平民和窮人。

由于他一次次擊敗官軍,搗毀他們的駐地和據點,打開城鎮和堡寨、莊園,燒毀債券和地契,將各地征稅所和官衙里積攢的財物和糧食,分發給附近那些窮苦人后。

無論是胡拉米葉派的拜火眾或是哈瓦立及派的穆斯林,無論信奉薩滿教的草原人或是當地的栗特人,也紛紛聚集在他的麾下,爭先恐后的提供各種協助和便利。甚至不乏城市中的穆斯林貧民前來投奔。

他的探子和眼線,甚至可以公開活動在布哈拉城外,城中的乞丐和ji女,流浪漢們也在秘密的傳遞消息。

但作為昔日阿巴斯王朝東方精銳部隊的一員,他比別人深刻的了解這個國家軍事體系的可怕,雖然地方上只有有限的常備軍,但是作為王朝相對發達的軍事預備役體制,只要有足夠的財力和裝備,就可以迅速擴充整編出一支又一支的大軍出來。

但發展到這個程度之后,率領他們獲得一次次歡呼之后,他反而陷入了某種程度的迷茫。下一步將何去何從。

從家庭背景的某些方面來說,試圖招降他們的這位呼羅珊總督,也算是他的遠房長輩,與其哈德家族具有某種程度的關系。

自從他到任后就大刀闊斧的整頓機構,廢除亢余的部門和職位,削減不必要的財政支出,處分了一批貪官污吏,對那些依仗權勢嚴酷壓迫百姓的貴族,也予以了調任,訪問那些具有威望的地方人士,咨詢他們的意見,重新制定一個相對寬松的稅額,對那些負債累累的城市貧民,予以順延和寬免,致力于緩和當地眾多民族、宗教之間積累下來的社會矛盾。

以至于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被稱頌為“公明者胡邁達”

送來一千枚第納爾(金幣),每枚都是十足的埃及金,至少價值22至30枚迪爾汗(小銀幣),加起來幾乎抵得上布哈拉城二十分之一的稅賦。

但第一個私下的要求,卻是要求他派人去襲擊某個游牧首領出身呼羅珊大領主的家族聚居地,不要求實質的成果,只要求能造成足夠威脅和聲勢就夠了,顯然是別有所圖。

或許暫時投身這位賢明的長者,借助他的掩護下繼續暗中發展自己的反抗力量,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隨即他冷笑起來,作為一位現世的先知,又怎么可能屈身與某個世俗的權貴之下。

曾經何時,他發下誓言,只要能對阿巴斯王朝的統治,造成更多的煩惱和痛苦,他不吝與惡魔合作。

但擁有了忠于自己的班底和追隨者組成的軍隊之后,他的想法又發生了變化,嘗試著建立一個相對紀律嚴明的軍隊,建立一個相對平等而公正的政權,成為他的新的目標。

但至少目前他還是嚴重依賴,并且需要哪些來自東方的支持,從這一點說他的頭腦還是清醒的。現在塞里斯人的軍隊已經逼近撒馬爾罕,需要他在布哈拉作出相應的配合,

不知道他們想要最終目的,僅僅是削弱和動蕩的阿巴斯王朝,或者想要的更多?,但這無所謂,

他終于下定決心,帶上面巾,走出山洞,隨即山谷響起震天的歡呼聲中,他騎著高頭大馬為前驅,身后無數拿著武器的白衣軍士兵和追隨者匯成了一道洪流……

在他進軍的方向,濕潤的秋風,掠過收獲季節的大地,一直吹進宏偉的布哈拉城中

作為分割了中亞地區的兩條,都發源于帕米爾高原又都流入咸海的河流之間,最富庶繁華的地區,這個城市的四周植滿了桐樹、柳樹、蘋果樹和葡萄,在城外的草原上,放牧著成群的牛馬,這個城市盛產葡萄酒、硇砂、甘松香、阿薩那香、瑟瑟、麖皮、氍毹、錦和氎。

遙遠的唐朝人用硇砂來焊接金、銀,同時又用它來治療支氣管炎,他們的頭上戴著白氎巾,身上穿著錦袍,腳上踏著麖皮靴,他們的宮殿里的柱子是用天青色的瑟瑟建成,而黑花崗巖的地板上,又鋪著色彩絢麗的氍毹,他們就躺在這氍毹上喝著來自撒馬爾罕和布哈拉的葡萄酒,而在長安和洛陽的無數寺院里,則無時無刻不在燃著甘松香和阿薩那香。

但是盤恒在城門口進行嚴格搜查的衛兵,卻打破了這種秋收后喜悅而安謐的氣氛,連殺牲祭祀豐饒與收獲的金牛神狂歡都被禁止了,無論是沃教徒、景教徒,或是摩尼教徒,乃至希伯來人,城中各種在宗教場所的信徒集會活動,也被加以嚴格限制。

撒馬爾罕迫在眉睫的戰事,通過一馬平川的河谷綠洲,也間接影響到了數百里之遙布哈拉城中的氣氛,連商旅和居民,也變得行色沖沖,哪怕日頭還早,也不敢在街道過多的停留,因為城中加緊了巡邏和宵禁,稍有可疑的人都會受到不厭其煩的盤查和質詢。

雖然總督大人,接連主持了大規模的禮拜活動,又給予城中的乞丐和無家可歸者施舍,就地招募更多穆塔維阿(志愿軍),將當地的穆斯林家庭武裝起來,并向北方的游牧民族發出雇傭軍的征召令,號稱要重現但羅斯戰役的輝煌,但絲毫不能緩解這種普遍洋溢的緊張和擔憂。

甚至有傳聞說,這位總督大人,是為了逃避塞里斯人兵鋒的威脅,而預先退到布哈拉城,準備逃亡呼羅珊后路的。

在兩大河系分割出來的廣大區域內,現存康(撒馬爾罕)、安(布哈拉)、石(塔什干)、把那汗(費爾干那)、米(撒馬爾罕東南百里)、史(沙赫里薩布茲)、曹(撒馬爾罕西北百里)、何(曹國西百五十里)、火尋(花剌子模)、戊地(布哈拉之西)等被昭武九國的地方政權,也是大唐和大食勢力爭奪的主要焦點。

現在唐人在石國(塔什干附近)恢復了大宛州、在費爾干納恢復了寧遠州、在米國重建了南謐州、此外靠近吐火羅的沙赫里夏勃茲(史國),也接受劫法州刺史的稱號,獻出鐵門關的駐扎權。更南方的吐火羅斯坦諸侯,則變成安西都護府名下的大月氏都督府。突騎施人和葛邏祿人也有不少部族歸順,接受了官職成為俯首帖耳的藩屬。

如今這些地區都以及成為安西都護府直接軍事存在的勢力范圍,從東方、西北,南部等多個方向,對河中乃至河外地區構成軍事威脅,這也再一次讓阿巴斯軍隊前年在拔那汗境內的那場失利,變得刻骨銘心起來。

姆里揚河水的芳香飄然而至/隨之帶來多情友人的香息

阿姆河底的沙礫和路途險阻/在我的腳下化作絲綢軟細

杰洪河水因迎接友人而開心/僅淹沒至我們馬兒的腰際

布哈拉啊愿你舒暢經久不衰/君王正興高采烈地奔向你

君王是明月啊布哈拉是天空/明月正回歸天空緊密相依

君王是翠柏啊布哈拉是園林/翠柏正回歸園林不棄不離

布哈拉城中的一座宅院,飄出樂曲聲

悠揚的彈唱聲中,吐火羅地毯,圓矮桌,大銅盤里盛放著石榴、無花果,金桃等時令的水果,鎏銀的器具里加了香料的燉肉和蜂蜜調制的rǔ酪,正在散發出香氣。

這是一場最常見慶祝卡林花拉節(葡萄酒收獲節)的富商家庭飲宴,毛氈充絨的大墊子上,坐滿了各種膚色和相貌的人,只是主人的身份略有不同。

烏尖帽,窄袖大袍,短馬甲,波斯風格的燈籠褲和尖頭靴,抹著香油剪發齊項,噴著香水一大把胡子,讓樞密院差遣都尉李睿,看起來與活躍在這里大多數波斯化穆斯林,并沒有什么兩樣。

聚集在他身邊的,則是城中大部分的雇傭兵頭目,正聚集在室內,他們多是與拔那汗境內的基地組織有關,而通過商旅護衛的身份,分批進入這座城市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活動,他們已經摸清了這座古老城市的大多數情況。

“我們還是沒辦法進入禁城,只能通過負責提供食材和禮拜用品的商人間接推測,里面八百到一千名衛士……總督本身還有一定數量的家族護衛和侍從,他們都擁有武器”

“此外他們還可以從北面和西面的兵營,獲得支援……”

“兩處加起來至少有一萬名以上的士兵,目前只看見兩面騎兵庫勒(千人隊)的旗幟……”

“因為能夠為我們通風報信的,只有幾名阿里夫(十長)和一名哈利法(百夫長),……他們都沒能獲得足夠重要的職位……”

在他們面前,擺著一個制作精美的微縮沙盤,標示著布哈拉的城市核心,山上的城堡王宮——阿爾卡禁城,是歷代布哈拉統治者生活、工作的地方,駐留著外烏滸河省全權總督達烏德的行轅,在王宮和老城墻之間,分布著官衙、兵營,倉庫、郵政所、清真寺、貴族和官吏的宅邸,阿拉比亞籍穆斯林的居住區。

“清真寺和官署都是石砌的,如果退守其中,我們需要費很大的氣力來清理……”

“那就跳過去,用障礙物堵塞起出入口……”

“由于總督駐留此地,禁城附近的盤查變得嚴格起來,就算是本地穆斯林也不例外……”

“那我們可以預先把武器藏在集市里……然后空手在附近的酒館里集合”

“需要提供大量的引火物和街道障礙……”

“我們可以將這些東西作為貨物送進老城……”

在城市的另一端

密探罕至的偏僻酒館里,到處是喝的醉醺醺的下等人,雖然總督下了禁令,但是不妨礙當地居民,在室內進行自己的節慶狂歡,再加上對將來的擔憂,哪怕是最下等的酒館里也是人滿為患。

“薇姿……”

大袍纏巾的賽特,不聲不響的坐在墻角,心中還在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心中默念著少女的名字。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城市中就沒有人會在意一對失蹤的阿拉比亞破落家庭的主仆了

由于教義禁酒,布哈拉城中的大部分酒館和食肆,都是景教徒和拜火眾經營的,因此這里很少有穆斯林的身影,就算有也是改頭換面,偷偷過來的,所以無意間變成一種掩護身份的良好環境。

酒館喧鬧中他終于等來自己會見的人,對混在人群中滿身酒味的同伴試了個眼色后,循著暗記來到藏酒的窖室中。

推開藏在酒桶和大缸后的暗門,他被引進了一條地道,盡頭是一間寬大的石室,異己風化的雕文和沉積的土垢,讓這里的一切看起來很是古老。

經常燃燒的熏香味,讓他認出這是一間經過改造,用以逃避宗教迫害的地下佛堂,沒有大件的造像,只在石壁上鑲嵌著一塊,縷刻有菩薩金剛力士的浮雕石板。

一群大袍遮臉的人在這里久候多時,部分當地的土地貴族“得赫干”們公推的代表,以違背教義為由被阿巴斯人處死的前代胡馬特(藩主)布哈爾.護達的家人,由當地貴族子弟組成的侍衛“沙基爾”,正警惕的戒護左右。

作為當地歷史悠久根深蒂固的執政家族,雖然被阿巴斯人總督剝奪了歷代沿襲的身份和權勢,但是布哈爾.護達家族遭遇,反而引起了那些當地貴族和平民兔死狐悲的同情,在他們的運作下,布哈爾.護達家族總算逃過了滅頂之災。

呼羅珊的動蕩和暴,撒馬爾罕迫在眉睫的威脅,讓他們發現自己,又到了需要重新站隊的時候,于是曾經世襲胡馬特家族的后人被推了出來,通過某個可靠的渠道作為中介,與當年秘密談判代表團成員之一的賽特,進行初步的接洽。

只是對方開口的拿一霎那間,賽特吃了一驚,這位胡馬特家族代表,居然是一位女性……

在距離布哈拉更遠南方的土地上,一只衣衫襤褸疲憊不堪的軍隊正在跋涉在濕熱的林地中,

在距離富樓沙城第七天的路程,哪怕是在秋季,波特瓦爾高原潮雨的天氣和毒蟲蛇蟻,甚至比那些潰散在山林中的天竺兵,造成的威脅和減員更大。

仍由冰涼的秋雨滴落在甲衣上,順著領口袖邊的縫隙,滲透進布甲和貼身絨衣,在馬背上上頭重腳輕,昏昏玉睡的別將葉永星,忽然覺得隊伍停了下來。

“怎么,遇到敵人了么……”

他沙啞詢問自己的吐火羅親兵道,潮濕陰冷的天氣,讓很多人都患上了這樣那樣的毛病,感冒和爛腳反而是最常見的。

“上官,他們好像發現了一個大鎮……”

葉永星頓時嘆了口氣,終于能停下來好好睡一覺了,城鎮也意味著補給和勞役,還有熱湯,現煮的飯菜,遮風擋雨的房間床鋪。

隨即傳來令人雀躍的消息,前鋒的捉生隊發現一處天竺鐵的產地了,這是一整個建立在礦山附近的大型鍛鎮,以及十數個附屬的村落,全部落入唐軍的手中。只是其中工匠逃亡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層次較低的爐工奴戶。

隨即進入鎮子后,新炊的大餅和熱滾滾的菜湯在與目中被端上來任由取用,分配到駐隊的士兵,可以一邊光著膀子吃飯烤火,一邊將泡的里外衣甲,還有的爛唧唧的靴子倒掛在火上烘烤發出奇異的味道,畢竟只有少量的軍官才有那種可以防水的膠皮靴子,不過也被行軍中的礫石和亂枝劃得稀爛。

一貫摳巴巴算計著用度的糧料官,甚至破例給大家發放了燒酒,雖然只有幾口,但那滿嘴的辛辣夠勁,也足夠讓人的精神振奮起來。

作為初級軍將之一,葉永星不用和大多數士兵一起擠大棚,而可以擁有一間小小閣樓作為署理公務和行宿所在,三兩口喝光配給的燒酒,就抱著大氅在干草墊子上美美的睡去了。

被叫醒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放晴,中軍傳來就地休整的消息,作為當日輪值軍將之一,他得檢查各團各隊武器整備,物資存留,斥哨警備,在中午的時候再次鎮壓了一下留在鎮外那些皇協軍的sāo亂,將十幾個試圖逃跑的家伙,連坐吊死在鎮子的圍墻上。

然后交卸公事后,找上隨軍的材官,就地參觀起鎮子中各色設施來。

對唐人來說天竺的制鐵法是迥然不同的事務,當地使用的煉鐵爐主要是地爐和豎爐。地爐直徑約40厘米,深20厘米,冶煉海綿鐵。冶煉后取出全部爐料,經過錘打分離煉渣,或者先行破碎,分選后燒結鍛造成錠,這種方法稱為塊煉鐵法。

天竺擁有上好的鐵礦,經人工選用搗碎到粉末狀礦石,用淘洗法反復清洗,這樣礦石從雜質中分離出來,就像淘金人從其他雜質中分離出黃金的顆粒一樣.

將瘤石(黑錳礦)、竹炭及某些植物葉子密封在一個陶爐坩堝里燃燒加熱,當這些東西熔化后,其渣滓形成一團金屬,然后將此金屬反復熔化、冷卻四五次,最后煉成厚度為數寸,重約兩三斤的半球形鐵錠

此時由于高溫融合的緣故,在金屬內部形成大量的滲碳結晶,讓鐵錠非常堅硬,抗酸性強,當被拋光后會呈現出帶白色或銀色,這就是大名鼎鼎天竺鑌鐵(烏茲鋼)的最初形態。

但制作成兵器需要更多的工序,經正常鑄造的鋼錠很硬,經錘打后也不會有凹痕.故需用特別含有鐵銼屑或粉末狀鐵礦石之粘土混合物覆蓋,從而強化鋼錠的脫碳.把鋼錠重新加熱到火紅色約7000C至9000C后,再通過錘打作硬度試驗.重復此熱處理過程,直到金屬過到足夠的軟度以便鍛造.

這樣韌性高的波紋熟鐵里均勻散布著比玻璃還硬的雪明硬鐵微粒.使得刀劍武器可以具有非常鋒利的刀鋒.而且也非常堅韌而不會折斷的刀身.而且由于耐酸蝕很不容易生銹.可以成為世代相襲的傳家寶。

但相對的制造的費時費力.是超乎各位的想像.通常要花上兩三個月的時間,而燒結的鐵餅成功率又很低,讓這種金屬在當地乃至遙遠的安息大食,成為一種價值不菲的特產。

一同起獲的還有沒能帶走的十余萬斤玄鐵,數十萬斤鐵礦砂,以及上千件成品和半成品兵器胚子,還有大量財物和錢幣,顯然這曾經是一個相當富庶繁華的集鎮,更夠建立起像樣的城圍,這在他們一路上所見的城邑中是不多見的。

疲憊不堪的追擊部隊,終于在這里停住了腳步,就地大興土木,將這里建造修繕城一個新的據點。

就是這么一次大反攻,破天竺小國五個,得城大小二十七所,戶口近四五十萬,不過其中天竺人大都逃散到山中,或是鄉野,需要時間慢慢清檢出來,才能派上用場。

裹挾而來的天竺兵奴也有萬余人,皆有武器,甚至還有少量的鎧甲或是坐騎,并且大部分人都參加過三場以上的戰斗沖陣而活下來,并經過漫長的行軍沒能跑掉或是死掉,算是比較有經驗的炮灰。為了得到口糧,財物,甚至是女人,他們已經麻木的可以向任何人揮動武器而毫不猶豫。

遇到迎戰的敵人,他們會最先發動沖鋒,打亂敵人的陣型和組織,為唐軍本隊創造機會。如果是據點和城鎮,則成為他們狂歡的盛宴,只要能打破進去,就可以拿走他們所遇到的任何人和東西,這樣就大大減少了唐軍的傷亡和損耗。

而沒有戰斗的時候,他們就隨唐軍小隊,組成一個個捕奴隊,將那些逃到鄉下和偏遠地方的天主百姓搜捕出來,補充隨軍兵奴的消耗,按照人頭獲得食物或是女人的獎賞。

雖然在他們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的殘敗,但是更多來自貧瘠窮苦山區的吐火羅人和安西歸化的百姓,會從北方有組織的大量遷徙過來,取代這些天竺土著留下的空白,在他們的土地上建立起新的村莊和市集。

因此對天竺的進一步開墾,也得到了安西都護府的大力支持,畢竟作為客軍的金吾軍最終總是要回歸朝廷中樞的,反而是地緣接近的安西都護府軍民,是最大的受益者。

因此安西都護府上下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基本吧這些年重新聚斂起來的儲積大部分都拿了出來,作為行路糧和安置之用,而且基本不用怎么鼓動,就有安西子弟自發參加官府征募開拓的武裝屯團中去。用少量安西境內的軍戶子弟和唐人百姓為核心,以安西歸化的各族為主體,用天竺土人為奴工勞役的外圍,一氣就組織起數十個以城鎮為中心的屯墾區。

其中以地緣接近的吐火羅人最多,吐火羅國內多大山綿連,地貧而諸侯攻戰不止,歷代最不乏南下求食抄掠之眾;拔那汗、河中列國次之,因為河中乃四戰之地,雖然富有綠洲良田,又兼商貿巨利,但是卻是在位于眾多大勢力的夾縫之中,沖突頻頻動蕩不斷,流離失所者亦是不少;大小勃律、梵衍那嶺西山中諸國又次之,然后是北地葛邏祿、突騎施等草原沙漠各部也有人加入。

從另一方面說,對這些常年生活在干燥沙漠和貧瘠山地上的人來說,不遠數百里上千里遷徙到溫暖濕潤的肥沃原野,簡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因此他們很容易和作為上層階級的唐人移民一起,在德干高原東北部地區,就地構成一個外來者為主導的全新社會結構和階級秩序。

現在這些兵奴被下令,圍繞鎮子就地營造新的衛星城寨和烽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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