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五岳會盟
蘇雁月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唐近樓。
唐近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雁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對你說過什么嗎?”
蘇雁月輕輕說道:“記得。”聲音有些哽咽。她怎么能不記得。那是她在最絕望的時候聽到的讓她最安心的話語。她一生都無法忘記那一天。一個跟他無親無故的小男孩在他父親認為“最隱蔽”的地方找到她。抱著她。說以后要保護她。
她知道唐近樓說起這件事有什么用意。只是現在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父母掉在樹上的身影。從嵩山巷出來之后。她一直都擺脫不了那夢魘一般的記憶。蘇雁月始終覺得。這是父母的在天之靈對她的指示。
蘇雁月這樣想著。便再也無法承受唐近樓的目光。低下了頭去。
“雁兒。你抬起頭看著我。”唐近樓柔聲道。
蘇雁月低著頭。并不說話。
兩人沉默不語。這山間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不是刮起的大風吹得草木嗚嗚作響。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唐近樓輕聲道:“雁兒。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遞到蘇雁月手中。那是一塊做工極為粗糙的玉佩。
蘇雁月將他握在手中。輕輕問道:“這是什么“你看不見嗎。這當然是一塊玉佩呀。”唐近樓笑道。心里卻感慨萬千。想起了那天晚上。父親蒼涼的背影。他眼珠兒一轉。說道:“雁兒。我許久沒有送你禮物。這塊玉我送給你好不好?”
蘇雁月果然中計。抬起頭來。雖然依然掩不住憂傷。眼中卻有了調皮的警惕之意:“為什么要送給我?”
唐近樓道:“因為這個只能送給你呀。”
“為什么?”蘇雁月接著問道。卻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呼吸中也帶了一絲慌亂。
唐近樓看著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看得蘇雁月心里毛毛的直發虛。唐近樓忽然一笑。說道:“你猜。”
蘇雁月氣惱道:“我怎么能猜得到。”
唐近樓道:“猜不到也好。總之我送給你就是了。”
蘇雁月又氣又急。忽然覺得唐近樓沒有說出來的話定然是自己想聽的那些話兒。心里有些慌亂。又有些沮喪。
唐近樓忽然拉起她的手。從她手里把玉佩拿了回來。蘇雁月一顆心不知為何。突然懸了起來。一時間仿佛停止了跳動。
“我幫你把她帶上。好不好?”蘇雁月的心臟頓時又恢復了跳動。不過卻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一時間全身血液循環加劇。臉部血流量充足。小臉不知不覺間紅了起來。
蘇雁月定了定神。說道:“這玉佩連線都沒有穿。怎么能帶?”
唐近樓颯然一笑:“這可難不倒我。”他左手一抬。頓時露出手中寶劍的劍穗。蘇雁月“哎呀”一聲。說道:“這怎么行……”話音未落。唐近樓已經扯下了一簇劍穗。劍柄上仍剩下地劍穗立刻顯得雜亂無章。就像是草雞地發型一般。蘇雁月一跺腳。從唐近樓手里將劍穗搶了過來。心疼的說道:“這把劍是師父從龍泉鑄劍谷帶回來的寶劍。你怎么能如此對待?”
唐近樓滿不在乎的笑著:“只不過是扯掉了一些劍穗而已。劍可不是用劍穗來殺人地。”
他話音未落。卻見蘇雁月的動作猛地一頓。唐近樓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殺人”二字。想必又牽扯到了蘇雁月敏感的神經。
兩人默默無語。晚霞的光輝漸漸收斂黯淡。夕陽漸漸藏進了山巒疊嶂的風景之中。一輪彎月從云層中露出。安靜的灑下一片清冷的光芒。
蘇雁月靜靜地將劍穗整理成一條線。遞給唐近樓。
唐近樓將玉佩放到她手里:“把它們穿在一起吧。”蘇雁月應了聲好。轉眼發現唐近樓臉上詭異的笑容。忽然想起什么。臉色一紅。把玉佩和劍穗做成的長線塞到唐近樓手里。自己遠遠地做到崖上的一塊石頭上去了。
唐近樓笑了笑。看著手中的玉佩。右手伸出。輕輕撫摩著玉佩表面的紋理。沉浸在回憶之中。
過了半刻。唐近樓拿著玉佩。來到蘇雁月面前。蘇雁月背過身去。刻意不去看他。一個男子送女子玉佩。并且親手帶上。和以后的跪送戒指實在沒有多大分別。蘇雁月從認識唐近樓以來。第一次因為羞不可抑而故意躲他。
唐近樓道:“雁兒。我為你戴上它。”
蘇雁月那背對著他。不說話。在這種時候。唐近樓當然將不說話理解為默認。嘿嘿一笑。雙手繞過蘇雁月的脖子。將兩邊地線頭拉了回來。他的手輕輕的擦過蘇雁月的肌膚。這些微的觸碰卻讓蘇雁月一陣顫栗。
唐近樓感受著蘇雁月的顫栗。在那一瞬間。他想到的不是從前她許多次的欲言又止。也不是她不時露出的嬌艷神情。他沒有想到那些最讓他心動地美麗時刻。而是忽然間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讓他抱在懷里。也止不住渾身戰栗的小女孩。
“雁兒。”唐近樓顫聲道。他伸出手去。穿過蘇雁月的頭發。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蘇雁月忽然站起來。轉過身。抬起頭認認真真的看著唐近樓。她雙頰一片暈紅。眼中泛著水一樣地光彩。但眼神中彌漫地。卻是欲言又止。
唐近樓憐愛的看著她。他看懂了蘇雁月地眼神。她在華山的思過崖。在華山的朝陽峰。在衡山城外。在嵩山下的酒樓里。無數次她都是如此。看著唐近樓。想要說話。卻欲言又止。
唐近樓心神激蕩。忍不住伸出雙手。捧起她的臉。怔怔的看著她美麗的臉龐。
唐近樓醞釀了許久。想說“我愛你。你嫁給我吧”。覺得太文藝。又覺得這話仿佛跟“我跟你困覺”異曲同工。劍法超群的唐近樓并不了解。這句話說出來。或許會讓蘇雁月覺得很美麗。
唐少俠畢竟是公認的至少能中舉人的才子。他想了想。很快決定換一種說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雁兒。這個玉佩你一定要戴好。”
蘇雁月只是看著他。輕恩了一聲。
唐近樓笑了。“也不能轉贈給任何人。因為……他只能戴在我的妻子身上。”
蘇雁月身子猛地一震。怔怔的看著他。片刻后她雙頰嫣紅。艷麗無方。
唐近樓捧著她臉。情不自禁的將嘴湊過去。蘇雁月身子微微顫抖。軟軟的靠在唐近樓身上。臉頰不住的往旁邊躲。雙手卻緊緊的環在唐近樓腰上。唐近樓尋了半天的位置。蘇雁月卻只是紅著臉躲避。最后只好在她香香軟軟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這一點點的接觸。卻讓兩個少年男女像是吃了陳年酒釀一般。甜到了骨髓。醉入了心窩。
唐近樓拉著蘇雁月坐在石頭上。月光很美。但唐近樓卻開始談很嚴肅的問題。他似笑非笑的說道:“雁兒。這下。你不能撇下我一個人去找左冷禪了吧。”
蘇雁月沉默了一下。頹然道:“表哥。我不要你為我冒險。”
唐近樓腦子急轉。說道:“不冒險。哪里冒險了……雁兒。下毒。陷阱。暗器。我雖然都不算精通。但好歹比你要強上好多。我們要報仇。自然不用講什么道義。到時候以我的劍術。再加上你躲在一旁偷襲。比你單獨刺殺左冷禪豈不是容易得多。”
蘇雁月道:“不需要偷襲。我只要在他的飯菜里偷偷的下毒……”
唐近樓無心去駁斥她的幼稚想法。只是接口道:“沒錯。下毒是最保險的辦法。不過給左冷禪下毒何其困難。若是讓其他人發現。必須盡快將他們制伏。以免他們想左冷禪通風報信。這樣的事情眼兒你肯定沒有我熟練。當初我在衡山……”
唐近樓正滔滔不絕的推銷自己的殺人才華。蘇雁月眼淚忽然掉了下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的。”
唐近樓一邊憐惜的為她擦著眼淚。一邊卻放下了大半個心。馬上就是會盟之期。唐近樓最擔心的就是蘇雁月趁自己不注意跑去刺殺左冷禪。現在他放松了很多。唐近樓決定。一定要在比劍的時候。擊敗左冷禪。甚至殺死他。哪怕是在武林群豪圍觀之下也是一樣。
二人原本擔心眾人詢問。但回到院子時。發現院中竟然沒有幾個人。唐近樓詫異無比。正要送蘇雁月進房間。卻聽吱呀一聲。岳不群所住的房間正門打開。岳不群臉色沉郁。說道:“樓兒。過來。”
唐近樓心中一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向有些擔心的蘇雁月示意。讓她自己回房。自己迅速走進了岳不群的房屋。
剛一進門。岳不群面沉如水。說道:“林平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