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記第十四章 海誓山盟(2)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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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海誓山盟(2)


更新時間:0001年01月01日  作者:樹下野狐  分類: 玄幻 | 遠古神話 | 樹下野狐 | 蠻荒記 
第一卷鯤鵬第十四章海誓山盟

銀光怒舞,氣浪迸飛,拓拔野接連數十記“裂天決”,震得手臂**,幾乎連天元逆刀都拿握不穩,那烏黑的墓石卻只添了幾道白痕,紋絲不動。

心中又怒又駭,不知道這黑石究竟是什么太奇物,竟連天下至利的神兵都不能奈之何!

那歧獸尖叫連聲,振翅低頭,往甬道左側接連**,塵土飛揚,“砰”地落下一大塊石片來,露出的石壁青幽幽的光亮可鑒。

流沙仙子心中一沉,俏臉煞白,咬牙道:“別砍啦!這是”陰陽冥火壺‘,就算是你有盤古斧,也未必劈得開。”

“陰陽冥火壺?”拓拔野一凜,忽然想起從前在湯谷之時,曾聽金族流囚提及此物。

傳說上古某年天崩地裂,兇魔橫行,女媧以金族五色神石補住天裂,剩余的五色石不足以填補地縫,就索性將殘石混合三十六種奇鐵,鑄造成“陰陽冥火壺”,封收了所有兇魔妖獸,鎮在地縫之底。

斗轉星移,當年的地縫變成了大荒第一奇山皮母地丘,而陰陽冥火壺則化作了地丘的某一座山峰。想不到陰差陽錯,二人竟被火仇仙子誘入了這太古神壺!

想起適才見著這陰陽冥火壺所化的山峰時,曾產生強烈的似曾相識之感,拓拔野心中募的一動:難道當年古元坎也曾來過此處?舊地重游,故而喚醒了自己的前生神識么?

流沙仙子怒到:“這奸賊處心積慮,將這火壺山改造成指南山行貌,就連這壺嘴峰也被他喬化的唯妙唯肖……”

臉色忽地一變,頓足道:“是了!其實我早該想到啦,皮母地丘行貌多變,日新月異,過了十六年,那指南山又怎會和從前一模一樣?”越想越是懊惱,恨恨不已。

忽然又聽見公孫嬰侯嗡嗡笑道:“伏羲事后算八卦——空說大話!拓拔小子,這‘陰陽冥火壺’陰陽和合,水火相濟,實是地丘風水最佳之處。公孫某高堂的合歡墓便建于此處,你們今日能死在這里,也算是造化了!”

拓拔野心中又是一動:“這奸賊既將父母合葬此處,必有因由。若能洞悉其中玄機,或許就有法子出去了!”

他驚怒躁亂之意稍平,一邊凝神四掃,一邊哈哈笑道:“原來你是將我和流沙仙子當作你爹娘了么?乖兒子一片孝心,很好很好。”

流沙仙子蘋果臉上莫名的一紅,“呸”了一聲,冷笑道:“我要是有這么一個不成器的孽子,早就一頭撞死了,還有臉面躲在這地縫里茍活于世?”

公孫嬰侯森然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神農老賊與我仇深似海,你這小賤人又害死了我兄弟,原想讓你和老賊一齊死在我父母棺前,讓他們九泉之下也好瞑目,可惜那老賊短命,先走一步,那就只有師債徒償了!”

話音未落,炎風怒卷,眼前一紅,整個甬道突然鼓起赤艷火光!

拓拔野急旋辟火珠,一掌拍出,氣浪迸炸,燈光搖曳,甬道四壁的土石瞬間寸寸龜裂,“咯啦啦”地掉了滿地,露出光滑鐵青的壺嘴**,隱隱可見眾多刻痕,縱橫交錯,密密麻麻。

公孫嬰侯大笑道:“小子,莫怪我沒提醒你。壺內一半個時辰為一周天,冷熱交替,冰火相濟。再過片刻,地火透過壺底,形成‘青冥紫火’,且看你的辟火珠能支撐多久!”

拓跋野心中大凜,《五行譜中記載了所謂的“青冥紫火”,相傳由九冥地府而生,熾烈更勝熔巖,無堅不摧,就算是玄冰鐵,也要被燒為鐵水。一直以為在南荒某地,想不到竟在這皮母地丘之中。

流沙仙子冷笑一聲,傳音道:“那奸賊的聲音從壺洞中傳來,壺底又能透入火焰,必定有氣孔暗洞,與外部相通。”拽著他的袖子,朝內走去。

紅光撲面,酷熱難耐。觸目所及,四周火焰飛舞,霧氣沸騰,蒙蒙朧朧瞧不真切。

凝神掃探了片刻,才看清前方是一個高達百丈,直徑近八十丈的巨大洞窟,洞壁怪石嶙峋,五色斑斕,頂壁上有一圈裂痕,想必就是這“陰陽冥火壺”的頂蓋了。

往下望去,洞底距離壺嘴甬道約有十丈深,紅彤彤燒得**,果然有數十個圓孔,星羅棋布,赤焰飛騰。

正中有一個八角高臺,從南而西,分別刻了“離”、“坤”、“兌”、“乾”、“坎”、“艮”、“震”、“珙”八種圖案,正是《五行譜中所列的伏羲八卦圖。

相傳太古之時,伏羲在圖河中斬殺兇獸赤翼龍馬,從它腹中取出一副秘圖。伏羲大有所悟,從此仰觀天相,俯察地法,參透天地萬物的玄機,練就通神徹鬼的法術。

只是伏羲八卦圖究竟有何玄妙,《五行譜中亦語焉不詳。

拓拔野在這神壺中瞧見此圖,心中頓時一陣“砰砰”狂跳,隱隱之中覺得似有所悟,卻又難以言明。

凝神再看,那八角高臺上赫然有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中央橫放著一個石棺,在四周狂舞火舌的舔砥下,閃耀著青紫色的光芒。

流沙仙子發辮飛舞,赤練蛇在她耳邊“咻咻”輕響,仿佛在低語著什么。她臉上暈紅如霞,嫣然笑道:“小情郎,既然此處是他爹娘的合歡墓,我們又怎能不去拜祭一番?”

拉著他騎上那歧獸,展翅朝八卦高臺飛去。

烈火噴涌,兩人騎獸沖落。只見那具石棺碧翠如玉,幻光流轉,隱隱可見兩個人影躺在其中,念力談掃,當是尸骸無疑。

流沙仙子妙目微瞇,笑吟吟地伸出手,道:“小情郎,借你天元逆刀一用。”

拓拔野聽她語氣,已明其意,還不等說話,她已奪過天元逆刀,朝著那石棺棺蓋的縫隙劈去。

“嘭!”氣浪四溢,棺蓋登時往上一震。

只聽公孫嬰侯怒笑道:“小賤人,這種掘人棺墳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么?”

壺底火光轟然沖涌,在八卦臺四周竄起數十丈高的烈焰,猙獰狂舞,熱浪迫得兩人眼睛都睜不開來

。流沙仙子心下大快,咯咯笑道:“你既敢將人囚在父母墓室里,還怕人撬你祖墳嗎?波母當年對我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日正好來答謝一番!”銀光電斬,接連劈入棺蓋縫隙。

公孫嬰侯越是怒罵,她便越是快慰,大笑不絕,只聽轟然連震,棺蓋一寸寸地向上移去,拓拔野隱隱覺得似有不妥,心念一動,叫道:“慢著!”

正欲伸手攔住流沙仙子,只聽“轟”的一聲,棺蓋沖天飛起,絢光炸射,“嗡嗡”之聲徒然大作,無數彩蟲驚濤狂潮似的噴涌而出,撲面而來!

拓拔野、洛姬雅大凜,下意識地鼓舞起浪,轟然外沖。

“嘭嘭”連聲,那萬千彩蟲登時炸散成漫天粉末,被火焰舔卷,哧哧之聲大作,霓煙四射,彌漫著刺鼻的怪味。

兩人大覺不妙,屏息翻身飛退,卻聽見公孫嬰侯哈哈狂笑道:“小賤人,這是我為你和神農老賊準備的棺材。你自掘墳墓,怪得來誰?”

笑聲轟鳴,流沙仙子“啊”的一聲,俏臉**如醉,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徒然從半空筆直摔落。

拓拔野搶身翻沖,抄手將她抱住,觸手**如火,柔弱無骨,正覺驚異,她“**”一聲,雙臂軟綿綿地勾住他的脖子,眼似春水,臉如桃花,便向他親來。[吾愛文學網.Cn]

拓拔野大驚,想要推開,卻覺得腦中轟然一響,丹田內熱浪炸涌,周身如焚,霎時間什么也看不清,聽不見了。迷迷糊糊中,她那柔媚沙啞的**,想春風似的拂動耳梢,刮過臉頰,又如閃電似的穿過**,劈如心底……

各族群雄哄然低呼,怔怔地仰望著蜃景中那緊緊**的兩人,膛目結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楚芙麗葉耳根燒燙,別過臉去,只聽見公孫嬰侯縱聲狂笑道:“都說拓拔太子情深意重,為了我雨師愛妃甘舍金族駙馬,甚至不惜與天下為敵,今日看來,原也不過是個好色無厭的虛偽小人!以為在這墓室之中,孤男寡女,遮人眼目,便放著膽子做出這等丑事么?各位千里迢迢趕到這里,冒死相助,敢情就是為了這等浮滑浪子?”

陸吾高聲道:“大家不必聽他妖言惑眾,拓拔太子義薄云天,情深似海,決計做不出這等行徑。若不是這妖人使了什么障眼邪法,便是下了春蠱淫毒,讓他一時迷失本性。”

被他這一喝,眾人如夢初醒,當下紛紛附和,大罵不絕。但眼見姬遠玄手中的“鬼影珠”所照景象與蜃景渾然一致,群雄心中難免有寫忐忑懷疑:別人倒也罷了,流沙仙子蠱毒之術出神入化,大荒中又有誰能害她中蠱?

況且以洛姬雅與拓拔野的交情來看,兩人一直頗為曖昧,此刻兩人困于墓室,同生共死,一時情難自禁,倒也大有可能。是以叱罵之聲,不免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楚芙麗葉瞧在眼里,眉尖輕皺,朝姬遠玄、烈炎盈盈行了一禮,低聲道:“炎帝陛下、黃帝陛下,陸虎神所說極是,公孫妖人必定是使了什么淫邪法術,想在天下人面前,整得拓拔太子身敗名裂,威望盡失。現在再不發兵相救,只怕就來不及啦。”

烈炎、祝融等人相視頷首,拔祀天、天箭眾將更是徑直挺身請纓,躍躍欲戰。

姬遠玄沉吟片刻,劍眉一揚,似是下定決心,高聲道:“土族三軍將士聽令!公孫嬰侯犯我友邦,肆虐瘟疫,涂炭生靈,罪大惡極,早已將三日前的盟約毀壞殆盡。今日勢必誅殺此獠,救出神龍太子!”

群雄哄然呼應,號角、戰鼓激昂高奏,大軍如潮水似的向皮母地丘擁去。

大戰終于開始。

恍惚中,聽見公孫嬰侯的狂笑聲如雷回蕩,拓拔野心中募地一震,神智登醒,驚駭羞慚,反手將流沙仙子推開,真氣綿綿輸入她的**,沉聲道:“仙子!仙子!我們中了這奸賊的淫蠱了!”

連喝了幾聲,流沙仙子微微一顫,渙亂迷離的眼神才漸轉清明,想起方才發生之事,“啊”的一聲,臉蛋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羞怒惱恨,顫聲道:“公孫狗賊,你自稱大荒十神,卻使這等下三濫的春蠱,羞也不羞!”

公孫嬰侯哈哈笑道:“欲從情起,情由心生。情蠱又非春蟲,有什么羞不羞的?若不是你們彼此心心相印,適才又怎會親得這么甜,抱得這般緊?”

拓拔野怒火中燒,起身喝道:“無恥!若有本事,直接來殺來剮。只敢躲在一旁,偷襲暗算,算得什么東西!”

他丹田內真氣方甫鼓舞,立時又覺得情火愈盛,難以遏止,眼角瞥見流沙仙子那甜美的臉蛋,一顆心登時砰砰狂跳,直欲從喉中跳將出來,急忙轉過頭去。

公孫嬰侯森然大笑道:“直接殺了你們?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我要讓你們受盡折磨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話音方落,壺底隆隆連聲,拓拔野眼前一紅,火浪沖涌,整個八卦高臺已被青紫色的火焰吞噬了。他下意識地探手將洛姬雅拉入懷中,御氣抵擋。

雖有辟火珠護體,但那炙熱的氣浪排山倒海,兜頭迫面,衣服、頭發、皮膚……都似乎瞬間焦枯了,口干舌躁,**的情火欲焰隨之徒然高躥,越燒越烈,意識又漸漸變得迷糊起來。

瞧見懷中那活色生香的童顏美人,拓拔野心旌搖蕩,幾次忍不住想要低下頭去,輕憐蜜愛,但兩人四唇方甫交接,又立即觸電似的驚醒,雙雙推脫開去,面紅耳赤,不敢對視。心中驚怒、羞赫、悲恨、懊惱……如烈火焚燒,幾欲迸爆,凝神苦苦支撐,怒罵不已。

越是如此,公孫嬰侯的笑聲越是囂狂得意。

那歧獸尖叫怪叫,撲扇著巨翅,朝那聲音傳來出猛撲飛沖,有如水中撈月,反復了數十次后,疲憊不堪,又險些被那青冥紫火燒著,只好悻悻地落到兩人身邊,拍打火焰,發出“那七那七”的悲怒怪叫。

拓拔野凝神內視,心中驚怒莫名。直到此刻,才發現在自己的心、肝、血液之中,不知何時竟鉆入了千萬條細小的奇特烏蠶,越是想要御氣將它們逼出,那些怪蟲反倒越是緊緊相接,繁衍更速,令他血脈噴張,情迷意亂。

咫尺之距,流沙仙子盤腿凝坐,俏臉紅透,香汗淋漓,雙眼緊閉,苦苦默念著驅蠱法訣,心中之驚駭更遠勝于他。

饒是她遍歷大荒奇山,識盡天下毒蠱,一時間竟不能辨別**這些蠱蟲為何物,更莫能奈之何!

只聽公孫嬰侯悠然笑道:“天雷勾地火,海誓復山盟,陰陽水火濟,乾坤交蚺生。小賤人,你跟隨神農老賊那么久,連這‘山海神蟲’也不識得么?人生苦短,與其垂死掙扎,倒不如盡情**……”

聽到“山海神蟲”四字,流沙仙子的俏臉登時變得煞白,募地睜開眼睛,咬牙顫聲道:“原來如此!難怪你要將我們筐入這陰陽冥火壺!你這狗……狗賊……”櫻唇顫動,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瞟了拓拔野一眼,臉頰突然又駝紅如醉,雙眼水汪汪的如春水橫流,閉上眼,兩行淚水蹙地滑落。

拓拔野念頭飛閃,心中徒然一沉,記起在神農《大荒經中記述:西海有一種海蠶,生長在極寒之地,吐出的絲可以捕殺巨鯨。**同食此海蠶,不但可以延年益壽,還能讓彼此傾心,致死不渝。所以這種海蠶名曰“海誓”。

此外,在南海仙山“火燒島”上,還有一種怪蟲,形如極小的嬰兒,生長在火山熔巖之中。**食之,必定白頭偕老,子孫滿堂,所以又叫“山盟”。

九百年前,火族妖女赤煙羅因愛慕木族長老楚連城,屢遭其拒,妒怒之下,將“海誓”、“山盟”這兩種神蟲合養為一種奇蠱,投入楚連城**,終于成功好合,春風共度。不想這情蠱過于妖詭霸烈,兩人一經開始,便無法自控,最終被**噴吐出的蠶絲雙雙緊縛,窒息而死。

這種“山海神蟲”只有在極寒而又極熱的特定環境中,才能破卵孵化,織繭成蛾。其卵一旦進人人體,立即迅速孵化繁衍,生成萬千幼蟲,激使**交靖和合,至死方休。因此又被稱為“殉情蟲”。

天下情蠱效力之猛,無出其右,而中蠱后果之慘烈,更無可相提并論者。赤煙羅死后,此蠱秘方即告失傳。而大荒之中,更罕有同具極冷、極熱兩種氣象之地,是以剩余的那些蠱蟲亦無一存活。

誰想九百年后,竟被公孫嬰侯成功配出此蠱,而在這皮母地丘之內,又恰好有冷熱兩極、水火共濟的陰陽冥火壺!

是以流沙仙子雖然通曉千蠱,辟易萬毒,此時此地遭遇這“山海神蟲”,終究也不能幸免。

公孫嬰侯得意已極,哈哈大笑道:“小賤人,我在這合歡石棺中養了數萬只‘海誓山盟’,原是想留給你和神農老賊慢慢享用的,誰想這老賊命薄福淺,只好便宜拓跋小子了。今夜我與雨師愛妃陰陽交泰,你們也陪著一起洞房花燭,普天同慶,四海共睹,不亦快哉!”

聽到“四海共睹”,拓跋野突然想起先前在皮母地丘之外時,所見空中鬢景,心中大震,登時明白這廝的險惡用心了!心中悲怒惱恨,想要縱聲大罵,喉嚨中卻像被烈火焚燒,難受已極。

此時青冥紫火越來越猛烈,四周咤紫嫣紅,什么也瞧不見了,唯有那碧綠的石棺閃耀著柔和的光暈。拓跋野心中一動,傳音道:“仙子,我們到石棺中去!”

流沙仙子雙頰登時一陣燒燙,但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羞惱慌亂之中,竟隱隱有些失望。

那公孫狗賊越是想要看著他們出乖露丑,越是不能讓他順心如意。這具石棺既能在陰陽冥火壺中安然存放,必有神效。藏在這石棺中,不但可以讓那狗賊瞧不見他們,更可以辟擋青冥紫火,減緩**“山海神蟲”發作的效力。當下點頭應諾,封印了那歧獸,與拓跋野一齊躍人石棺,只聽公孫嬰侯“咦”了一聲,頗感意外,怒笑道:“妙極妙極!兩位這就同棺共穴,顛鶯倒鳳了么?”

兩人毫不理會,平肩躺好,將棺蓋平移封上。

石棺兩側留了許多氣孔,炎風熱火仍可洶洶涌入,但比之外面的滔滔火海,畢竟好得多了。

但一進棺內,拓跋野立時有些后悔。兩人肌膚相貼,鼻息互聞,并躺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生生死死,[吾愛文學網]都沒任何人再能打攪了……一念及此,丹田內更是情火如焚,燒得他幾欲發狂。

眼角掃處,流沙仙子緊閉著雙眼,睫毛輕顫。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羅裳緊貼著肌膚,曲線畢露,玲瓏浮凸,胸脯更隨著呼吸急劇起伏。

拓跋野心中一陣狂跳,立即屏除綺念,轉頭不敢看她,凝神默念“辟火真訣”

卻不知流沙仙子更是心如亂麻,意念紛搖。赤練蛇曲成一團,鉆人她的耳中,嘶嘶作響,仿佛在慫恿勸誘一般。好幾次她悄悄地從睫毛縫隙間,凝視他的俊秀側臉,自己的臉頰、耳根、周身的每一處,都熱辣辣地燒燙著。

忽然又閃過一個奇異的念頭,欲從情起,情由心生,在她的心底,是不是真的對這小子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呢?又或者,僅僅是因為愛屋及烏,他與那-人有著生死相連的緣分?

一念及此,眼前又閃過神農那清俊溫暖的笑臉,劇跳的心陡然抽緊了,匆痛、悲傷、酸苦、憤怒……如針扎刀絞,登時讓她迷亂的神智為之一醒。

二驀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淚水洶涌地流人她的嘴里,咸澀冰冷認那滋味就如同二十一年前,那顆深秋晨暉里的九彩桔……

一霎時間,熾烈的地火,如焚的情欲全都淡了下去。

一她心念一動,深吸了一口氣,咯咯笑道:“小情郎,你不是總想問我與那人之間的事情么?近日我便告訴你吧。”

拓跋野迷糊中聽見,微微一怔,才醒悟他說的“那人”便是神農,募的明白其意:“是了,這‘海誓山盟’既是情蠱,倘若我們只想著彼此心中的至愛,或許能固本清源,遏制情欲了。”精神一振,點頭答應。

流沙仙子道:“你可知道那公孫狗賊是我什么人嗎?”不等他回答,冷笑一聲,自行接道:“他就是我的親堂哥!”一拓跋野“啊”的一聲,大感意外。

土族公孫世家極為顯赫,千年來共出了三位黃帝。當朝長老會中最有才勢的三位亦系出此門,此外,另有六名將軍、十位城主都是公孫子弟。想不省這令各族聞之色變的大荒第二妖女,竟也是公孫后裔。

流沙仙子張口欲言,眼圈微微一紅,咬牙道:“說起來,我和這狗賊的身生倒有諸多相似之處。他的父親是二十年前的土族大長老公孫長泰,而我刻是公孫長泰的弟弟公孫長安。他的母親是水族黑帝的**波母,而我娘親是水族長老洛無疾的女兒。所不同之處,在于他父母尚算是兩情相悅,而我娘,卻是公孫長安搶掠來的俘虜……”

二十年來,她從未與任何人傾吐過自己的身世,此刻提及,心潮激涌,時竟有些硬塞,又頓了片刻,才冷冷道:“那時水土兩族戰火頻頻,公孫長安是個大將軍,更是個殘暴奸狡的無恥狂人,為了邀領戰功,不斷地在邊域制造沖突,然后以復仇為由,大肆屠城劫掠,人畜不留。大荒559年,他攻破蘭澤城,殺死了我外公,搶走了我娘親。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欠我洛家上上下四十七條人命……

“我娘名義上是他的妃妾,實則連奴裨也不如。每日除了受他的凌虐,還要受他十六個妻妾的奴役打罵,甚至就連他家中的脾女、仆從,也敢態意侮辱。有一日,他的一個姓衛的仆從,趁他不在,將我娘……將我娘強暴了。娘親悲痛傷心,忍不住向公孫長安哭訴,誰想那老賊不但沒有任何同情、安慰,反倒大罵我娘是人盡可夫的水族娼婦,掌捆鞭撻,險些將我娘活活打死。”聽她語氣森寒,述說時牙關咯咯輕撞,悲恨難忍,拓跋野又是驚詫又是難過,想不到她的身世竟是如此凄苦,忍不住輕輕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流沙仙子微微一顫,臉上紅暈如醉,想要**,卻終于還是由他握住,眼中淚光閃耀,咬牙道:“我娘羞憤悲苦,幾次想要尋死自盡,但看我幼弱可憐,終于還是舍不得拋下我,只有忍辱負重地繼續活著。白天,像豬狗一樣地受那些賤人的奴役,晚上,還要去忍受公孫老賊的凌辱……[吾愛文學網.Cn]

“整個公孫府里,所有的人都瞧我們母女不起,就連喂養獸騎的仆從,也敢對著我娘辱罵呵斥,罵我是水族的賤種,長大了也是犬泵不如……“那時我雖然不過六歲,卻已經看透了人心險惡,世態炎涼。每天夜里,當我娘抱著我悄悄哭泣的時候,我心里就暗暗發誓,終有一日,我要讓所有害我娘哭的狗賊,流干所有的血淚。”

拓跋野一凜,想不到她如此年幼之時,竟已是滿心的痛苦與仇恨,也難怪后來會殺人如麻,冷酷無情了。聽著她述說往事,心中激蕩,一時間,身上的情蠱、欲焰竟淡薄了許多。

流沙仙子又道:“公孫老賊所有的姬妾中,火族的烈蘭花最為歹毒陰狠她仗著其父是火族長老,與土族關系極好,便在公孫府中胡作非為。她嫉妒我娘的美貌,惱恨公孫老賊常常讓我娘侍寢,就想方設法地凌虐娘親,每日都要借故毒打,辱罵責罰。當日那姓衛的仆從,就是得了她的暗中幫助,才站辱了我娘……

“我對這賤人恨之人骨,每日瞧見她打罵娘親,心底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過了兩年,終于找到了機會。有一天,我從府中巫醫那里偷來‘斷腸草’,悄悄研成粉末,投在烈賤人喝的藥茶里……”

拓跋野“啊”的一聲,大感驚愕。但想起大荒傳言,這妖女十歲之時便毒殺了全家老小,這也不足為奇了。

流沙仙子臉上暈紅,挑眉冷笑道:“那賤人喝了之后,當即便疼得死去活來,公孫老賊驚怒交集,急忙找來了土族最有名的巫醫,居然將她的狗命救了回來。賤人的父親聞訊,大為光火,要老賊三日之內找出兇手。老賊查來查去,終于發覺是我拿走了斷腸草,狂怒之下,便要親手將我殺死。

“我娘苦苦哀求,也不能挽回公孫老賊的心意。在他心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只不過是一個討人嫌憎的野種。娘親恐懼絕望之下,竟不顧一切地招認,說‘斷腸草’是她逼我去偷來的,也是她研碎了投毒,報復賤人。

“老賊信以為真,就將她整整毒打了三天三夜,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然后又捆綁送往火族,聽任姓烈的長老發落。娘親被押走的時候,我哭著追了十里,腳磨破了,血流了一地,最后被公孫老賊提著衣領抓了回來。娘從囚車里**淚看我,一言不發,臉上卻始終是溫柔的笑容……

“看著她越來越遠,[吾愛文學網]終于消失在山的那一邊,我在公孫老賊的肩膀上號陶大哭,求他救回我娘。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人,可是他只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惡狠狠地告訴我,是我害死了我娘。

“三天后,傳來了消息,我娘被那姓烈的長老折磨死了,頭顱懸掛在城門,尸體則丟進了荒山,被野狗豺狼吃得精光,……”

說到這里,她聲音輕顫,突然噎住了,淚水倏然滑落,泅濕了耳垂。拓跋野心中難過,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想要勸慰,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忽然想起幼年時,父母相繼病死,自己形單影只,對著尸體害怕痛哭的場景。那種傷心、恐懼、茫然、孤單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記起,而此刻,突然又潮水似的涌人心頭,讓他難以呼吸。

流沙仙子身子微微發抖,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那老賊說得不錯,是我害死了我娘。這二十多年,每天夜里,我常常會夢見我娘最后的笑容,每次醒來,心里都痛如刀絞,說不出的后悔悲痛。但越是如此,我對這些狗賊的仇恨便越發深切,我發誓,總有一日,要讓他們用百倍、千倍的痛苦來償還。“娘親死了,我在公孫府中更加孤單卑賤幾那三天,我哭干了所有的淚水,第四天清晨醒來的時候,臉上只剩下了最甜美的笑容。說也奇怪,看著我任他們打罵,始終笑吟吟地一言不發,那些狗賊反而開始害怕了,就連公孫老賊也漸漸不敢再對我如何,那姓烈的賤人更一反常態,主動地開始巴結我,甚至時不時地小恩小惠,賞賜我衣食玩物。”

她雙頰火紅,眼波汪汪,說不出的甜美**,但嘴角卻啥著一絲陰冷徹骨的笑意,淡淡道:“時光一晃便過去了兩年,我十歲了,長得也越來越像我娘了。兩年中,我絕口不提娘親,每日笑嘻嘻地就像傻了一般,但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時機,將這些狗賊殺絕斬盡。

“有一天,我在花園里遇見那姓衛的仆從,他那時已經升為將軍啦,瞧見我,他頗為緊張,賠著笑臉想要討好我,說了許多虛偽惡心的好話。見我始終笑吟吟地不回答,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慌亂無措,找個借口匆匆溜掉了。“我以為他心虛害怕,不敢再來見我,不想這狗賊懼怕我報仇,竟先下手為強,跑去勾結烈賤人,說我心計深遠,必須斬草除根。那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人封住了經脈,睜開眼一看,那姓衛的狗賊和烈賤人赫然站在眼前,手里提著明晃晃的刀子,想要刺下,手腕卻在不住地發抖……

“我心底全明白啦,悲憤恨怒,臉上卻仍是笑吟吟的,只是柔聲說了一句:‘兩位放心,就算我到了地府里,也絕不會放過你們的。’那兩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烈賤人喝道:‘衛執!把她眼睛刺瞎了,先奸后殺,丟到荒郊去喂狗!’衛猶也像是豁出去了,**了我的衣裳,便想上來站辱我……”

“這個畜生!”拓跋野大怒,想不到天下竟有這等卑劣小人,連十歲的女童也不放過,普天之下,也只有那變態殘暴的西海老祖才可比擬了。

流沙仙子柔黃被他握得甚緊,心中一跳,知他關切自己,臉上、身上登日J又是一陣熱辣辣地燒燙,咯咯一笑,握緊他的手,柔聲道:“小情郎你放心,如姐福大命大,從來只有我克人,哪有人克我?就憑那姓衛的狗賊,又怎能奈伺得了我?”

她的聲音沙甜柔媚,吹在耳邊,**難耐,手掌更是柔若無骨,溫軟滑膩,拓跋野心族劇蕩,**情火登時又轟然席卷,心中一凜,急忙凝神聚念,道:“后來呢?”

流沙仙子道:“就在那時,窗外突然閃起沖天火光,人聲嘈亂,叫道:‘走水了,走水了!’衛執一怔,正想開窗看個究竟,一個人影卻從窗口躍了進來,只一掌,便將他打得鮮血狂噴,飛撞墻角,半天爬不起來……”

拓跋野大喜,微笑道:“來的那人是神農陛下么?”

流沙仙子臉上閃過古怪的神色,搖了搖頭,又是凄楚又是恨怒,冷笑道:“倘若當時來的是他,我也不會受那么多的苦楚了。”

頓了頓,道:“月光、火光穿過窗子,斜斜地照在那人身上,高冠黑衣,臉色蒼白如雪,俊美得就像精致絕倫的玉器,嘴角眉梢帶著輕狂據傲的神色,但笑起來的時候,卻是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拓跋野微微一震,失聲道:“公孫嬰侯?”

流沙仙子妙目微瞇,怒火閃爍,冷笑道:“不錯,就是這狗賊。只是那夜初見他時,半點也沒想到他所懷的厄測居心,只道他是上蒼派來解救我的天神。那一刻,瞧見他對著我微笑,我幾乎連呼吸也停頓啦,竟然悲從心來,莫名地哭了起來,仿佛積累了十年的委屈、苦恨都在這一刻宣泄爆發?一”她臉上配紅,似是頗為羞惱,鏢了拓跋野一眼,似笑非笑道:“小情郎,你可別笑話我。這狗賊從前年少輕狂,風流調悅,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大荒女子,就連你的雨師姐姐、土族的武羅仙子,還有那奸狡無信的淳于顯,全都不能幸免。比起你這拓跋磁石,風頭絲毫不減。那時我不過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十歲女童,又哪能看得出他的真面目?”

拓跋野微微一笑,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黯然酸苦。想到眼下雨師妾尚陷他手,生死相隔,前途難料,更是劇痛如絞,難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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