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門后,唐近樓平息了一下心情,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腰間,那里藏著唐員外送給他的一件生日禮物——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隔著衣服感受到的硬邦邦的金屬質感讓唐近樓增添了不少安全感,也讓他終于成功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可不想讓自己慌慌張張的去向家人報信,那樣會讓大家都失去分寸的。
唐近樓快步而輕捷的向小院跑去,轉過門口就看見自己的母親鄭氏正在院子里逗弄著弟弟,小家伙在地上爬啊爬的似乎很是開心,唐近樓環視四周,其他人卻沒有看見,他匆忙跑過去一把抱起小家伙,向著鄭氏問道:“媽媽,二位姨母和姐姐哪里去了?”唐近樓從不叫大夫人和二夫人母親。
鄭氏道:“在房間里,怎么了?”唐近樓心里松了口氣,笑道:“沒怎么,爹爹心里有些擔心,要我們馬上就準備啟程去鄉下。”鄭氏點點頭,隨即偏偏頭皺著眉說道:“你大姨去買些東西,等她回來我們就可以離開。”唐近樓驚道:“你不是說她們在房間里嗎?”鄭氏疑惑的看著他:“怎么了?”
唐近樓搖搖頭,問:“大姨買什么東西了,我去找他。”鄭氏道:“姐姐去了蘇先生的作坊。樓兒,是不是來福回來了,帶來什么不好的消息。”唐近樓還是搖頭:“媽你放心吧,沒事的,記住,你們千萬不要走了,就在這里呆著,等我和爹爹過來,知道么?”他將吸著手指玩的小家伙放在有些發愣的母親懷里,轉身從他們準備逃跑的后門出去了。
鄭氏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消失在轉角的地方,心里涌起一種奇怪的感情,她覺得,雖然唐近樓只有十歲,但唐家顯然是真正的后繼有人了。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老爺常常偷偷地傻樂,想起唐近樓滿八歲那天晚上老爺抱著她,親著她的臉頰時說的話:“小玲兒,你給我生了個好兒子……我們的兒子是個天才,從小就是天才……你再給我生一個,好么?”想著想著,她已經紅霞滿面。
岳不群坐在桌邊,嘴邊的微笑漸漸變成冷笑。勞德諾收拾包裹還沒下來,他不動聲色的繼續打量著大堂里的眾人,結果很有趣。
除了那個臭棋簍子的唐員外,其余的全都是練家子!
他放到嘴邊的茶還沒喝下去,忽地微微一怔。一個胖嘟嘟的身體顛顛兒的挪過來,唐員外臉上的肉都被他的笑擠成了一堆。“這位先生,先前跟令徒一番交談,只覺受益匪淺,此番打擾,實在是仰慕先生才華,乞可一會。”唐員外一番文縐縐的話說出來,實在是不倫不類,而且他與勞德諾根本就沒說什么話,甚至連對方名字都不知道。
幾個坐著交談的陌生人向這邊有意無意的看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
岳不群臉上掛起謙和的笑容:“不敢當,在下不過是江湖中一粗鄙之人,怎當得員外的謬贊。”
“誒,如果先生都是粗鄙之人,這世上只怕就沒有謙謙君子了。”唐員外不客氣的一記馬屁拍了過去。心里已經在替自己的兒子擔心了,這么久過去了,唐近樓還沒有按計劃出來把他“拖”進去,只怕是里面有了什么變故,只是以他的機警,如果是碰到賊人,他一定會想辦法立刻通知自己,不會沖動。那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小意外,如果不是馬兒的狀態不好就是一幫女人在羅里羅嗦的惹禍。唐員外一陣頭痛,如果不是唐近樓悄悄的告訴他可以找這個書生一樣的男人掩飾一下,他當真不知道此時是冒險離開還是繼續強裝鎮定。
“君子如何敢當,岳某雖向往古人風姿,也常以此自勉,卻也知才疏學淺,德行不高,不敢當‘君子’二字。”岳不群淡淡說道。
“當的當的,先生雅量高致,唐某佩服。”唐員外笑呵呵,硬是要把高帽子往岳不群頭上扣。
“員外實在客氣。”岳不群輕口啜著茶,不再應付他沒什么頭腦的恭維。
唐員外眼看要冷場,心中叫遭,眼珠一轉,大罵自己笨蛋,哪有名字都沒有通過就急著拍人馬屁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陰謀啊。
唐員外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肌肉,讓它看上去更加的富有親和力,笑道:“在下唐德服,這個客棧是在下名下產業,今日一見先生便覺投緣,更聆聽先生教誨,這幾日的食宿一應費用,唐某做東,權當是為先生接風洗塵。”他自己實在沒什么做學問的細胞,這番話下來,說的不倫不類,也不知他為岳不群接的什么風,洗的什么塵。
“多謝員外款待。”岳不群察言觀色,知他心里隱隱擔憂,所以也不加拒絕,免得再浪費他的腦細胞說些沒營養的話來。
“應該的應該的。”唐員外忙說道,這下兩人便是對坐著飲茶,仿佛那兩文錢一壺,加水不續費的粗茶中蘊含著極高深的茶道一般。
那些陌生人們也都先后添了些茶,卻沒有人再關注桌人的動靜。岳不群側頭像自己住處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這時候,我們喝了半天苦茶,腦袋時時開動的唐員外終于又找到了一個話題,他很恭敬的向岳不群行了一禮,然后說道:“今日聽得先生教誨,實在是大蔚平生,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大堂里能聽到這話的人幾乎都要為之傾倒。岳不群心道,到不知我今天教誨了你什么,讓你對我如此“尊敬”,而且“大慰平生”這個詞是這么用的么?
臉上的笑容卻越加謙和,說道:“賤名何足掛齒,只是長者動問,不敢隱瞞。在下華山派岳不群。”他說起“岳不群”三個字時,臉色極其詭異,更是暗中死死盯著唐員外的表情,只見他懵懵懂懂,分明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反倒是那些陌生人,忍不住露出些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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