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眾人稍微松了一口氣,慶幸吳都軍沒有因為報仇的怒火而迷失了理智。報復行動是必須的,可一定要找到目標,不能把所有革命黨都列入死敵,這樣不但不能直接有效的打擊敵人,相反還會引起不必要的誤傷,到時候對廣東軍政府在國內的政治地位會有極大的影響。
不過吳紹霆的考慮并非如此,他只不過先用這個幌子來安撫手下們,讓手下們有一種自我安慰的心理,做事的時候不會遲疑不決。他現在復仇的欲望非同一般,不僅要借此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更要讓這些陰謀小人知道厲害。
“北洋政府曾經讓上海鎮守使去調查青幫,結果鄭汝成這孫子礙于上海的勢力瓜葛,不敢深入去調查。這是我們現在入手的第一個線索,鄭汝成不敢做,我們來做,從這些青幫老大嘴巴里掏出證據,不計任何手段。一旦拿到切實的口供,我會立刻呈報北洋政府,公開聲討這些逆賊。”吳紹霆句句鏗鏘的說道,說完這番話,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總算恢復了胸口的劇烈起伏。
“大人,您打算怎么辦?”王長齡問道。
“從特勤處和特別任務連挑選精銳秘密前往上海,上海情報站負責接應,一切都采取暗中行事的方式,一一拷問所有青幫的老大以及跟青幫有密切關系的商團老板。北京的刺客既然是青幫出來的,青幫的老大們一定知道內幕。何應欽和王云你們兩個負責挑選行動成員,到了上海后,何應欽負責情報,王云負責執行。”吳紹霆吩咐道。
王云和何應欽立刻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時,王長齡覺得自己也應該參與行動,他連忙問道:“大人......”
不等王長齡把話說完,吳紹霆已經伸出斷,他說道:“老王,我會另有任務安排。”
王長齡只好什么話也不多說了。
吳紹霆又轉向倪映典說道:“行動隊出發之前,倪映典你來負責所有的物資裝備供應,已經來往交通的安排,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兄弟們怎么去,也要怎么回來,咱們不過對付幾個潑皮無賴,斷然不可發生什么意外。”
倪映典鄭重的答應道:“大人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力保萬無一失。”
之后幾個小時,吳紹霆與眾人在會議室里討論了行動細節,很快就擬定了這次前往上海搜集證據的行動方案。整個方案由劉永浩來負責統籌,同時他也留在廣州保持與上海行動的聯系和策應。會議結束之后,每一個人都清楚了自己的任務和職責,除了王長齡。
散會之后,吳紹霆讓鄧鏗去通知王長齡來一趟自己的書房。
王長齡正在納悶,剛才吳督軍明明已經說了會分配自己任務,可是直到會議結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當然他沒有著急,既然吳督軍說過了,那必然是會有安排的。他來到書房之后,只見吳紹霆正在吃藥,督軍辦公桌上擱放了好幾樣西藥,每一次吃的藥丸都不少,可見對方身上的傷勢調養起來十分困難。
將一樣樣藥丸取出來,按照數量分配好,依次送進了嘴里,沒吃一份藥便喝一口水,結果一大杯水就這么隨著藥喝完了。吳紹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色顯得十分難受,再強壯的人要吃這么多藥,還要忍受時時發作的傷痛,都會有吃不消的時候。
王長齡趕緊問了道:“大人,你沒事吧。”
吳紹霆緩了很久,總算開口說道:“這點小事,不足掛齒。其實我很習慣你們叫我大人,當初還在二十三鎮的時候,大家都是舊相識,老王你對我也頗有照顧。以前我喚你大人,如今聽你喚我大人真不習慣。再者,像云公是長輩,像韋師長又是昔日的授業恩師,什么督軍什么大人的稱呼,很不妥。”
王長齡呵呵的笑了笑,說道:“這是敬畏的稱呼,既然云公和韋師長沒有怨言,也說明他們對吳督軍是心悅誠服的。”
吳紹霆緩緩的搖了搖頭,嘆道:“始終是不好。不過廣東的根基是我一造起來的,我又是廣東全軍的最高指揮官,不如平日就摒棄了督軍、大人之類的舊稱,以軍中的禮節來應對,大家也都更親切一些。”
王長齡立刻說道:“那不妨叫大帥?”
吳紹霆笑道:“我年不過三十,稱之大帥未免太老氣了一些。”
王長齡尋思片刻,接著又說道:“若是喚作震帥未免有些不好聽,倒不如就稱呼為霆帥。”
吳紹霆點了點頭,這個稱呼還算中規中矩,日后也省的那些老臣們叫“大人”不耐煩。他道:“很好,就這樣吧,日后便由你始,不用再稱呼什么督軍大人了。”
王長齡連連的笑道:“雷帥關心這等細節之事,可見對廣東對軍政府已經到了體恤入微的地步,不得不讓人佩服。”
吳紹霆罷了罷手,說道:“這種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言歸正傳,我現在就要安排一項特別的任務交給你來執行。其他人都不行,我只能相信你!”
王長齡聽到這里,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霆帥請吩咐。”
吳紹霆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不疾不徐的說道:“我要你從警衛營和特勤處單獨挑選一批精銳的弟兄,組成一支隸屬于特勤隊并直接受我指揮的特遣隊。”
王長齡有些疑惑不解,連忙問道:“可是霆帥,不是王云和何應欽他們已經組織了行動隊嗎?為什么還要我另外組織一支特遣隊?”
吳紹霆微微嘆了一口氣,深沉的說道:“他們的行動隊是臨時的,而且主體還是由第三十九師特別作戰指揮中心領導,這次任務結束之后,行動隊又會解散。而我現在要你組建的另外一支特遣隊將會編組為常備部隊。我要求是這些隊員必須到達特別任務連的水準,甚至要比特別任務連更厲害。”
王長齡沒有問原因,他知道只用吳紹霆心里明白即可,自己負責辦事而已。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這恐怕要訓練很久啊。”
吳紹霆說道:“警衛營原本就是全軍中的精銳士兵挑選而出,至于常規理論訓練留在日后,我即刻需要他們執行一次實戰任務。從實戰中訓練相信更能得到磨礪。”
“我明白了。霆帥是不是要這支特遣隊參加這次上海行動?”
“沒錯,何應欽始終是有革命理想的人,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擔心他下不了狠手。一旦行動隊查出了證供,證實兩次行刺案與陳其美或者其他革命黨有關,這個仇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有知道行刺內幕的人,不管是青幫老大還是商團老板,一律都可以視為從犯。老王,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吳紹霆冷酷的說道。
”霆帥,你的意思是以牙還牙?”
“不僅如此,斬草要除根,我要讓他們付出十倍的代價。”
“斬草除根?”王長齡驚愕的重復了一遍,他用一種詫異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吳紹霆,只看到昔日正大光明的大督軍,此時此刻竟然猶如一只嗜血惡魔一般。
“老王,換做是你被人連續刺殺兩次,而且還是在自己新婚大喜之日,你的妻子你的岳父還有許許多多親朋好友無故受累,你會寬恕兇手嗎?他們可以沖我一個人,但沒必要把我的親人也連累其中。一個男人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么保家衛國?這種心情,老王你應該明白的!”吳紹霆看出王長齡的遲疑,于是加重了語氣說道。
“霆帥放心,我一定會讓這些王x八蛋不得好死。”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即刻回去著手執行,回頭派人把特遣隊的編制和組織框架拿給我過目一下即可。”
“是。”