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城,沈默便知道自己中了解元,樂得在馬車又跳,還趁機對殷小姐又親又抱,把個殷小姐弄得哭笑不得,只能任他輕薄。(點墨站。)
待沈默瘋夠了,殷小姐一邊整理散亂的云鬢,一邊擰他道:“瞧你這瘋樣,誰相信是新科解元郎?”
沈默咧嘴直笑道:“我高興啊。”
“老爺您可得留心了。”殷小姐半真半假的笑道:“現在成了解元,走到哪里都是矚目的中心,舉手投足都有人要品評一番的。”
沈默笑道:“你真以為,中個解元就讓我得意忘形了?”
“民女可沒這么說。”殷小姐掩口輕笑道。
“討打!”沈默笑道:“今日不給個利害,你便不知道相公我不能惹。”說著便伸手向她兩肋下亂撓,殷小姐平素最怕觸癢,沒兩下便花枝亂顫,笑得軟在沈默懷里,口中求饒不止。
沈默這才住了手,順勢將她摟住道:“傻丫頭,你當我真在乎那勞什子解元?”其實肯定是在乎的,不然他這些年寒窗苦讀,自虐著玩呢?但情話這東西最忌實話實說,越是鬼都不信,便越是醉人。
舒服的斜倚在沈默懷里,殷小姐的智力直線下降,她微瞇著眼睛道:“那你為何如此興高采烈?”
“你猜呢?”還有切忌太實在,那樣就沒情調了,畢竟黃蓉獨一無二,而絕大多數靖哥哥,都是老大難。
殷小姐說了幾個都沒猜對。急得她連聲不依。一副煞是可愛地小女兒態。沈默這才湊在她晶瑩玉潤地小耳朵邊。輕聲說一句。便讓殷小姐徹底淪陷了。
他說:“因為。我終于可以向我地新娘求婚了。
無限旖旎不便細表。反正當馬車行至梅墅。沈默地骨頭都酥了。殷小姐面嫩。驅車從后門進去。讓他獨自面對老岳父。
在湖里洗了把臉。好生平靜一會兒。沈默才鼓足勇氣。親手拎著從湖州帶回來地安吉白茶、千張包子等七八樣土產。往大門口走去。
需要補充一句的是,他拐帶人家閨女去湖州玩耍,是屬于先斬后奏的—等他們出了杭州城,才有親兵帶口信給殷老爺,可把老頭子給氣壞了。
但沈默這家伙心眼太多,他早就盤算好了……如果這次能高中,殷老爺肯定不會難為自己;如果不幸落第,那就更需要把殷小姐拐走一段時間,生米煮成熟飯,造成既成事實了。
基于這種陰暗心理,他連哄帶騙地把殷小姐帶去了湖州,現在回來交人了,心里難免惴惴。
果然一進去,便見殷老爺拎著兩把菜刀,面目猙獰的望向自己,嚇得鐵柱趕緊擋在他身前,緊張道:“大人快走,我掩護!”在他看來,老岳父追殺毛腳女婿的狗血戲碼,就要轟轟烈烈上演了。
“什么眼神啊!”沈默撥開鐵柱,低聲罵道:“沒看見老人家系著圍裙嗎?”
待鐵柱怏怏退下,沈默趕緊滿臉堆笑湊過去道:“哎呀,您老身子骨剛剛大好,可不能再累著了……”卻不敢靠得太近,離著殷老爺還有一丈遠,便小心翼翼的奉上禮物道:“您老最愛的安吉白茶,千張包子,今兒咱爺倆就喝茶吃包子,您老就別忙活了……快放下刀吧。”最重要的便是這最后一句。
殷老爺面色冷硬道:“今天老漢親自下廚,請解元郎嘗嘗我的丸子,到底可口與否?”
這架勢哪是要丸子,分明是要把毛腳女婿給了。沈默不由額頭見汗,干笑道:“那……那一定是好吃的。”
殷老爺歪著腦袋,打量他半晌,才定定道:“小子,老夫說句話,你給我記住。”
“洗耳恭聽。”沈默態度極為誠懇。
殷老爺卻不吃他這套了,冷聲道:“我閨女是個死心眼,認準了人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否則也不可能被你拐跑去……”
“湖州。”沈默趕緊接話道。
“不錯。”殷老爺心中郁悶道:‘怎么聽著像在罵我呢?’可見為人還是實誠點好,現在老丈人對沈默地信任感,簡直跌倒了冰點。好好的‘湖州’都能尋思成‘胡謅’。
房檐下,老岳父提著兩把帶著血絲的菜刀,對毛腳女婿聲色俱厲道:“你這次中了個勞什子解元,在別人眼里,老漢我應
下四巴結著才是,可我得跟你說分明了,你高中了,上有光,但也僅此而已。因為老夫黃土埋到半身腰,也沒有兒子,把唯一的女兒交給你,既不需要你傳香火,也不需要你耀門楣,只要你真心待她,就是她跟著你吃糠咽菜,我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若是你見異思遷,學那狼心狗肺的陳世美,不用包公地狗頭鍘,”說著兩眼瞪得跟鈴似的,把刀一橫道:“老夫就先把你收拾了!”
這就是政權交接啊,雖然帶著濃重的暴力色彩。沈默忙不迭表態,自己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一定遠學宋仲子,近學嚴惟中,堅決不干那種‘富易妻,貴易友’地缺德事。做的那些保證啊,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這才把老丈人哄得陰霾頓散。只見殷老爺把刀一舉,嚇了沈默一大跳,卻聽老頭故作生硬道:“走吧,老夫請解元郎丸子去。”
進去之后,沈默才現,殷老爺已經張羅了一桌好菜,琳瑯滿目,都是他愛吃的福州菜。心說:‘先給個下馬威再管飯?沒有丈母娘疼的女婿真可憐……’
好在殷老爺也不再給他臉色看,還拿出珍藏地二十年女兒紅,與沈默對酌起來,當然以他的身體狀況,只能嗅嗅舔舔過過癮罷了。
不過殷老爺還是很陶醉,滿面紅光對他道:“其實在幾個月前,令尊便已經遣冰人來提親,兩邊還換了八字,早約好了無論結果如何,都在鄉試后回去,把親事定下來。”說著不無得意道:“只不過一來怕耽誤你考試,二來也想讓你松懈,所以一直瞞著你罷了。”
沈默相當的驚訝,連連搖頭苦笑道:“你們瞞的我好苦哇。”這才想起秋之前,殷小姐對他說:‘不必擔心中不中,都不會影響我們的婚事。’他本以為那是為了寬慰自己,弄了半天是人家早就知情啊……這個臭丫頭,瞞得我好苦哇。
殷老爺心里那個得意啊,忍不住‘刺溜’抿一口小酒,嘿嘿笑道:“若是等你中舉才提親,難免讓人說三道四,還是我們做長輩的考慮周全,早先埋好伏筆,現在便水到渠成,誰也說不出個‘不’字來。”說著還搖頭斜睥他道:“還太嫩了吧,小子?”
沈默趕緊稱贊道:“您二位高瞻遠矚,小子我鼠目寸光。”
殷老爺高興極了,連著干了三五個,便醉眼迷離地打開話匣子,開始舊事重提道:“臭,臭小子,還‘裘芹’呢,跟我耍小聰明?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殷天正是個什么樣的狠角色?要是連這點障眼法都識不破,再大地家業也早敗光了。”
雖然他說的語無倫次,但沈默還是不費力地聽懂了,他心里這個汗啊,原來老丈人那是揣著明白當糊涂呀。
便見殷老爺比劃著手勢道:“可我就是不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樣來,還跟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給我擺鴻門宴。”只聽他笑道:“這都是我當初玩剩下的,臭小子。”說著兩眼迷離地望著沈默道:“你信不信,若不是我閨女對你死心塌地,老夫保管不能讓你這么容易……得逞?”
沈默連連點頭,態度極其誠懇。
殷老爺還想喝酒,沈默趕緊攔住,奪下酒瓶道:“您看咱們何時回紹興合適?”
“越快越好。”殷老爺怏怏道:“到時候還可以名正言順喝點喜酒,強似受你們約束。”
回去的路上,沈默不禁擦汗道:“人家說閨女隨爹,果真是一點不差。”
鐵柱也聽不懂,咧嘴笑道:“大人,您看咱們的別墅,好多人啊。”
沈默看一眼,隨口道:“應該是報喜的吧。”
“我看不像,好像都是些穿長袍的讀書人。”鐵柱悶聲道。
沈默一合手中折扇道:“鐵柱。”
“有。”鐵柱趕緊應道。
“頭前帶路。”沈默笑道:“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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