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第六百七十五章 徐郡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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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徐郡王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宋默然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宋默然 | 宋閥 
宋閥


這種時候,沒有機巧可言,誰膽夠大,皮夠厚,命夠硬,誰就能活下去。那批百戰余生的熙河老兵,大部分折了在鄜州,折在了一個叫耶律馬五的人手里。現在的熙河軍是姚平仲一手招募訓練出來的,或者他們的實戰經驗不如老兵們豐富,可他們的勇氣不容置疑。

盡管鐵鷂子迎頭撞來,可那密如深林的長槍陣還是沒有絲毫動搖。雷霆一擊的沖撞之后,姚平仲的主陣被撞出一個巨大的缺口,他的嚴陣沒能擋住鐵鷂子……

將士們在重騎兵的沖擊之下,就如同怒潮中的一葉扁舟,瞬間就被吞沒。而隨后,夏軍的步兵狂嚎著壓了上來。就在此時,左翼的番兵和弓箭手迅出擊,截住夏軍步兵廝殺開來。幸運的是,鐵鷂子只來了一個回合,就因為兵力過少,損失過大,而沒有繼續沖擊。姚平仲抓住這個機會,指揮部隊迅重組陣形,把住了陣腳。

兩軍陷入令人狂的血腥搏殺之中,足足拼了兩個時辰,戰局仍舊膠著。雙方的步軍魂雜成一團,入目俱是揚起的戰刀,上面帶著扎眼的血光!士兵們的嚎叫聲,足以令人膽戰心驚!

打到下午,夏軍才漸漸不支,太尉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三千五百騎馬軍迅出擊,在廣大的戰場上來回穿插,分割敵軍!黃昏,夏軍抵擋不住,往城內撤退。這場戰斗之后,熙河軍一清點戰果,赫然現,己方居然陣亡了四千多人!盡管夏軍的損失比熙河軍多得多,但這還是讓太尉非常惱火。既然夏軍退進了城,他誓,要用最精良的器械,砸開這座堅城!

而退入城中的夏軍也為熙河軍優勢的兵力,強悍的戰力而感到恐懼。他們也清楚,幾乎不可能得到大規模的增援,要保住西涼府,只能靠他們自己。西涼府地處河西走廊東端要沖之地,歷朝歷代,都是兵家必爭之所,高大堅固的城池,那是多少代人心血的結晶。

夏軍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守住這座要塞。可姚平仲更有自信,他能砸開這塊硬骨頭,吸干里面的骨髓。因為他此次出征,不僅有威遠砲的技術支持,更有都作院來的大量新式火器。

奔雷箭,本來是一種非常便捷,火力兇猛的武器。可因為裝備熙河軍不久,士卒沒有操練嫻熟,甚至因為生過一次訓練意外,使得士卒們抗拒這種新裝備。所以,它在兩軍對陣中,沒能派上用場。

但姚平仲手里還有震天雷,這種火簡單不過的,士卒們從前都使用,只是震天雷威力更大而已。

在準備攻城之前,熙河軍一夜之間起威遠巨砲上百座,且數量還在持續增士卒們將方圓十數里內的石塊搜刮一空,全部送到陣前。

西軍在準備,夏軍也沒有閑著。他們從歷次對宋戰爭中,學會了對方一些先進的技術。他們已經能造出在射程的強弩,將它布置在敵臺馬面上,又將盡可能多的弓手部署到城頭,每一處城門都留下預備部隊,以防不測。

四月末,熙河軍正式開始攻城。在近前進攻之前,數百座威遠砲連續不斷地轟擊著城池。這種不靠人力牽扯的新式器械,揮了巨大的威力!而且,因為它是通過“配重”的方式來拋射石彈,所以極為節省兵力。從前一座數百人才能操作的巨砲,現在十幾個士卒就能輕松擺平。非但如此,它射的頻率更快,幾百座砲車分批拋射,足以保持連續不斷。

這種新式砲車給夏軍造成極大的損失和恐慌,整整一天的轟擊中,西涼城上的敵樓全部被擊毀,城上的多次女墻被打缺,盡管士卒傷亡不大,但恐懼在軍中蔓延。

而最讓他們震驚的是第二天的上午。熙河軍不再用石彈,改換以“震天雷”!震天雷,是徐衛的虎兒軍使用量最大的火器,它以鐵殼盛藥十余斤,砲起火,其聲如雷,百里之外亦可聞,由此得名。

夏軍跟宋軍打了幾十年的仗,對于火器,他們不陌生。但那時期的火器,不外乎就是聲音大一點,濃煙多一點,震懾作用大于實際作用。但現在卻不同,當第一顆“震天雷”在涼州城里爆炸時,夏軍就知道禍事來了!這種火器,非但聲響巨大,威力也無與倫比!若落在身旁,整個人都會被炸起來,斷無活命之理!就算落在附近,那火器爆炸時,震爛的鐵殼碎片呼嘯而來,打在身上,連鎧甲都能擊穿!

震驚的夏軍將士漸漸感覺到了絕望。日前野戰,尚能跟西軍拼個勢均力敵,現在如今坐守堅城,反倒受制,如何是好?盡管軍心動搖,但姚平仲隨后起的近前攻城作業,還是受到了夏軍頑強的阻擊。

打了兩天,士卒傷亡數千人,部將有些氣餒。勸姚平仲說,我們兵力占優勢,而西涼兵也不可能得到增援,不如圍著它,待其疲敝,再一舉而破之。

姚平仲大怒!當即拔刀相向,罵道:“徐樞密遣我取西涼,所圖者,不為契丹所輕!今契丹人已取沙、瓜、肅三州,甘州城破,只在旦夕!待彼來,見我未破西涼,定生輕視之意!如何聯手?汝進此言,當死!”說罷,就要殺這部將。

一眾將佐紛紛相勸,才留下那部將性命,太尉嚴厲告誡諸將,我軍有優勢兵力,有精良器械,再許三日,若不破城,都受軍法!這么一整,上下震驚,沒人再敢心生倦怠。從次日起,猛力攻城!

三日期限未到,城中吐蕃兵反水,打開城門迎西軍進入。黨項軍除戰死以后,全部投降!太尉大喜,志得氣滿地向徐衛報告稱,卑職率熙河精銳,已輕取西涼,請樞密相公派人檢閱!

五月中旬,興元府,川陜宣撫處置司。

徐衛在辦公堂里,正審閱今年四川從諸夷手中買馬的報告。四千多匹可供軍用的良馬,看得讓人眼讒,但沒辦法,這批馬仍舊是往荊湖的。

“報,樞密相公,天使已到八里坡!”一名佐官在堂外報告道。

“知道了。”徐衛頭也沒抬。他早在徐六的信里,就曉得皇帝近期會派內侍來宣詔,具體是什么不知道,但能猜測一二。前些日子,成都知府曾經上報,說內侍已經到了成都。今天一早,又得知其進入興元府地界,就這么地,從上午到現在,已經收到以了好幾次報告。只等內侍進城,他便要召集宣撫處置司大官員接詔。

抬起筆,在公文上批復半署名之后,他對外喚道:“來,這個馬上下去,讓他盡快把馬送往荊湖。”

哎,荊湖宣撫使的位置,自從何灌致仕以后就一直空著,何薊也倒了血霉,朝廷怎么還沒派人接任?

過一陣,又有人來報,說內侍進城了。徐衛一聽,放下手里的事,吩咐佐官道:“召集本司官員,正堂候詔。”

不久,川陜宣撫處置司,從徐衛以下,所有官員只要沒出差的,全部到齊,濟濟一堂。眾人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明白,徐樞密這回聯結契丹,立了大功,天子派內侍不惜跋山涉水而來,肯定是為了嘉獎樞密相公的殊勛。

上一回,官家就要冊封樞密相公為郡王,但相公“高風亮節”,拒絕接受。這一次……

那堂里,除徐衛以外,沿有宣撫判官萬俟卨,參議軍事張浚,參謀軍事馬擴,主管機宜張慶等高級幕僚,以及一批干辦公事,準備差使,準備差遣等官員。很容易就從這些人的表情看出他們的心境。

比如馬擴張慶兩個,面上都頗有得色。他們是徐衛的老兄弟,老班底,徐衛得到嘉獎,他們也與有榮焉,所以得意。又比如張浚,雙手交手腹前,神情淡定,這表明他對徐衛榮升,是樂見其成。

但萬俟卨卻不同,你很難從他那張老臉上看出什么來。只微微低著頭,眼睛看著地上,雙手背在后頭,與馬擴張慶兩個形成鮮明對比。至于其他官員,都神情如常,來就來吧,升就升吧,反正徐樞密功勞擺在那里,應該的。

片刻之后,幾名內侍風塵仆仆地踏入了宣撫處置司的正堂。徐衛作為主官,上前執禮道:“天使一路辛苦。”

“呵呵,徐樞密客氣。”那為的內侍最多也只有二十多歲,面皮白凈,姿容秀美,說話笑瞇瞇的,似乎很好相處。“既然眾位都在,那咱們閑話少說吧?”

徐衛點點頭。

那內侍遂從同伴身上取了匣子,當著眾官的面開封,拿出天子親筆御詔,尖聲道:“天子詔下,徐衛聽旨!”

徐衛一甩袍擺,跪將下去,后頭十數名官員也都跟著跪拜。只聽內侍大聲宣讀道:“制曰,知樞密院事,川陜宣撫處置副使,徐衛。材氣不群,忠勇自奮,揚威諸夷之內,騰聲關隴之間。所謂世之虎臣,非卿而誰?今促成聯契丹,圖金夏,功不可沒。前者,朕降明詔,冊封王爵,衛謙遜不受。然朕嘗思,無由撫慰忠臣之心,再三不安。今遣天使,持詔冊封徐衛為天水郡王,望卿積佇爪牙之利,一總西師之雄,以助中興大業,莫負朕望!欽此!建武九年。”

內侍讀罷,徐衛朗聲道:“臣徐衛,接詔!吾皇萬歲歲歲!”

內侍將詔書收起,雙手遞到他面前,笑瞇瞇道:“徐郡王,接詔吧。”

徐衛雙手接過,這才率一眾官員起身,內侍此時道:“人來時,官家再三交待說,知道徐衛謹慎,若他再不奉詔,你可傳朕口諭,郡王顯爵,雖是榮耀,更是鞭策。朕封徐衛郡王,是要再觀后效。”

“臣鞠躬盡瘁,九死不悔。”徐衛一本正經道。

“除冊封之外,官家御賜錢十萬貫,欲如意一對,金帶一條,御用戎服器械一套,以及官家御筆親書字帖一本,請大王點收。”內侍道。

徐衛聽到前頭什么金帶戎服這些,本不為奇,但居然還有一本字帖,就讓他有些汗顏了。皇帝這是提醒他,練練字吧,你那筆東西實在沒臉見人。

當場點驗完畢之后,內侍道:“呵呵,好了,使命已經達成,人等就……”那內侍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徐衛多懂事的人?立馬接口道:“請諸位館驛歇息。”

“好,那就賀一聲郡王,暫時告退了。”內侍仍舊一臉笑意。徐衛親自送出門檻,待其走后,看著手里的詔書,臉上并不見欣喜欲狂的模樣。

他淡定,但他手下的官員們卻不這樣。馬擴和張慶兩個先過來,都執禮稱賀。張浚也面帶微笑,上前道:“恭賀大王得此殊榮。”

這三個一挑頭,剩下的官員都七嘴八舌道喜,整個堂上歡聲笑語不斷。萬俟卨見狀,也移了幾步,那一雙手就抬到肚臍眼上,不冷不熱道:“恭喜徐郡王,實至名歸。”

“哪里,衛得此殊榮,實賴眾同僚之力。”徐衛笑道。

當時在那堂上歡笑一陣,眾人都拱著徐衛要設席相慶。然而,平素里十分大方的徐九,卻笑著糊弄過去。眾官歡鬧一場,也就各回各位了。

徐衛捧著天子詔命到辦公堂里,展開又看一遍,嘴里嘖嘖連聲。老實說,名這個東西,他看得淡,他更注重“利”。但沒奈何,皇帝執意要封郡王,而且六哥又打了招呼,說封你郡王不是僅僅對你的榮寵,更是顧全朝廷顏面的舉措。

也,皇帝要通過你,讓天下了看,他的策略是對的。你們都指責這里戰敗那里戰敗,但看看徐衛吧,他那兒不斷報捷呢。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郡王爵位,說得好聽點,就是顧全朝廷顏色,說得難聽點,就是塊遮羞布,沒啥了不起。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道詔命一下,徐衛就成了在職的,唯一的郡王。折彥質的郡王給擼了,何灌雖然也是王爵,但他致仕了。

“徐郡王,徐郡王,嘖……”徐衛輕笑一聲,將詔命放在桌上,又拿起公文看了起來。

沒看兩句,張慶的身影就出現在堂外,輕輕扣了扣門,笑道:“大王剛剛喜獲殊榮,怎不把天子詔多看兩眼?”

“少扯。”徐衛隨口道。

張慶入得內來,笑道:“這封王,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怎地到了徐郡王這里,倒成累贅?”

徐衛抬起頭看他一眼,張慶擺手道:“罷了,卑職知道大王心意。”

“郡王什么的,但不甚打緊,我現在關心的是姚平仲打得怎么樣。千萬別有個什么閃失,到時候讓契丹人笑話。”徐衛道。

“應該沒有問題,之前我軍已經控制了仁多泉城和濟桑城,只剩下西涼孤城一座。而此番姚希晏又擁重兵,攜利器,哪有不勝之理?”張慶寬慰道。

“嗯,姚平仲這個人吶,如今也到知天命的年紀了,但脾氣還是那樣。我擔心他急于求成,所以……”徐衛剛說到這兒,就聽到外頭傳來一聲“捷報”。

剛開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問張慶:“外頭說什么?”

張慶不及回答,外頭“捷報”聲已經響成一片。眨眼之間,一官步入堂內,喜氣洋洋道:“樞密,大王,熙河帥司報捷!”

“哦?人在哪?”徐衛喜出望外。

那官員朝外頭喊了一聲,不一陣,只見一人如一陣風般刮進來,三十左右,一看他就知道是誰的種,因為長得跟他爹一樣,又粗又壯,那方面大臉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看到他,徐衛就想起當年在紫金山浮橋,第一次見到姚平仲討人厭的模樣。

這廝正是姚平仲的兒子,姚炍。這家伙只見過徐衛一面,還是徐衛視察熙河路的時候,這回來興元府大城市,又見的是川陜最高長官,所以可能有些激動。步子走得快,也收不住韁,竟一直沖到徐衛跟前,若不是徐衛退一步,他幾乎要撞個滿懷!

張慶在旁邊看得樂了,笑道:“你這是撞大運來了?”

姚炍更緊張了,趕緊后退一步,抱拳行禮道:“卑,卑,卑……”

他一連三個卑,好似口吃一般,連徐衛都有些忍俊不禁:“你是來報捷的,怎開口就悲悲悲?”

姚炍吞一口唾沫,疾聲道:“卑職奉父帥之命,特來向樞密相公報捷!我軍已于不久之前,攻克西涼城,俘虜黨項吐蕃諸軍眾多!”

徐衛大喜,連聲問道:“哦?事情經過是怎樣,你詳細給我說說!”

“是!父帥出兵以后,又得彝生者龍出吐蕃兵相助,直撲西涼。途中僅遇兩次阻擊,皆一鼓而破,直逼西涼城下!守軍出城列陣接戰,我軍與之血戰半日,方才殺退。圍城之后,借威遠砲之利,火器之威,只六天,攻破城池!其間,城中吐蕃兵心知無望,所以反水開城,遂平定西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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