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近樓猛地盯向兩人,那兩人卻是鎮定自若,仍是毫無顧忌的吃著熟牛肉,仿佛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
唐近樓哼了一聲,用腳尖在他的行李包上一桶,那黑和尚轉過頭來冷聲道:“你做什么?”
唐近樓淡淡道:“這里面是什么東西,怎么會有血跡溢出?”
黑和尚豁然起身,圓睜雙眼道:“你管得著么?”右手一緊,他低頭看去,只見那白面大漢扯了扯他的衣袖,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動手,轉頭溫和道:“不過是來時在山里打的一些野味罷了,公子不必憂慮。“
唐近樓退后兩步,肅然道:“既然你們有野味,正好拿出來燒烤一番,在下還餓得很。”
那白面大漢正要說話,黑和尚冷笑道:“小子,你膽子倒不小,我烤熟了,你敢吃么?”左手一提,右手在上面一掀,包袱里的東西便清清楚楚的擺在了唐近樓的面前。
唐近樓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白。
黑和尚冷笑道:“這些蹄子,皮糙肉厚,很有嚼頭。你要是喜歡,我們烤好了,可以分你一些,算是報答這饋贈牛肉的恩德。”
唐近樓怔怔的看著包袱之中整整齊齊碼放著的十來只手掌……那是人手!唐近樓猛然抬頭,盯著那黑臉和尚,只覺得心中的怒火在一點點的聚集,瞬間溢滿了胸膛,仿佛要將整個心肺燒得融化。
“這些都是你們今天獵到的么?”唐近樓靜靜地盯著黑和尚的眼睛。那里面不帶一絲情緒,卻將殺人如麻的兩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驚肉跳。
和尚定了定神,冷冷說道:“沒錯,都是今天才獵到的新鮮貨色,怎么樣?你也想來一點?”
唐近樓靜靜盯著他,三人都一動不動。火堆的噼噼啪啪的聲音和著廟外越來越大地雨聲想起,卻讓三人心中靜的發寒。
唐近樓忽然對他們一笑,道:“啊,我記起來了,你們是漠北雙熊!”
兩人對視一眼,同聲道:“不錯。zzzcn…”
唐近樓收斂笑容,說道:“江湖傳言。漠北雙熊最喜歡干些打劫的事情來謀生,遇到普通商隊,只要留下錢財即可,可是若是碰到了鏢師,卻還要留下他們的一雙手掌。聽說是因為你們覺得他們練武之人。手有嚼頭,是不是?”
漠北雙熊沒有說話,唐近樓嘆了一口氣,繼續道:“你們要是肯留下一雙肉掌,我也放你們一條命。”
漠北雙熊一聞此言。登時驚怒不已。黑和尚大怒道:“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唐近樓又嘆了口氣,打斷他。說道:“我上輩子總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這輩子卻最怕欠人的情。這些人我可能一個也不認識,但他們顯然是因為我才讓你們斬了手掌的。”唐近樓抬起頭來,直視著兩人,“因為你們今天等的人是我,對不對?”
漠北雙熊臉色齊齊一變。
那白臉大漢說道:“原來你已經看出來了。”黑臉和尚踏前一步,大聲道:“圣姑讓我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不過你如此不識好歹,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唐近樓哂笑一聲:“任盈盈是讓你們謙卑一點,免得被我殺了吧?”
黑臉和尚大喝一聲:“找死。”
手剛搭到刀柄上,正要抽刀,忽然間眼前青光閃動。一支長劍削向了自己地腦門。白臉大漢急出長刀,攻向唐近樓左肋。
只見唐近樓手腕一抖。長劍化作數十只劍影,分襲二人,白臉漢子大驚,他適才為了救人,全力出刀,空門大開,此刻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他成名多年,功力自然非同小可,危機之中,竟能及時撤回長刀,呼呼護住全身,舞得潑墨不進。
那黑臉和尚看這路劍式實在是鋪天蓋地,從未見過卻又精妙非常,心中暗想:劍法再妙,終究也只有一只長劍,只要白熊擋得一刻,我便能重新扳回先機。他右手一動,刀剛出鞘,匹練的刀光就向唐近樓襲去,意在反守為攻,在瞬間壓制住他。
忽然間,只見眼前劍尖一晃,黑臉和尚心中一驚,抖刀過去,刀勢將動,卻見劍尖又是一晃,似乎就要刺中眉心,黑臉和尚悶哼一聲,強行換氣,撤刀直攻向唐近樓左肋,刀法未出,劍尖又是一晃,刺向了黑臉和尚的腋下,只聽“丁”的一聲,黑臉和尚被一人拉著倒退了兩步,正是那白臉的大漢。
唐近樓伸指一彈長劍,略帶自得地說道:“黑熊,白熊,我這手劍法,可還看得?”
白臉漢子肅然道:“太岳三清峰,這一招我當年見過一次,相信就算你師父岳不群在這里,也不會使得比你更好。”
唐近樓一招之間,逼得他兩次相救黑熊,這讓白臉漢子警惕非常,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黑熊盯著唐近樓說道:“我們得到消息,你已經中了藍鳳凰的蠱毒,內功半廢,你是故意騙她的?”
唐近樓微微一笑,說道:“我只要長劍在手,難道還怕你們兩個?”
白熊若有所思道:“傳聞華山劍宗只重劍不重氣,莫非你是劍宗弟子?”
唐近樓嘿了一聲,說道:“兩個死人,還這么多問題。”
兩人都心中一寒,緊緊的盯著他。他們配合多年,極有默契,一左一右,攻守兼備。無論碰到多強的敵人,都難以逃過他們地聯手。但此時此刻,這兩個威震漠北,視殺人如草芥的漢子,竟然同時產生了逃跑的想法。
雨聲漸小,廟外地屋檐上,一滴一滴的雨水滴下來,仿佛滴在了兩人的心頭,像是滴在了時間的隧道上,讓他們回到了過去,看到了各自慈祥的雙親,看到了當年心愛的姑娘,看到了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師父,看到了一個個鮮血淋漓的手掌……
兩人心中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這雨,就像是催命的符咒,滴在了他們的心上。
終于,仿佛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煎熬,白熊首先發難,長刀拖著一道長長的刀痕,直攻向唐近樓上三路,黑熊趁勢橫刀,護住白熊的同時隱隱有凌厲地攻勢。
唐近樓此刻卻沒有同剛才那般,等他們手一起,就將劍勢封住。二人刀法完全展開,瞬間將唐近樓籠罩。
但唐近樓忽的后退一步,這輕輕一退,二人地刀便再也無法將他全身籠罩其中。唐近樓右手一動,長劍換到了左手,隨手一刺,再一刺,兩劍都刺在了白熊招式的破綻之處,白熊固然無法可當,連守護他的黑熊竟也是束手無策,只因為這兩劍將他的刀法應對,事先料得清清楚楚!
白臉大漢踉蹌后退,臉色更加的白了。
黑臉和尚心中一驚,還未能出招,已經見到眼前劍光閃動,匆忙間揮刀抵擋,卻哪里擋得住,只聽撲的一聲響,黑熊眼睛怒睜,喉頭嗬嗬的動,已經躺了下去。
白熊豈能料知自己不過是一退之間,就讓自己的同伴喪了性命,他們兩人配合數十年,剛剛甫一后退,便立刻跟了上來,但此刻正要出招之時,卻親眼見黑熊命喪唐近樓劍下,他雖然殺人如麻,此刻竟然是膽怯之心占了上風。竟然想要退走。
但他神動心搖,又哪里逃得脫,唐近樓長劍點出,瞬間在他額心中開了一個洞。
眼看著白熊仿佛不敢相信的倒了下去,唐近樓怔怔的提起長劍,默默出了小廟。
小廟之中有他制造的死尸,他無論如何不會睡在這里。
第二日,唐近樓一早啟程,這一次,他騎上了漠北雙熊的快馬,一路揚塵,不過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到了杭州城。
西湖梅莊并不難尋,但要繞過江南四友,進入牢房,卻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唐近樓內功半廢,并不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黃鐘公的琴曲音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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