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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師首輔鈞旨的到來,如同一道霹震震開了薊遼上空的濃云。為秦林徹查楊兆貪污糧餉一案帶來了轉機。
威震邊陲勢力盤根錯節的薊遼總督楊兆,至此遭遇了平生最嚴峻的挑戰,當他察覺倚為后盾的張相爺、江陵黨有可能拋棄自己時,才猛然發現自己的苦心經營,在首輔帝師的巨掌之下根本不堪一擊。
內閣次輔三輔以張相爺的僚屬自居,司禮監掌印是他的盟友。李太后信任有加,萬歷皇帶是他的學生,六部尚書里頭有五個是江陵黨,連狂妄聲稱“十歲太子何以治天下”的前任首輔高閣老都不是他的對手,要是張居正有意對付楊兆,這位薊遼總督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不,不可能!老夫一直支持新政,努力向江陵黨靠攏,相爺不可能突然改變態度,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
楊兆腦中擾如一團亂麻塞住,就算他老謀深算,也被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弄得驚慌失措。
不過即便他再奸猾十倍,也絕對想不到所謂的帝師鈞旨,并不是張相爺所書,而是張小姐的手筆……秦林只是沖著楊兆連連奸笑,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越發叫總督大人心慌意亂,不曉得秦長官和張相爺之間到底有什么首尾,又要如何對付自己。[]
趙師臣也有些著慌,不過他是幕賓,如果出了事主要是楊兆倒霉,所以反倒清醒一些,低聲道:“東主,張相爺給曾欽差的信,里頭必定有什么蹊蹺,咱們究竟是哪兒不小心得罪了太岳相公,還是秦某人從中弄鬼,且不必著忙,容學生回去饅慢推敲……”
楊兆畢竟久歷宦海,剛才的打擊雖然沉重,得了幕賓提點就立刻清醒過來,心頭對曾省吾極其不滿,面上仍是一團春風,笑盈盈借口總督府才軍機重事,這就告辭離開。
楊兆和趙師臣、劉良輔剛走,秦林便走近戚繼光身邊,十分誠懇的道:“戚老哥,張相爺鈞旨要我等明察此案,你大可不必有什么顧慮,將所知的一切說出來,朝廷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對于這位委曲求全的抗倭大英雄,秦林實打實的想幫幫他,不是親眼目睹、親耳所聞,實在不能想像戚繼光精忠報國會有這么艱難、這么辛苦。
想到楊兆之流騎在邊軍將士頭上作威作福,大把貪污糧餉,秦林就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飲其血!
“大帥!”戚金也離開椅子站了起來,渴切的望著伯父一一如果說開始對秦林的“利用”,和“出賣”還有所不滿,但現在,這個直性子的軍人分明察覺到了秦林的善意。[]
戚繼光看了看秦林,目光中帶著感激和謝意,可很快他的眼神就重新變得躲躲閃閃,無奈的長嘆一聲,低下了頭:“末將沒有什么顧慮,所說的都是實情,還求欽差大老爺體恤下情。”
雖然曾省吾的態度在接到相府鈞旨之后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并沒有公布張居正的明確指示,何況以戚繼光和張居正的關系,為什么相爺不直接寫信給他?
戚繼光不曉得這又是場什么樣的朝爭傾軋,他可不敢傻乎乎的徑盲往里頭跳,除非相爺親口要他揭參楊兆,否則他打定了主意絕不摻合。
秦林苦笑,也明白戚少保的苦衷,幾十年來,若不是如此明哲保身,他哪里還有領兵作戰報效國家的機會?胡宗憲的下場、俞大猷的遭遇,明擺著呢!
唉——戚金長長的嘆了口氣。
戚繼光告辭離開時,并不魁梧的身軀略有些拘僂,仿佛肩頭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
曾省吾并不知道詳情,只道秦林出發前就得了張居正的私密指示,秦林也就含糊其辭,暫時把他穩住。
楊兆勢頹而不敗,戚繼光也沒能站出來檢舉揭發,表面上似乎沒有取得什么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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