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又多了一位盟主,開心,感謝冰冰。其實我更多的是慚愧。——這也是我想對你們所有人說的話。
另外,大家節日快樂!
在下一個既定的日子里,在億萬之眾的等待之中,卡巴斯基新一回的故事,如期而至。
當畫面再一次突然地降臨于意識之中時,許多人都不自覺地臉上露出微笑,如對舊友,甚至是一種“風雨故人來”的味道,溫暖、溫馨、適然、放松。
當然,也有人是神情凝肅如對大敵的,他們竭力提聚起所有的精氣神,力求不錯過故事中的任何一點信息。
就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卡巴斯基新一回的“開頭動畫”,開始了演繹。其實這一回的開頭,當初方天講述的時候,純然是為了裝13,提升故事的位格,而與故事的主題無關,就是把它截去也未嘗不可,甚至還更好一些,因為它本質來講就是屬于裝神弄鬼。
但這時再講,就不是裝了,雖然用的還是前賢古哲的話,但其中點點滴滴,盡皆滲透著方天自身的證驗體悟。
選擇了截斷眾流之路,龍傲天沿著階梯向前而行,未走幾步,便一腳踏入了一個新的天地,天地間一片茫茫,天上地下,四野皆寂,惟有覆蓋著整個天地的大雪漫漫。
如果身在空間站中,或者說在太空飛船上什么的,總之是在一個超然的視角中,看著地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很少有人能夠有這樣的一個機會,但在方天前世,飛機這種東西,很多人總是乘過的,然而飛機又并不是一個好的視角觀察點,那就只能想象了。——想象整個天地間只有你一個人,你站立在曠野里,站立在天地蒼茫中,周圍都是雪落,無止無盡。
而你這一站,或許便是地老天荒。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也許很豪邁,也許很蒼涼,也許很孤寂,這些都有可能,但其實在華夏古代有一個詞可以概括這些所有,那就是“遺世而獨立”。總之,那是一種與“日常的”、“生活的”截然不同的意象。
為什么要模擬這樣的一種意象?
因為有些東西本身就是超然的、非世俗的。
人間四季,天地輪回。春來姹紫嫣紅,夏來林木清陰,秋來紅黃似錦,冬來則諸色皆褪,天地間呈現出一片仿如初始的狀態。這些是人們能夠看到的,也在一直地經歷著、體驗著。
事實是你想不經歷都不成。
而《莊子》中又有言:“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前世時方天讀到這句話,是把它當作一種夸張的文學形容來看待的,反正莊子中類似這樣的形容數不勝數,這也是文人墨客的拿手好戲,就如后世蘇東坡詞中的那句“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有讀者讀到這話,就好奇地到黃州赤壁去看了,想著也體驗一下蘇東坡感受到的豪邁。
結果就被坑了。
哪有什么穿空,哪有什么拍岸,哪有什么千堆雪!
就是尋尋常常的一處所在,和豪邁什么的真心是半點都扯不上邊。
由此便知,這種話,是不能當真的。也因此,所謂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什么的,把它縮小一百倍再看估計還差不多。但事實是方天此時再看這話,就看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并非是說什么壽命很長。
而是在表達一種與凡俗迥然不同的意象。
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生物,或者是人,或者是其它有靈的動植物,是如何看待一年中的四季變幻的呢?具體如何很難說,畢竟子非魚安知魚的感受,但有一點應該是肯定的,那就是它們會很“大氣”,尋常的季節更替,于它們而言,當是如同浮云。
就如蟬,夏生秋死(在地下的時間不算),于是在短短的有生時間里,拼命地鳴叫,以宣泄著自己的存在,還有其它一些壽命更短,如只有一天、兩天之類的,它們的舉動,其實大都張狂且瘋狂,屬于真正的“過把癮就死”。
短暫的生命,不允許它們淡定淡然。瘋狂,然后死亡,這就是它們存在的方式和意義。
作為人類,是很容易以超然的視角來看待這些生命的。
但人類在諸如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的生物面前,其實也和蟬什么的差不多。不過這種生物終究只是想象,而且想象得其實并不太夸張。也許莊子當初也是很大膽地想象了,但如果有人快遞一份《宇宙的過去未來》《地球的前世今生》什么的給他看,他估計就會羞愧了。——俺的膽子還是小了點呀。
也許,八千歲后面,還可以再加上幾個零?
但那確實已經超出人類的想象程度了,幾千年什么的人類還能勉強有個概念,幾萬年、幾十萬年,以至于再往上去,這樣的一種生物,人類去想象,會太空泛。
然而想象力又確實是無界的,更“大氣”的東西,還是有的。
又或者,不僅僅只是想象?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就在此時,這樣的一道聲音,在那茫茫大雪的天地間響起。
響起在龍傲天耳邊,也響起在大陸億萬之眾的意識之中。
任何筆墨都難以形容萬一,形容大陸的那些修者聽到這話時的感受。從才入門的小學徒,到一地之豪一方之秀,到那些中流砥柱的人物,再到那些嘯傲風云的大BOSS,只要其是修者,就不可能對這話無感。
而且往往是,層次越高的修者,受到的震撼也越大。
這句話中,每一小節,以至于真的是每一個字,都是那般的撼動人心,是完全凌駕、超越于他們想象的。甚至都可以說,對不少人而言,哪怕是神靈當面,可能都沒有這句話帶給他們的震撼大。
因為神靈在他們的想象與理解之中,而這句話所表述的東西,在他們的想象與理解之外,但是,又驟然聞之,如聆天音,生命和體驗在這一刻,突然得到前所未有的拓展和提升。
本能告訴他們,告訴聽眾中的很多修者,這很重要、很重要,而且并非虛妄。
前世,方天有位同學,嗯,也是好友,是學物理而且專門研究弦論的,這位仁兄對華夏古籍什么的向來無感,也很陌生,但有一次他對方天道:“你真無法想象,我看到這句話時的沖擊和感動。”
他說的,就是有物混成先天地生這句話。
也許這話里的形容和他的研究有某**通之處?但也未必是共通,或者是共鳴也說不定,總之,這句話和他發生了一些感應是確定的。而對這個大陸的眾多修者而言,這話,和他們的修行,和他們的思維,能夠契合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多到,一句話就可以品味一生,品味永久,而且永久也品味不盡,越品味,必是越覺其中滋味萬千。
總的來說就是,有一種震撼,叫做空前絕后。
而在這句話之后,頓了頓,還有一句: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順乎天而應乎人,萬事萬物,于斯盡矣。”
這是說的修行,還是人事?
許多中高階修者,特別是在世間有過一番輾轉和經歷,以及執掌大小不同程度力量及權柄的人,在這一刻,聞聽此語,大都茫然了。
就譬如和方天有過交集的一些修者,如格羅特、南金三老,如沙迦,如魔法陣研究大師加洛多斯,如南域總調度塞勒大法師,又或者臨海城的那位城令,以至于沙迦的老師葉尼及毛里球斯帝國的那位老大安山久,這些人,他們無一例外地其實早就看過、感受過這話,但這時再次聽及,直接在意識中聆聽著這話,仍然神思淼淼意緒萬千難以自已。
這一回的故事,就以這兩句話,拉開了帷幕。而事實是,很多很多修者,還沒等故事正式開始,就已經倒在這帷幕底下了。這是一道他們縱然再高大千萬倍,也絕無法抵擋的洪流。
大潮之下,小學徒也罷,法師大法師圣域也罷,俱皆被沖擊碾壓而過,無有例外。
聽眾的一片狼藉之中,故事的正文登場:“我道別有三徑,別開三門,其一戰天戰地第一,其二長袖善舞第一,其三大勢洞察第一,你欲入何徑,擇何門?”
這才是切實的東西,和前面的兩句話比起來,就仿如從天上來到了地上,從云端回到了現實。但哪怕是現實,其實也仍然高端了點,對于低階修者而言,仍然顯得有點霧剎剎的。
但如果將之落實于修行,則不論是戰天戰地、長袖善舞,還是大勢洞察,顯然都是有所指的。理論、實際、大體、小節,其中指喻之處,其實很多。
聽者中,有多少人會領悟到這個?
關于這一點,方天是很放心的,甚至是太放心了!
“戰天戰地之路,可以橫行。然則身而為刀為劍,久必以自毀終。”
“長袖善舞之路,可以借力。然則力非己出,終有不逮。縱得意十之八九,其失意十之一二,到底難免。”
“大勢洞察之路,可以入微。然則空有鑒世之眼,難得轉世之能。身入世局,可以為輔為佐,而無以居正。縱名傾天下,有身覆之殃。”
那個聲音為龍傲天解釋了這三者。
其后在得知不能兼有的情況下,龍傲天選擇了“戰天戰地”,所持的理由是,“我之大欲在橫行。”
而后,一番例行的告誡之后,那個聲音又為龍傲天闡述了“識”、“斷”、“行”三義,再然后,大袖一揮,龍傲天便飛了,不知所蹤。這一回的故事到此結局,龍傲天的受業,也可以說是到此結束。
再后面,就不是學,而是經歷了。
沒有人再來教他,教他的,是這個世界。
也可以說,在這一回之后,卡巴斯基故事,又進入了新的篇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